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噫嘘唏
在施纾逸的计划中,应该是推开门后马上就会有下人迎接自己,毕竟这个身体怎么说也是个富家子弟,这么大座宅子要没几个下人那可说不过去了。
倒是与原身亲厚的家属这边还需要想办法应付一下。不过这个点原身的父母应该睡了,先不用担心会和原身的父母见上面……倒是原身同床共枕的妻子这边就比较棘手了,为免被拆穿,施纾逸决定到时候撒个小谎,让下人偷偷带自己去书房或者找间没人睡的卧室也好,总得找个机会先把记忆接收了心里才有底些。
在脑子里又过了几遍计划,ok,很完美!不过马上就要迎接富贵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惜脑子里戏再多也赶不上现实的变化……
施纾逸用紧张得汗津津的双手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随着力度的加重,大门发出了沉重的“吱呀”声,也许是做贼心虚,这声音听在施纾逸耳里就阴森森,怪吓人的。但还是壮着胆子迈了进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堵墙,并没有引起里面人注意的样子。施纾逸只能摸黑走近,发现这面墙的宽度和大门接近,猜想这应该就是古代大宅子里的盈门墙。
再顺着盈门墙的右侧走,没了这面墙的遮挡,借着天空朦朦亮的余光,终于看到了府内景象。
正对着大门方向的屋子应该是大堂,堂前是用石板铺砌的方形空地,空地两侧有规则的摆上了盆景。大门左侧是一排房子,右侧则是假山和些花草,往里走些是道拱门,过了那道拱门应该才是内院。
府里依旧是没有一盏亮灯,也没有意想中来来往往的下人,使得这样一座豪华的大宅子颇有些冷清。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施纾逸尴尬的站了会,很没底气地喊了声,“有人吗?”
依旧是没有一点声响。
微风吹过,高出外墙的柳树枝头轻轻摇曳,沙沙作响,像个身姿婀娜的女鬼在伴奏舞蹈。
感觉毛毛的。施纾逸搓了搓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有些打退堂鼓。可是她现在又累又困,实在想赶紧躺下好好睡一觉,这人生地不熟的,按照系统的指示,只知道原身是住在这的。
“可能是里面的人睡得太死了。”
施纾逸咬咬牙,安慰着自己,最后还是撑着胆子走进了那道拱门。
拱门后是条小路,路旁种着稀稀疏疏的矮竹,小路不长,走个百二十步就能看见个小院子,院内摆放着许多花草,看着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施纾逸大喜过望,跑上前去,打算敲个门找人问问自己的房间在哪。近到一扇门前,才发现那门是半开的,里面黑漆漆一片。
“……”还有人睡觉……不关门的……吗……TAT
施纾逸脸色有些不好,从进门到现在,细细想来,处处带着诡异。为什么府门灯笼没有点灯?为什么大门没有反锁?为什么宅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都没有……
细思极恐!即便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怀疑的是,这是不是一座鬼宅……
饶是性格再坚强的施纾逸此时脑中也闪过了一万种死法,还有一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咳咳……咳咳……”
当施纾逸准备撒丫子跑路时,听见房里传出的细微的声响,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惊得施纾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还是吞咽着口水,颤着声音问了一句,“有人吗?”
回应她的只有吹过的冷风和沙沙的树叶声。
周围静悄悄的,静得好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屋里人的呼吸声……
“别怕别怕,有呼吸的应该是人。”施纾逸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看看渐渐见白的天空,壮着胆子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
入目的是摆放凌乱的桌面,原先应该铺在桌面的桌布垂在地上,两三把长脚凳子倒地上。
怎么回事?这是遭抢劫了吗?
施纾逸带着疑问,小心地绕过那些杂物,进到了左侧的里间。然后她就看见了满地的狼藉,原先应该好好立着的书架倒在地上,散落一地凌乱的书籍,然后……那架子下压着一具尸体!!!
“啊啊啊啊啊!!!”施纾逸脸色大变,身体下意识地后撤,却被凳子腿绊倒,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咳咳……救我……咳咳……”混乱间听见了地上那具身体发出虚弱的声音。
呼,还活着,还活着,不是尸体就好,不是尸体就好。
施纾逸拍拍胸口,给自己顺顺气,边爬起身小步的凑近了那人。
那是个女人,看不清五官长什么样,但凑近了却能闻到铁锈的味道。和当初自己被一杯爆头时闻到的味道一样,这个女人流血了?!
当施纾逸慌得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时,女人好似睁开了眼,面朝着这边虚弱地说了一句,“救我……”
随后便再没了声响。
不会没气了吧?想到这施纾逸急了,赶紧抓住书架边缘小心地用力把书架挪开,之后伸手放在女人鼻下,确定人还活着后,便一手揽起女人的后肩,一手揽在腿弯,用公主抱的姿势将人抱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为什么自己的力气会这样大,就抱着人往大门的方向跑。
晨曦初露,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路上渐渐有了几个挑着肩担的小贩。
施纾逸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大夫,只能逮住个路过的一个小贩急切地问到,“大爷,这附近哪里有大夫么?”
