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生活的惊喜和意外
萧珏被方圆这怯怯的一拽,心中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却仍有些心疼的抬手摸了摸她额间的红印,“瞧你都受伤了,还在帮着欺负你的人说话!”
方圆哽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远来即是客,我没问过客人的意思便自作主张做了人不爱吃的饭菜,客人心中不满,也是能理解的。”
“不请自来挑三拣四也就罢了,还欺负你,有这么做客的?”萧珏冷声,又转头瞪向萧煜,“你说你是客?”
萧煜方才要不是躲得及时,少不了要挨上萧珏一脚,这会儿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是讨好的笑道:“二哥说得对,是我们擅自登门唐突了,还请二嫂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们一般计较,就高抬贵手饶了这两个不懂事的丫头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方圆也不好再说什么,要是还揪着不放,倒是显得她不懂事。
方圆点头笑了笑算是就此揭过,接着起身对萧珏说了句:“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吴妈。”
方圆走后,客栈一楼前厅里就剩下萧珏和萧煜两兄弟,还有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姑娘。
萧煜见方圆都松了口,正准备开口让二人起来,却听到萧珏厉声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滚回京城去。要么,让你那些个贴身随从什么的退到府城去等你,少跟我这儿指手画脚耀武扬威。惹急了我,小心让她们有命来没命回!”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言罢,萧珏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后院,留萧煜一个人跟那两个姑娘大眼瞪小眼。
萧煜知道自家堂兄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主,这两个丫头也着实是个惯会看人下碟的,心中也是忍不住生气,但终还是无奈的摆了摆手:“你们自行去问胡嬷嬷讨罚吧,也算是长个记性了,这出门在外可不比京城,收敛下那些个以貌取人的德性,不然往后有的是你们吃亏的时候。”
末了,萧煜又招了贴身的侍卫过来,吩咐他将一众随从安排去府城候着。
方圆进到后院时,见吴妈和陈叔吃过她先前温在锅里的饭菜,便自发的打了水准备清洗碗筷。
吴妈本想拦着,见后头跟进来的萧珏远远地冲她摇头,便没好再说什么,招呼了自家老头子去村里买些肉和菜,又跟着到外头去收拾桌子了。
这边,萧珏不远不近的站在那儿,就静静看着方圆忙得团团转。
方圆起先没注意,转头舀水时见他直愣愣的望着自己,险些吓一跳,“东家,你跟这儿站着做什么?”
“你别跟老七一般见识,我已经命他将那些丫鬟婆子都撵走了!”
方圆洗碗的动作顿了下,“她们都是些女子,就这么撵了人走,路上怕是容易出事。”
萧珏笑着上前几步:“这些你就别再操心了,老七的人他自会安排好的。”
“那行。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想跟东家商量商量!”
方圆抬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水,继续道:“这两天我很认真的想了想,我不能因为你心善娶了我,就此心安理得接受你的照顾。我和我家里人都有手有脚的,不能光靠着你来养活,毕竟……自食其力才是正道!”
萧珏没想到自家小娘子竟是存了坚决自食其力的心思,微微蹙眉,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的妥协:“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但照顾你和你的家人,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承认,一开始松口让你来做工是存了几分可怜你的心思的,后来那事也是我不能自控才迫不得已委屈了你,但现在,我对你,已经不仅仅只是心善可怜而已!”
言到情动处,萧珏自然的牵住方圆的手,指间微微用力,眸中涌动的情意已经无法掩饰。
“我知道东家待我好……只是,东家能不能再可怜可怜我,让我继续做工,工钱……你看着给就是!”
说不感动也是假,可方圆此刻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只得低着头不敢看萧珏的眼睛,弱弱坚持道。
闻言,萧珏气馁的松了手,倒退两步,转头掩饰住面上的失望,沉声道:“罢了,你要是坚持自食其力,便继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不过,话先说好,你也别太累着自己,左右店里客人又不多,还有吴妈陈叔和许力呢,特别是许力那家伙,脏活累活可以让他来。”
不给方圆反驳的机会,萧珏抢着继续说:“从今以后,你的工钱涨到每月一贯钱,你爹娘那边,这两天便让许力寻了大夫过去看看。还有你家弟弟,没记错的话今年有五岁了吧,也是该上村塾的年纪了。你放心,钱我只是先垫着,后边直接从你那每月一贯钱里扣,如何?”
