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门口发生的这一?切,门童都能知?道,作为沈家的小主人,沈清遥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这几?日轮番来访的人实在让人应接不暇,沈父说事务繁忙,早早地就去上朝了,日日晚归,沈母则说要去铺子里?看看,让沈清遥留在家中。

这事也是因她而起,沈清遥就也不好说什?么?,忍气吞声,备好茶水笑颜和耐心招待。

今日得知?拉了一?马车的画像,早就忍不住想要躲开了,突然得知?秦垣守在门口,松了一?口气。

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最?为便利了。

但她还是没能忍住那一?点?好奇心和幸灾乐祸,在自己家里?更是不用顾忌,老虎不在家,她这只猴子也能称霸王了。

左右没人管的了她,让人搬了梯子,既不淑女也不君子地趴在墙头,偷偷听人说话?。

甚至还能在竖着耳朵听两人争论的时?候,还能分?心去看地上铺开的画。

倒也不是真的说那人有多好看。

毕竟沈清遥自小就对着沈父和先帝,这两人都是天底下顶好看的人了,又是才华气度权势家世都不缺,就是遮着脸站着,已经?比天底下大部分?人吸引人了。

后来又是秦圭和秦垣,她身边的都是这样的人,一?个样貌稍好的翰林,确实排不上名号。

可那是以?前。

此情此景之下,两边的人她都不喜欢,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这地上的画像莫说只是一?个样貌稍好的翰林,就算是一?个貌若无盐的人,沈清遥都能把对方看成天仙来。

毕竟美与不美都是对比出来的,有人美在心灵,有人美在外形,还有人,就美在环境。

这里?都是沈府的地方,无论做什?么?沈清遥都觉得理直气壮,所以?就算是一?低头就对上秦垣正看着她的目光,也不会丝毫觉得羞怯。

侍女还在底下担心地小声喊道:“二小姐,二小姐!小心!我这就把梯子扶起来,您赶紧下来吧,别摔着了,也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沈清遥用手?撑了一?下,坐在了墙头上,甚至连斗篷都不遮脸了,取下了帽子,挪了挪拉着衣服,好坐的更舒服一?下。

侍女的声音抖了一?下,迟疑地问?:“二小姐,咱们是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是啊,”沈清遥晃了晃腿,看着秦垣,弯着眼睛笑了一?下,道:“瑞王殿下,好久不见?。”

秦垣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描摹,从?额头眉毛,到眼睛鼻梁,最?后看着她翕合的唇,颔首回道:“好久不见?。”

高处有风,大树遮荫吹的人冷,沈清遥一?抖斗篷,遮着身子把自己包起来,语气轻快道:“行了,瑞王殿下诸事繁忙,就不必久留了,好走不送。”

借着秦垣的手?,一?举去掉这么?大的麻烦,沈清遥心情好,对着秦垣也不吝啬播撒一?点?耐心,接着道:“今天这事我就当?没看到,也不会跟陛下说,怎么?样,我够大方吧。”

秦垣似乎心情也不错,竟然面上也柔和了许多,看着她点?头,捧场道:“够。”

梯子已经?被侍女重新放好,沈清遥打了个喷嚏,正打算踩着梯子回去的事情,突然余光撇到地上脏兮兮的画轴,心中的好奇心死而复生,没过脑地道:“你把那画轴捡来给我吧。”

说完了才察觉不对,只是后悔也晚了。

秦垣对那幅画像的态度她是亲眼看到了的,秦垣反复无常的行径她也看到了,就是不说这些,让一?个王爷去捡地上脏兮兮的东西,也不妥当?。

可最?近安生太久了,让沈清遥都迟钝了,再加上今天的事情解决了就不由地放松,下意识把瑞王当?成了那个特别听她的话?,百依百顺的秦垣了。

不该不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沈清遥立刻就退却了。她手?撑着,转身要跳回到院子里?,却已经?来不及了。

秦垣脸上的柔和和微不可查的笑意,在听到沈清遥那句话?的时?候,一?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再看到沈清遥避之不及的态度,面上神色更是难看。

那墙不算太高,就是沈清遥直接跳下去顶多就是崴了脚,同样的,也因为不高,秦垣轻而易举地就能抓住沈清遥的脚腕。

沈清遥在墙头上被吹了好一?阵的风,就是裹着披风,仍旧被吹得微凉,突然被人拉着脚腕,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一?跳,来不及感受脚腕上那烫人的温度,下意识地挣了挣,皱眉怒道:“撒手?!放开!”

