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黑化第十天

方寸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嗯嗯嗯,快让我进去吧,我好累啊。”

他今天在外面陪艾斯比跑了一天,双腿都累得打颤了,反倒是艾斯比还精神奕奕的,完全不像个受伤的人。

看来他从明天起得多多锻炼了,不然艾斯比总嘲笑他。

谢轻遇顿了顿,黑暗中方寸间的眼睛亮的不像话,眨啊眨,很是期许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喉头发紧,侧了身子,让他钻进来。

方寸间得偿所愿地进来后,眯着眼睛张望四周,说道:“哥哥,为什么屋里不开灯啊?”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生怕撞到桌子椅子磕疼了。

谢轻遇在他的身后,声线低沉:“我喜欢黑一点。”

喜欢黑一点?

那这个爱好还挺独特的。

“可我看不清,你能告诉我哪里是楼梯么?”方寸间虽然来过一次,但完全记不住这里的布局。

他转身,伸手在空中试探了一下,抓到了一片柔软的衣角。

方寸间语气轻快道:“抓到你了,那你带着我走吧。”

说着,他就往谢轻遇的方向靠了靠。

属于方寸间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雨后林间清新的云雾,令谢轻遇的呼吸陡然急促了一瞬。

被抓住的那片衣角只用了很小的力道,但他却感觉自己似乎正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忍不住往方寸间的方向靠近。

许久没听到谢轻遇开口,方寸间有些疑惑地问道:“哥哥?”

“跟我走。”

方寸间点头,又想起这么黑,谢轻遇应该看不见,便说:“好。”

他牵着谢轻遇的衣角,慢慢地被领到沙发边缘,然后就听见谢轻遇说:“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

“你要去哪里?”

谢轻遇的声音似乎含着一丝隐忍:“有些事……你等我十分钟。”

方寸间懵懵地坐下,手心里的衣角脱手,谢轻遇似乎从他的身边走开了。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心想哥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

方寸间还是挺怕黑的,尤其是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什么牛鬼蛇神都想象得出来。

他想拿出手机照明,掏出来却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了。

算了,忍忍吧,哥哥说等他十分钟就好了。

方寸间缩在沙发角落,眼巴巴地等着谢轻遇回来从黑暗中拯救自己。

手机没电看不了时间,但方寸间觉得他等的时间肯定不止十分钟了,谢轻遇才从楼上下来。

他一走近,方寸间就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警觉道:“你洗澡了?”

谢轻遇一顿:“……嗯。”

方寸间耸了耸鼻尖:“那现在能开灯了吗?”

谢轻遇轻声道:“我去开。”

谢轻遇开了灯,因为方寸间的眼睛沉浸在黑暗中太久,亮起来后还忍不住眼前恍惚了一阵。

几秒后眼睛恢复清明,他才看清几步之外的谢轻遇。

他换上了一身家居服,宽松款也掩饰不住他完美颀长的身材,额发微湿,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很像方寸间在漫画书里看到过的主角。

他的目光从谢轻遇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有两道红痕清晰可见。

方寸间愣了下,讶异道:“哥哥,你受伤了?”

谢轻遇摸了下脸,笑得有些无奈,“还是被你发现了。”

“怎么弄的呀?”方寸间走近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小心划伤的,不要紧。”谢轻遇看着他走近,呼吸微微一窒。

方寸间蹙着眉:“怎么会不要紧,很容易留下疤痕的。”

尤其还是伤在脸上,要是毁容了可怎么办。

他想了想,问道:“哥哥,你这儿有药箱吗?”

谢轻遇轻轻摇头:“没有。”

“那你等等。”方寸间转身跑出去,回了趟家,抱上药箱又跑回来时,谢轻遇还站在原地。

他抬抬下巴,示意谢轻遇去沙发上坐着。

“我给你上药。”

谢轻遇喉结微微滚动:“我自己来吧。”

方寸间紧紧地抱着药箱,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你看不见自己的脸。”

他抬头看着谢轻遇,眼底的光澄澈干净,不含一丝杂质。

谢轻遇好几次欲言又止,但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他终于不再推拒,在沙发上坐下,还把双手放在腿上,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方寸间觉得这样的谢轻遇出奇的可爱,忍住笑意走过去,打开药箱,从里面挑出一支药膏和棉签。

他以前玩滑板时手和腿都蹭伤过,夏可喻为了不让他留疤,买了一堆进口药给他用,正好现在谢轻遇也能用上。

方寸间举着棉签微微弯下腰,仔细看着谢轻遇的脸侧。

他的皮肤近乎苍白,像雪一样细腻,上面却有两道细细长长的伤口,足有五六厘米,早已不再渗出血,却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要是感染了极易留下疤痕。

方寸间看得一阵心疼,“哥哥也太不小心了。”

棉签上沾了酒精,他探出手,想先给伤口消消毒。

谢轻遇看着他的动作,虽然已经努力放轻了呼吸,但方寸间的气息一靠近,耳根还是抑制不住地红了。

棉签触碰到伤处的那一刻,他的眼睫也随之轻颤了一下。

方寸间注意到,以为是他弄疼了谢轻遇,连忙退开一点,说道:“抱歉抱歉,是我下手重了吗?”

“不是你的原因。”谢轻遇垂着眼,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方寸间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等会儿可能还是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他换了根干净的棉签,沾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处。

动作分外轻柔,谢轻遇感觉脸上像是被羽毛碰过,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微微的痒意。

谢轻遇头一次如此憎恶自己。

明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对方只是稍稍靠近,也能轻易地引起他的波澜。

他现在必须得将全部注意都放在其他地方,否则没等上完药,他就先被自己折磨死了。

可偏偏方寸间还浑然未觉这一切,脸越靠越近,几乎快和他面贴面。

呼吸近在咫尺,谢轻遇只要抬起眼,就能看到他挺立的鼻尖和水润的唇。

喉结滚动,他感觉到口中的干渴,还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也慢慢死灰复燃。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方寸间终于后退一步,说:“好了。”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叮嘱道:“伤口不要碰到水,明天还得再上一次药。”

谢轻遇眉心一跳:“……明天还要?”

方寸间点头:“对,这样好得快。”

他低头收拾药箱,听到谢轻遇问了句话:“你担心我吗?”

他没多想,脱口而出:“当然了。”

“像担心艾斯比那样?”谢轻遇轻声问:“还是更担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