萧珏从头到尾都仔细帮她安排好,方圆心下也是感动到不知该说什么。
顿了顿,好一会儿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每月一贯钱……是不是太多了?我……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萧珏等了这么久,本以为她会兴奋地感谢自己,又或是感动到抱住他,可没想到,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句话。
一时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抬手微微用力的捏了捏方圆的脸,无奈笑出声:“在你心里,钱当真这般重要?”
方圆懵懂的点了点头,抬眼望向萧珏:“当然重要了,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呢!我家要是有钱,我爹娘的伤病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还有巧儿,她今年都快十岁了,从小到大连一件合身的新衣裳都没穿过。还有诚儿,村里跟他一边儿大的孩子都上学塾了,他要上学的话,处处都能用到钱……”
萧珏极有耐心的听方圆喋喋不休念叨,从父母弟妹,再到家中的牲畜和地里的庄稼肥料等等,都是些日常又琐碎的事,可萧珏却觉得,由方圆口中说来甚是有趣。
方圆喋喋不休的说着,他在边上时不时点头微笑着附和两声。
此刻他在想,归隐田园,一日三餐,与世无争的日子,也就是这样了吧。
不去沾染那些争权夺利,也不必忧心时局的风云变幻,除却那生来便套在身上的枷锁,在这乡村田野间,他只是他,至多也就是个开客栈的商人而已。
就是这么个荒凉偏远的地方,因为眼前这个小女人,竟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这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从他游荡至此处,从方圆贸贸然顶着拙劣的伪装前来讨活计,还有那次他不小心中药……
一切,好像都早已注定。
——
早饭后,收拾好东西,方圆便跟着吴妈去客栈后山沟里的小河边洗衣服。
方圆一边跟吴妈说着话,手里动作不停的麻利搓洗着衣服,刚洗了没两件,便远远听见有人在叫她。
方圆甩着手上的水站起身来,朝身后坡上远远望了一眼,只见山坡上一道娇小身影正急切往这边冲,一遍跑一边高声喊着:“大姐,家里出事了,你快跟我回家去看看吧!”
“吴妈,是小诚,我先过去看看!”冲吴妈说了声,方圆扔下没洗完的衣服拔腿就跑。
跑近了,见方立诚满头是汗,方圆心疼的揪起衣服一角来给他擦了擦,耐着性子问道:“这是怎么了,家里究竟出什么事儿了,让你跑的这般着急?”
“是二姐,二姐跟村里人打起来了,娘亲去拦,被人推倒撞到石头上伤了头!”方立诚气喘吁吁道,说着拽了方圆就要往回奔,“大姐,咱还是快回吧!”
方圆一听娘亲受伤了,心顿时提得高高的,忙疾声又问:“请过郎中看过没有,娘没大碍吧,还有巧儿,她怎么就跟人打起来了呢?”
方圆心下着急,一连串的问题,一时将方立诚也问的有些懵,方立诚支吾了好一阵,才又回:“我当时也不在,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咧,不过姐夫已经带人先过去了,咱也得快些才行!”
方圆点点头,又回身冲河边的吴妈喊了声:“吴妈,我家里出了点事,只能麻烦您先一个人忙了,回头我定会多多做些其他事的!”
吴妈听见方圆家里当真出了事,也跟着有些担心,对干活多少的事并不在意,忙挥了挥手,示意方圆赶紧回去。
方圆牵着小弟方立诚一路飞奔,赶回村西头方家时,意外的没见着人。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仔细问了方立诚自家娘亲是在哪儿出的事,这又才跑着往那边赶。
两人赶到村东头的晒谷场时,只见里里外外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乡亲。
方圆护着方立诚好不容易挤进去,便看见人群中央被刻意空出来一块地方。此时,她家娘亲正满头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村里的赤脚大夫拿了草药在帮她娘亲敷,她爹拖着断腿趴在娘亲身旁,红着眼哽咽着柔声轻哄。
在距离众人几步远的地方,二妹巧儿此刻正死拽着那先前与她争吵,后来又推倒方母的村妇。
方巧儿满脸都是泪水,见自家大姐终于来了,拽着人衣领子的手愈发用尽全力,糯糯的声音里带着明显哭腔,愤然道:“大姐,就是这嘴碎的张婆子,是她伤了咱娘,我要她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