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晚宴生是非

听了老嬷嬷的话,美娘的眼眶红了,怜霜怕勾起美娘的伤心往事,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院子很宽敞,房间也多,怜霜捡了一间朝着东面的屋子,她喜欢每日太阳升起的晨曦穿过窗户打在脸上的感觉。

美娘想离怜霜近一些,便选了怜霜隔壁的那间屋子。

或许是岳宏早有吩咐,每间屋子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被褥都是新换上的。

简单的整理了行李,已经是日落西山。通红的晚霞染红了整片天,霞光洒在地上,像是铺上了灿灿生辉的红地毯。

花坛里娇艳的牡丹,笔直的立在万花丛中,夕阳的光芒打在它的身上,牡丹竟像是喝醉了般,大红色的花瓣显得更加的明艳动人。

这时候,有一个小丫鬟缓缓的朝着兰苑走来,到了门口,朝着里面大声的喊道,“小姐,小小姐,该去饭厅用晚膳了。”

闻声,怜霜将视线收回,轻轻的将西边的窗户掩上,然后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出来。

“娘亲,用晚膳了。”怜霜敲了敲隔壁美娘的房门,轻声的在外面唤道。

门开了,美娘有些睡眼朦胧,这两日的奔波,她确实是累了,整理好了行李,她就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由丫鬟在前面引着,穿过垂花门,再经过一条雕刻精致的木走廊便是饭厅。

一行丫鬟婆子忙碌而有秩序的在传菜,岳宏和岳夕儿他们还没有过来,怜霜便牵着美娘的手在一旁摆放的空椅上坐下。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笑声,怜霜和美娘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迎去。

“娘,您慢点儿。”岳宏搀着以为满头银发的老人朝着这边走来,后面跟着岳夕儿和林氏,以及一行规规矩矩的丫鬟婆子。

老人身穿一袭紫色的印花大棉袄,手里握着一根木质虎头拐杖,光亮的发髻间插着一支雕刻精致的翠玉簪子,她的神情严肃,总是带着一种距离感,让人不敢轻易的靠近。

当岳宏扶着老夫人走至美娘和怜霜的跟前时,美娘和怜霜轻轻的福了福身行李,岳宏便眼带笑意的向老夫人介绍着,“娘,这就是袭香的女儿美娘。”

袭香是美娘已故娘亲的名字,老夫人一双犀利的眼睛将美娘上下打量了一遍,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幽深的眼眸中的情绪难以揣测。

视线落在一旁站着的怜霜的身上时,老夫人的神色顿了顿,只是一瞬又恢复宁静,只是有些疑惑的望着岳宏,等待解释。

“哦,这是美娘收养的干女儿,叫怜霜。”岳宏会意,赶紧解释道,言语甚是恭敬。

在前世,怜霜也是见过这老夫人几面的,虽然没有多少的交集,可她对老夫人的印象却是很深刻。

平日里,这老夫人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潜心礼佛,呆在佛堂里面,对岳府的事鲜少过问。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在岳府没有威望,相反,她的一句话,连岳宏都不敢有半点的忤逆之意,那就更别说林氏和岳夕儿,她们母女在老夫人的面前,谁不是毕恭毕敬。

听了岳宏的说法,老夫人也不多问,而是兀自的朝着饭桌走去,待老夫人坐下,岳宏、林氏等人这才依次有序的落座。

满桌的佳肴,色香味俱全,珍珠白鸡、蒜蓉鸭、葡萄海鱼、带汤玉莲等,样样堪比宫廷盛宴,而老夫人的面前摆着的,虽是一些素菜,可那清爽可口的模样也是不输山珍海味半分的。

待众人坐定,有丫鬟从一旁有序的走过来为主子们布菜。

这些布菜的丫鬟们大都知道主子们的喜好,而怜霜和美娘才来,伺候她们的那两个丫鬟,显得要谨慎一些,时刻注意着她们的目光,好投其所好。

一块晶莹透亮的雪山白虾被夹到碗里,怜霜的筷子一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虾放在一边捡其他的菜吃着。

岳夕儿注意到了怜霜的反应,她的眼神一闪,眼中有一丝光亮一瞬而逝。

“霜儿觉得菜不合胃口吗?”岳夕儿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怜霜的身上。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岳夕儿是连一顿饭都不让她吃得安生吗。

轻轻的抬起头来,毫无畏惧的迎上岳夕儿故意使坏的眼神,怜霜轻声道,“怎么会呢,霜儿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般精致的菜肴,只是霜儿福薄,对虾过敏罢了。”

怜霜恰到好处的说辞,既没有表现出失礼,更没有让自己出丑。

闻言,岳夕儿的神色微妙的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原来如此,你们可听见了?日后若是没照顾好怜霜姑娘,可当心板子。”岳夕儿装模作样的朝着布菜的丫头们发号施令,看似关心怜霜,实则是故意在怜霜和美娘面前摆弄,她才是主人。

对岳夕儿的公然挑衅,怜霜心头并不是太在意,只是既然人家出招,自己不回敬,似乎不合理。

沉默片刻,怜霜再次抬眸,眼中充满感激之情却带着淡淡的忧伤,“小姨如此照顾,霜儿不甚感激,日后在府中,霜儿和娘亲还得多仰仗小姨的照顾了。”

说完,怜霜依旧握着手中的筷子,手头却再没有了动作,只是坐在那里,神色多了几分拘泥。

其他的人或许没有看出来岳夕儿话中的夹针带棒,老夫人却是聪明人。

只见她的眉色一沉,不悦的瞥了岳夕儿一眼说道,“吃饭就好好的吃饭。”

望着怜霜委屈的模样,岳夕儿很是满意,可下一秒老夫人的话,让她心头的那丝痛快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心翼翼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瞥见老夫人面色有些发沉,她只得怯怯的应了是,便埋头吃饭,不敢再多说一句。

怜霜瞥了眼吃了瘪岳夕儿,心情大好,便又重新提筷动食。

晚膳过后,丫鬟婆子将桌上的残羹侧走,换上干净的桌布,老夫人没动,一桌的人,谁也没有起身。

“奶奶,今日夕儿送您回去可好。”方才饭桌上的那一出,岳夕儿深知自己惹了老夫人不快,所以晚膳刚结束,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老夫人面前作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