56、第 56 章

顾珩被她吓住,果然便一动不动了,燕梨甚至觉得他快要在黑暗中凝固成了一座雕像,连呼吸都放得轻而又轻。

这傻子,她无奈地叹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向里挪了挪:“算了,你上来吧。”

顾珩猛地愣住:“阿姐,你,你说什么?”

这话说出去一次已经是燕梨鼓起了莫大勇气的结果,她绝没有那个面皮去说第二次,她恶声恶气的:“没听清就算了。”

“别啊。”顾珩乌黑的眼睛在夜里也闪闪发着亮,窗外月光淡淡,借着这光芒燕梨几乎都可以看到他“唰”一下竖起来的尾巴欢天喜地地摇啊摇,“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听清。”

他说完便要起身,燕梨脸一红,迅速背转过身去。

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听力。

顾珩上来的每一个动静都放大成了无法忽视的噪声,燕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可他的存在感鲜明到可怕,她甚至可以感?觉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背部,让她那一片肌肤都隐隐发烫。

顾珩很老实地停留在距离她大约半个小臂长的地方,矜持地分毫不敢往前。他其实到了现在脑子都是不大清醒的状态,紧张到浑身血液沸腾,甚至让他怀疑只需一点小小的火星,他整个人就会燃烧起来。

他睁着眼,一丝睡意也无。他最爱的阿姐,此刻和他同榻而眠,他连她寝衣上的每一处花纹都能勾勒的清清楚楚。

她清瘦的背部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因?为这个姿势背上的蝴蝶骨越发明显,真似是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顾珩忍住了自己想要摸一摸那两只小蝴蝶的欲望。

“阿姐。”顾珩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你可以转过来吗?”

话一出口他就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恨不得照脸上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能说出如此登徒浪子之话!

他赶紧找补:“其,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顾珩急得编不出瞎话来,而他眼前的背在凝滞了一瞬后,竟真的慢慢转了过来。

他们面对面躺着,不知怎得,就是觉得距离比方才近了很多。燕梨刚一触及他的眼睛,就不自觉地垂下了眼:“......快睡吧。”

“.......哦。”顾珩呆呆应了一声。

然而谁都没有闭上眼。

过于近的距离让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暧昧的气氛到达了顶点,他又牵过她的手,在掌心?虔诚的轻吻。

燕梨这次没有挣扎,任由那一朵朵酥麻的小花在手心?绽放,并顺势抚上了他的脸庞。

顾珩登时又僵成了石像。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可手下的触觉却无比清晰,她一点点顺着他的眉心?摸索,长而密的睫毛唰唰地扫着手心?,从它颤动的频率就能感知到那主人有多么紧张。

燕梨弯唇无声地笑了一下,手指拂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有些尖削的下巴上。

还有些细细的胡茬呢,她乱七八糟地想着。

“你现在......想吗?”燕梨的声音轻到只有小小的气声,她目光不由自主地扫了一下他的下半身,然而也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慌张地转移了视线。

她话说得语焉不详,顾珩却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他的脸唰一下涨得通红,原本安安静静的地方也悄然有了抬头的趋势。

“我?没这么想过!”他着急忙慌地解释,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好像生怕燕梨把他当成了登徒子。

燕梨抬了抬眼皮,似乎在问他“为什么”。

“阿姐,我?还没有和你......成亲。”这个词仅仅说出来,顾珩就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暖流包裹着他的心?房,他声音里似羞赧又似带了一点点委屈,“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些。”

没有成亲前我?不会行过界之事,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燕梨意味不明地松了一口气。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匆匆闭上了眼:“快睡吧。”

夜已深,燕梨渐渐真的涌起睡意,没过多久就睡熟了。

顾珩静静地听着她在夜晚中起伏规律的呼吸声,他缓缓绽开一个笑,无声地说了一句:“阿姐,晚安。”

一夜无梦。

燕梨一觉至天明,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抱住了一个又大又暖和的舒服抱枕,她满意地抱紧了“抱枕”惬意地在“大抱枕”上蹭呀蹭。

似乎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大抱枕”便被拽着往后了些。燕梨不满地追上去,重新紧紧抱住了它,不依不饶地缠了上去。

那人吸气的声音更大了,而燕梨也似乎感?觉到了这个大抱枕不再那么柔软,手感?似乎变得不怎么好了......