那大爷见这煞神面色焦急还抱着个浑身带血的姑娘,心里害怕,却还是伸手指了东边,“你往前走,到那个巷口右拐,走个三百多步就能见着家医馆。”
“好!谢谢!”道谢之后,施纾逸抱紧怀里的人就往大爷指路的医馆方向跑去。到了地方才发现医馆还没开门,急得施纾逸上去就是用膝盖撞门,希望能把里面的人吵醒。
“来了来了。”经过不懈努力,医馆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施纾逸看着医馆老头一块一块的把门板从里面拿开,有些着急地抱着怀里的女人冲老头喊到,“大夫,您快救救她。”
那大夫被她的莽撞吓了一跳,看清来者是谁后,下意识就要把门再关上。
卧槽!无情!
看大夫见死不救的样子,施纾逸瞪大了眼,赶紧伸了只脚把门抵住,顾不上脚疼,“大夫,求求你救救她,她流好了多血……”
许是被她慌张的神色和低声下气的语气惊到,大夫好奇地往她怀里瞟了一眼,待看清她怀中之人是谁后,震惊道,“这不是任家小姐吗?怎么会伤得这样重?快进来让老夫瞧瞧。”
老大夫赶紧带着人来到医馆里间,让人把他口中的任家小姐放到床上后,便上前开始查看。
施纾逸看着老大夫又是撩眼皮,又是看舌头,又是把脉的,最后掀起了那渗了大片血迹的罗裙。
施纾逸和大夫同时倒吸口凉气,因为罗裙之下的那双腿可以看出是被重物压伤的痕迹,在膝盖关节的位置已经破皮流血,小腿的地方也有皮肤渗血的情况。
“什么人这么狠,这是想活生生压断她的腿啊!畜生!畜生!”老大夫面色涨红,爆骂出口。
在梨清镇上,谁会不知道做着药材生意的任家,再说任老爷和任小姐都是镇里头有名的大善人,老大夫也受过不少恩惠,没想到在任老爷离世之后竟有人如此狠心。老大夫看着那双腿气得胡子颤抖。
突然看见一旁傻愣愣的仲人,老大夫像是突然想通什么,用怀疑忌惮的眼光看着施纾逸。
“……”他该不会怀疑那个畜生是我吧?!
施纾逸有被无语到了,连忙摆手表示不是自己干的。老大夫看她那怂样,渐渐收起眼中的怀疑,也是,要是这畜生干的,哪会这么好心送人来医治。
虽然老大夫眼中的忌惮没有消去,但也让施纾逸松了口气,安慰自己,起码他眼中明晃晃的‘畜生’二字不是对着自己吧。
医馆里间点上了蜡烛,老大夫手上动作麻利,丝毫不敢怠慢地处理那个女人腿上的伤。
而施纾逸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小脸惨白,双目紧闭,却也看得出她眼深鼻高,五官极其精致,眉如远黛,因为疼痛而轻轻皱起,让人忍不住心头怜惜。
颜值即正义,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居然被害成这样,施纾逸心里也很气愤,对这么好看的小姐姐都舍得下手,真是人渣!畜生!猪狗不如!
施纾逸心里愤愤地骂着,也不忘问大夫了解小姐姐的病情,“大夫,这个小姐姐她……不是,是这个姑娘她情况怎样?”
“任小姐体虚感染了风寒,再加上腿伤严重,需要同时内服外敷,尤其是这腿伤,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地了。”老大夫有些惊讶这个仲人居然还会关心这些,心里感叹这人还算有一点点良心。
“她这腿伤能好吗?”那些伤痕看着就疼,那个畜生下手是真的狠。
老大夫摇摇头,长叹一声,“不能说好全,多少会留些隐疾。”
说完,又起身在床边的脸盆里净了净手,说到,“你且在这看着,老夫先去煎药。”这才背着手出了里间给任小姐煎药去了。
就很懵。
懵懵逼逼地点头答应后,施纾逸看了会床上昏睡的美人,又探头看了看外间的动静,最后还是在里间找了把有靠背的竹椅,搬到了病床前,准备守着小姐姐眯一会。
一夜没睡,确实是挺困的,施纾逸打了个哈欠,刚准备靠着椅子眯会,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接收原身的记忆,真想拍自己一大脑袋瓜子,就是因为没有记忆才会发生今天一系列让人懵逼的事,自己居然还想着睡觉。
还睡什么睡啊,接收记忆要紧啊!
于是靠着椅背慢慢地闭上了眼。
等接收完记忆,时间已经过去三小时,施纾逸下意识的看向病床上的人儿,那一眼中包含了紧张、心虚、愧疚、害怕、慌乱……
从原身的记忆中,她认识了这个世界,也明白了愿主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了病床上躺着的人儿是谁,还有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此时施纾逸犹如炉子炸上天……
直接裂开.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