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嫉妒的化身

昨天一夜的功夫,直到江澄初失去意识之前,男人都一直坐在他的床边,没有离开过。

那种熟悉的气息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他闭着眼睛在休息,耳边只有男人清浅的呼吸声,说不出的令人安心。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身边已经没有闻夜了。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江澄初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很快又躺回了床上。

江澄初细长的手指摸着毛巾上的绒毛,痒痒的,就像听闻夜说话时候的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想到这里,江澄初忍不住把脸埋进了毛巾里。

绒毛擦着脸部,又像闻夜哄他喝药时候,手指摸着他脸颊的感觉。

我不能再想他了……

江澄初这样告诫着自己,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在做无用功。

他偏头,明明知道人早就已经走了,目光却还无意识地搜寻着什么。

万一呢?江澄初自欺欺人地想。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还摆着昨天的水杯,水杯下面似乎压了什么东西。江澄初翻身去看,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条很简陋,就是昨天闻夜去药店买感冒药的小票背面。字倒是好看,在空白的小票背面也写得工工整整,和闻夜这个人如出一辙地挺拔英俊。

“江澄初,感冒颗粒我给你放在抽屉里了,醒来如果精神还行的话,就自己泡着喝。如果还是感觉不舒服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李杰。小病不要拖着,一定要及时去看医生!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儿!”

“另外,顺便提点建议,家里还是要多点东西吧……(连支笔都没找到!这支笔还是我自己带的!留在这儿给你吧)。”

字条旁边压着一支签字笔,最普通的一元款——当老师多年的习惯,闻夜一直都随身备着一支,倒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读着读着,江澄初的嘴角就不自觉扬起。

他把小票工工整整地收好,和闻夜给的感冒颗粒摆在一起,还有那只签字笔。

江澄初仔细点了点剩下的感冒颗粒,发现只有四五包,莫名有些舍不得喝。

可是闻夜又在字条里面写了,让他一定要喝一包……江澄初只好烧了壶开水,忍痛再泡了一包。

把剩下的三包感冒颗粒收好,鬼使神差般的,江澄初挪步到客厅的垃圾桶旁边。

他直觉自己现在的动作有些奇怪,却又压抑不了心里的那种渴望,只好偷偷地、仿佛做贼一般地往垃圾桶里望了一眼。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江澄初一下子肉眼可见地焦躁了起来,啃咬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昨天他用过的那个纸杯呢?

哪儿去了?

目光在客厅内无意识地扫视,江澄初看了一圈,才在餐桌上发现了昨天闻夜顺手搁在上面的纸杯。

……幸好。

江澄初拿起那个用过的纸杯,手指换了好几种姿势,仿佛在回忆昨天闻夜递给他的时候,手指摆放的确切位置。

可是昨天到底病得昏沉,江澄初的手指在纸杯上摩挲了好几分钟,都没能找到自己印象里的那种感觉,心里那种焦躁愈发明显了。

都不是他……

什么东西都代替不了昨天晚上闻夜给他的感觉,即使是对方留下来的这几件物品。

甚至因为这些物品带上了闻夜的气息,更加让江澄初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回忆,对于闻夜的渴求仿佛更加难以忍受了起来。

这些东西弄得自己焦躁不安,甚至没心思去思考别的事情,江澄初却少见地没有反感,只是单纯的焦虑。

思来想去,他又觉得这些东西应该被好好保存起来。

放在抽屉里也不是很保险,毕竟这间宿舍阿姨会在固定时间过来打扫,有时候经纪人也会来,为了叫他起床。

江澄初于是又把闻夜碰过的几乎所有东西——购物小票,那几包感冒药,用过的纸杯,毛巾……全部抱在了怀里。

他像抱着一大堆宝贝一样,脸上的满足怎么也遮不住,飞快地跑进了房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那个人走了之后,只要他不说话,房间里永远都是一片死寂。

江澄初找出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个藏宝箱——其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带锁的箱子,因为有些年头了,箱子的边角有点磨损,不过依然不难看出主人对于这个箱子的珍视与爱护。

江澄初用钥匙打开箱子,里面总共也没几样东西,特别是……没几样值钱的东西。

此刻,若是有另一个人能看到他的藏宝箱,怕是要直接说江澄初是个傻子了。

这么大的一个藏宝箱,他走到哪儿都带着——在外面打工住大通铺带着,晚上怕人拿,甚至还抱在怀里睡觉,引得别人好奇地私下嘀咕到底装了些什么宝贝;面试也带着,即使是现在,住进了这件单人宿舍,也依然带着,放在最隐蔽的地方。

可是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大跌眼镜的程度——只有一张洗干净了的冰棒包装纸,几颗过期了很久的泡泡糖,还有几张旧得发黄的草稿纸。

现在,又多了些新的。

把东西放好,江澄初偷偷松了口气,心思活络了一些,又慢吞吞挪到衣柜旁边。

衣柜里的衣服不多,叠得整整齐齐,甚至不用多久就能找到那件格外摆在一边的白衬衫。

然而,就算是一个这么简单的行为,江澄初也用了将近十几分钟,才脸通红地从衣柜里把那件白衬衫拿了出来。

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啊?

让他知道了,他会不高兴吗?会觉得恶心吗?会……怎么看我?

江澄初矛盾地咬了咬嘴唇。

不想让闻夜讨厌他,却又觉得比起忽视来说,闻夜的讨厌也让他觉得兴奋。

——就算不喜欢我的话,也没有关系……至少,至少比看不到我要好吧。

下定了决心,他把本来就拉得严严实实地窗帘又拉紧了一点。

大白天的,窗帘紧闭,一看就是要做坏事的模样。

江澄初心虚地红了红脸,却并不后悔,抱着闻夜给他的那件衬衫,慢慢爬上了床。

躺进被窝里,身体重新回暖。江澄初觉得脸烧得厉害,他自己看不见,从耳尖到侧颈已经红了一片。

明明没有人在看着他,江澄初却恍惚感觉闻夜正在看着他,注视着他,用那双忄生感的黑色眼睛。

衬衫慢慢往下移,江澄初咬着嘴唇,用自己的大月退木艮夹住了那件衬衫。

呼吸一会儿沉重,一会儿轻缓,江澄初抱紧了那件衬衫,放任自己在谷欠氵每里沉沦。

有一瞬间,他的大脑甚至是一片空白的。江澄初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只有各种各样的闻夜——送他衬衫的,帮他换衣服的,抱着他喂药的,在床边守了他一夜的……

越是想,越多的闻夜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男人英俊温柔的面容,高大而有男人味的背影让江澄初呼吸急促,甚至感觉自己要握不住了。

大概是幻觉,江澄初听见了男人的笑声。

一如既往的温柔,响在他耳边,却又带着点亲昵的狭弄:“宝宝,拿着我的衬衫,就做这种坏事?”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江澄初呜咽一声,衬衫直接被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