像是有一束电光劈过她的脑子,燕梨瞬间醒得不能再醒了。

她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仍旧装着睡着的样子翻了个身,放开了紧紧搂在怀中的“大抱枕”。

“大抱枕”一个鲤鱼打挺,踩着风火轮逃之夭夭。

燕梨咬紧了唇,深悔自己昨天鬼迷心?窍,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床的,还不是迟早要出事!

她硬生生又闭着眼睛趴了一刻钟的时间,确认顾珩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了才佯装着起了床。

抚月和弄影上前来伺候她梳洗,燕梨貌似不经意地问:“陛下呢?”

“陛下去外殿梳洗了,一会儿就去上朝。”弄影答道。

“哦。”燕梨暗自庆幸,她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好意思和顾珩面对面。

还是等她稍微缓一缓,中午再去找他一起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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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正在为顾珩束发,他正襟危坐,眼睛却没有焦距地游离着。从昨夜到今晨的事,一幕幕闪过他的脑海,让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

皇帝陛下“笑出声”这件事对于小太监的冲击力来说基本可以相当于见了鬼,他吓得手下一哆嗦就揪掉了顾珩一根头发。

完了!小太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比纸还白,他腿软到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只会“砰砰”磕头,口中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也没什么可以直接和陛下说得。这种错误根本不必陛下亲自开口,李德福就能让他跌落地狱。

“不必磕了。”顾珩今天心情出奇的好,“这事朕不告诉李德福。”

小太监惊得抬起一张涕泗横流的脸,便看到那向来冷峻狠辣的帝王,年轻俊美的脸上露出春风般的笑意,仿若一个无忧的少年郎。

顾珩的好心情持续到了下朝后。

李德福迈着小碎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昌岳?”顾珩挑了挑眉,他险些忘了这茬事,“看来是查出结果了,叫他来回话吧。”

顾珩走入殿内,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忽又想起一事,吩咐李德福道:“如今天气越发干了,让膳房熬些梨汤送到长信宫去,冰糖记得少放一些,阿姐不喜吃太甜的。”

“是。”李德福领命。

“换季了,再叫几个裁缝绣娘去长信宫裁衣。”顾珩老妈子一样又想起一事。

“是。”李德福绝口不提燕梨的新衣已经多到要专门再找一间宫殿放的地步。

“还有京中有名的那些戏班子,叫进宫来演几?场。”顾珩想着燕梨自回来后也不知怎得特别喜欢看话本子,那想来也是好听戏的。他一向不爱这些,宫中便也没有准备,不如从宫外叫几个戏班子来给她解解闷。

“是。”李德福依旧毕恭毕敬。

“等等。”顾珩忽又纠结起来,问李德福,“那些唱戏的不论是扮男角还是扮女角的是不都是男人扮?”

李德福心说那叫小生和旦角,但他当然不会作死地指出不精戏曲的皇帝的错处,恭声道:“回陛下,角儿都是男人扮的。”

顾珩顿时心里就不大乐意了。怎么好叫一群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阿姐取乐!

“算了。”他有些后悔,挥挥手示意李德福下去。

李德福刚走到门边,顾珩又反悔了:“算了,还是叫他们进宫吧。”

反正唱戏的都涂大花脸,脸长什么样根本看不清。

李德福:“......”

李德福:“是,陛下。”

两人说话见陈昌岳已进来了,顾珩清了清嗓子:“查清楚了?”

“是,陛下。”陈昌岳答道,“臣查访了顾氏旧人、奴仆,最后发现顾氏十六岁那年极有可能是扔掉了一个她的私生子,所谓养病其实是避人耳目在养胎。”

陈昌岳一贯冷静自持,所以即使是这样匪夷所思之事由他口中说出也是平静淡然,可他这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却如天雷一般轰然劈在顾珩头顶。

顾珩瞳孔骤缩,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骨骼咯吱作响的僵硬声音,连声音都像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顾氏十六岁,是多少年前?”

“回陛下,二十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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