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乔露惊魂未定,提线木偶般的和医护人员一起将顾时安搬上救护车,李墨雨也跟着在车上坐了下来。

护士给顾时安戴上氧气罩,将她在担架上固定好,又再一次翻开她的眼皮检查:“没有外伤,瞳孔反应正常,但是还是需要去医院排查一下,你们要去哪个医院?”

乔露一怔——她当然不清楚A市的医院。

护士又道:“你们没有特别要求的话,我们就去最近的医院了。”

李墨雨如梦初醒:“去恒和医院!”

闻言,乔露疑惑地抬头看她。

李墨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声解释道:“恒和离的并不远,是A市有名的私立医院,设施和技术都很好,我周围的人一直都是在恒和就医。他们管理非常严格,就算是患者也不能在医院随意走动,时安的事……我们应该都不想被媒体知道,恒和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谢谢。”乔露点头,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她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顾时安,胸口不住的发闷。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扑过来救她。

虽说没有大碍已是万幸,但她一点也放心不起来。

——那可是顾时安啊。

哪怕只是破了个小口,她都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

刚刚的事情像跑马灯一般在乔露眼前乱晃,她几欲被思绪拖走,无数的想象和回忆攒成一团乱麻,怎么也撕扯不清。

右手忽然传来一阵冷意。

她偏过头看,是李墨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面上朝她扯出个苦笑。

李墨雨的手凉的要命,掌心也是一片冷汗。

她不见得比乔露好过多少,不管背景再怎么殷实,她一个即将出道的新人设计师,求爷爷告奶奶甚至不惜牺牲美色,好不容易请到顾时安来坐镇,就算实力不够,热度却也够让她吃一阵的。

这个世界各行各业都不缺底子好又有实力的人,更别说艺术这种标准纯靠喜好的事业,在同等的基础上,大家拼的就是机缘。

她再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有顾时安这次带来的关注量大。

眼看着就要趁着这个机会大展拳脚,倘若顾时安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耽误展会事小,她要面对的天价赔偿才是大事,更别提死忠粉的唾沫星子就能将她淹死。

两人对视一眼,心内都叫苦不迭。

*

顾时安从急诊室出来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乔露不忍看她虚弱的样子,于是拉着李墨雨站在门廊上透气。

醒时强势又艳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却苍白如纸,看起来那么脆弱易折,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掉似的。

乔露不敢再想,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李墨雨倒是没她那么多愁善感,确认了顾时安真的并无大碍已是谢天谢地,这会儿心已经放了下来,见她此举忍不住笑了起来:“像你们关系这么好的明星与助理,在娱乐圈里真的很少见。”

毕竟顾时安在那样的状况下为她挺身而出,也算是豁出命了。

“她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上司,我是她的粉丝,从她出道追到现在的那种。每一部写真我都买,每一趟行程我都跟着跑,甚至因为她才学的运营——”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乔露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乔露苦笑:“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救她才对,把偶像害成这样,我也算是粉圈一大奇迹了,估计是世界上头一份儿吧。”

“今天的事再怎么说也怪不到你身上……一定要找源头的话,反而是我不对。”

经过这一下午的变故,李墨雨对她们的情感直线上升,早已没了那些明里暗里的较量和试探。

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开口:“我作为主办方,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没有照顾到,没有督促好那些工人,更不该把你们带到施工场合聊天。”

“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对,我认真的向你们道歉。”李墨雨呼出一口浊气,一脸严肃地看着乔露,“不管是医药费还是耽误行程的赔偿,我都会无条件承担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这些当然是她该做的,乔露本想等顾时安出院之后再私下与她交接,可她此刻如此诚恳的主动提出来,乔露反而有些惊讶。

“那我也应该向你道歉。”乔露冲她一笑,“我之前一直对你有偏见,还劝时安别替你走秀来着。”

“你这也……”李墨雨一愣,想了半天才从挤出一句,“也、也太坏了吧!”

两人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乔露心里倒真宽慰了不少。

她抬起胳膊看了看表,距离顾时安从急诊室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漫天的红霞渐渐从天边褪去,暮色将至。

距离展会开幕也没有多久了,李墨雨又是设计布置两手抓,有许多的事情要赶着去做,想必这一个下午也耽误了不少的事情,展厅的烂摊子也得有人去收场。

思绪至此,乔露拍了拍李墨雨的肩膀:“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你赶快回去吧。”

顾时安做了个很长很累的梦,梦里她一会还在学校里上课,一会又跑到好莱坞拍戏,最后她拿起画笔在画架上胡乱涂抹,居然画出了乔露惊慌失措的脸。

她瞬间从混沌中抓住一丝清明,挣扎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她的眼皮很重,只要用力额角便传来突突的跳疼,她只得不断地深呼吸才能缓解些许。

耳边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乔露的声音,闷闷的却并不遥远。

顾时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乔露。”

乔露送走了李墨雨,这会儿正走回了病房门口,她的手刚刚握上门把,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眼睛瞪大,如蒙大赦,猛地推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顾时安虽然还是躺在病床上,但一直紧闭的美眸已完全睁开,萦绕着她的脆弱已褪去大半,眼波流转间是摄人心魄的病态风情。

“时安你终于醒了!”乔露大喜过望,此刻顾不上美色,两步并做三步走到她跟前,想要伸手却又不敢乱碰,只得不断的抛出问号:“你什么时候醒来的?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顾时安还有些恍惚,抿了抿干涸的唇辦,“先扶我起来,我想喝水。”

乔露听她的嗓音嘶哑,又是一阵心疼。

她退后几步,用床尾的控制杆将床头调到合适的高度,再凑上前去,手臂小心翼翼地从她后背环抱过去。

顾时安很轻,加上病床借力,乔露抱她就像抱只猫儿似的,稍一使力便将她扶了起来。

她长而卷的发梢划过她的脸颊,微微的痒。

水是早就烧好的,存放在保温杯里,乔露拧开盖子还袅袅的冒着热气。

她兑了点凉水进去,正适合入口。

她将水杯奉上,趴在床边巴巴地看着她喝,生怕她喝水都会呛到。

顾时安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湿漉漉的眼睛氤着水汽,专注又诚恳的目光,活像只小狗——忠心耿耿的那种。

“我晕过去了多久?”顾时安咽下一口水,温热的暖流从她干涩的喉间滑过,“医生怎么说?”

乔露体贴的接过她的水杯放到一边:“大概一个下午,医生说没有外伤,轻微脑震荡,这几天得卧床休息观察一下。”

“啧。”顾时安撇嘴,“有外伤我们还能发笔小财。”

她的身价不菲可不只是体现在酬劳方面——从头到脚的每一部位,欧利文都花重金投了保险。

“您受伤才是亏本生意,”乔露哑然失笑,“墨雨介绍的医院,保密工作很好,现在还没有媒体知道,您醒来的时候她刚刚才走。”

“怎么对我是‘您’对她是‘墨雨’,”顾时安无理取闹,“就我晕过去的这一小会,你就移情别恋了?”

“才没有!”乔露急了,“我不是之前对她有偏见吗,现在觉得她没那么不靠谱,而且你晕过去的时候我都快急疯了,要不是她在……”

“好啦,我就是逗逗你,”顾时安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眯着眼笑了起来,“现在我也没事啦,今天的事情你没告诉欧利文吧?”

“没有,”乔露一脸忠心的点头,语罢又接了一句,“但是如果您今晚还没醒过来的话,明早我就会通知他。”

“小白眼狼。”顾时安摸摸自己的脸颊,“说起来,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

乔露疑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