“怎么?了二小姐!”墙里?面的侍女立刻察觉到了不对,爬上梯子着急地拉着沈清遥的衣裳护着她,道:“二小姐别怕!我这就喊人来!”

秦垣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盯着她问?:“为什?么?要那幅画?”

哪怕沈清遥比他高许多,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这种被人拉着,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拽下去的感觉却仍旧让人不安。

哪怕知?道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可受制于人总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沈清遥咬牙道:“我觉得好看,不行吗!”

秦垣认真道:“可我觉得不好看。”

“那又关我什?么?事!你松开,你弄疼我了!”沈清遥忍不住喊道。

秦垣依然没松手?。

侍女的喊声已经?引得家丁们都往这边来,已经?能听得到匆匆地脚步声和呼喊声。

沈清遥觉着这样和人争执的样子太难看,被人发现趴在墙头也不好,一?咬牙,狠狠心,闭上眼睛就要往下跳。

她的脚腕还被握在秦垣手?里?,便只能往墙外跳,她也想的清楚,要是秦垣松了手?,她顶多就落到地上磕绊一?下崴着脚,秦垣要是不松手?,那就拿他当?肉垫,摔他身上。

可是秦垣反应极快,或者说他一?直注意着沈清遥的动作,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在沈清遥闭上眼睛的时?候,秦垣就已经?松开了手?,沈清遥张开手?臂往下跳的时?候,秦垣同样展开两臂,仰着头,以?一?种专注又虔诚,微笑着的姿态,迎接她落入怀中。

侍女眼睁睁地看着沈清遥掉下去,她并不知?道沈清遥是自己跳下去的,就是知?道了也依然吓得肝胆欲裂,以?一?种被吓到劈叉的声音喊道:“二小姐——!!!”

赶来的家丁只看到了沈清遥最?后一?片飞起的衣角,尚不知?道过程,被侍女这一?声吓得魂都要飞了。

侍女眼泪都流出来了,喊着:“二小姐掉下去了!赶紧出去救人啊!愣着干什?么?!!!”

家丁们如梦初醒,赶紧掉头接着跑。

只是从?这里?绕到大门出去还要一?段距离,等侍女想清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攀着梯子爬到墙头,要看一?看她家二小姐怎么?了。

只是等她探头出去,一?下子就傻眼了。

二小姐呢?我那么?漂亮的一?个二小姐呢?!刚刚还在这里?呢,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等她定睛一?看,岂止是二小姐,连瑞王和他的马都不见?了!

沈清遥也有些傻眼。

跳下去的动作不过一?瞬,可是许久都没等来落地的痛感。她心中疑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秦垣放大接近的脸。

突然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沈清遥反应不及,尚未想清楚这人是秦垣,就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真好看啊。”

皇家的人不论内里?如何,皮相都不差,先帝是风度翩翩的君子,秦圭是玉树临风的公子,秦垣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等沈清遥回过神,就厌弃地抵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出口的话?依旧不变,她道:“放我下来。”

家丁马上就要过来了,这副样子成何体统,一?点?都没有沈家二小姐从?容聪慧运筹帷幄的气度,沈清遥万分?不乐意被人看到。

可秦垣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不仅如此,甚至他把沈清遥打横抱起,扭头看了大门一?眼,一?点?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沈清遥:“……”

她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怎奈力气不敌,被秦垣抱上马困在怀里?。

秦垣双手?越过沈清遥的身体,环抱着她,握着缰绳,一?抖绳子,马儿立刻调转了方向,跃跃欲试地刨着蹄子。

沈清遥:“等等……等等!那画像我不要了,你放我下去!”

这话?说来已经?多余了。

因为秦垣纵着马,四只嵌了马蹄铁的脚欢快地踩了又踩,把一?幅画像踩的稀烂,就是最?好的修复师来了,也还原不是一?片。

同样的,放她下去这句话?也是不可能的。秦垣有几?次会因为她的话?而更改念头?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带你去个地方。”吐息滚烫,像是含了一?团火,连声音都有些微哑。

说完他一?抖缰绳,马儿撒开四蹄奔跑,一?眨眼就把这片葱郁的地方甩到了身后。

满京城的风景都在身边化成了一?道残影,只能模糊地分?出绿色的是树,红色的是花,青色的是墙。

可是身后温热结实的触感却无比的真实,跳动的心脏,平缓的呼吸,还有不知?去处的前路。

“喂,”沈清遥声音很轻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