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亦原本还在很欢喜的玩着游戏，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他淡淡瞥了楚知言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紧盯着屏幕，双手不停操控着鼠标和键盘。

楚知言看着他这个样子，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有说话，低下了脑袋，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以前的顾萧亦不是这样的，以前的顾萧亦最怕她哭了，每次她一哭，顾萧亦总会败下阵来，不管他当时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里面的事情来轻声细语的哄她。

刚才顾萧亦冰冷的眼神与表情，让楚知言感受到了极大的反差。

她脑子里满是顾萧亦笑着叫她宝宝的模样，天大的委屈席卷着她，控制不住眼泪，哭得不成样子。

而一旁的顾萧亦，依旧无动于衷……

楚知言脸上一片冰凉，她回过神来，抬手去摸，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掉了眼泪。

胸口隐隐泛着疼，这种感觉，比起刚开始的剜心之痛，算不了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仍然空空的。

嘟嘟嘟——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楚知言拿起来一看，是楚中海打来的。

楚中海，是她的父亲。

楚知言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那个所谓的父亲打电话来是干什么的，没好气接了起来：“喂？”

“知言，你都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周末你宋叔叔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比你小一岁，海归精英，你回来见见。”

楚知言十分果断：“不见！”

“知言呐，相信爸爸，你一定看得上的，你都快三十岁了，还不结婚，想一辈子单身吗？”

“爸爸？我什么时候有个爸爸了？我的爸爸就是从小对我不闻不问，长大了就知道催我结婚吗？”

“知言……”楚中海像是被楚知言说中了痛处，迟迟没有再说。

“挂了。”

楚知言准备挂电话，却听到楚中海暴增的音量通过手机传了过来：“楚知言，你周末要是不回家见见的话，你的公司就别想在香川开下去了！”

楚中海挂了电话，楚知言垂下眼帘，这种威胁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她丝毫不怀疑楚中海的能力，以楚氏集团的力量，扳倒她一个公司，绰绰有余。

为了防止自己的心血不付之东流，楚知言妥协了，她还是决定周末回家一趟。

翻身下床，穿好鞋子，楚知言的手搭上了手背上刚扎进去的输液针，准备把针拔出来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她抬眸盯着滴管里，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掉，又脱了鞋子上床躺好。

她闭着眼睛，静静等着输液结束。

脑海莫名又出现了那个人的脸。

记得顾萧亦第一次陪着楚知言来医院看病的时候，楚知言正在发高烧，烧得意识都模糊了。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把她背了起来，一路狂奔，在背上的她被抖得不行，想睡个好觉都没有办法。

到了医院，医生也是挂水，等她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入眼便是顾萧亦一脸紧张的样子。

“你醒了？吓死我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顾萧亦那么担心她的模样，让楚知言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美妙，她以后生病不再是一个人扛了，终于有一个人在她身边陪伴着她。

楚知言猛地一下睁开眼睛，下意识抬眸看向了滴管，发现最后一滴药水正往下掉，她连忙按下了呼叫器，等着医生来给她拔针。

这次来的，是一个女护士，不是之前的那个医生了。

护士处理好一切之后，说道：“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

护士拿着丢弃的医疗设备准备出去，楚知言一下子叫住了她：“等等，我想问你一件事。”

护士很疑惑：“什么？”

“你认识有个戴金框眼镜的男医生吗？”

护士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当然知道了，他可是我们科里的男神，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主任，不过他好像结婚了，无意间有人看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楚知言抿唇，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她嘴角泛出一丝苦涩。

护士有些不解楚知言的反应：“你怎么了？”

楚知言轻轻摇头：“没事。”

“哦，那我就先去忙了。”

护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病房内又恢复了一贯的安静。

楚知言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想着再见见刚才的那个医生，她想要确认一下那个医生到底是不是他。

翻身下床，楚知言出了病房，一路往前走。

她没记错的话，护士刚才说的是主任，那她就去主任办公室，而且是他们科，嗯……消化内科。

楚知言来了这家医院好多次了，对于医院里面的陈设早已经聊熟于心，她轻车熟路找到了消化内科的主任办公室，里面没有人在，她也不着急。

背靠着墙，楚知言打算在这里等着。

“顾医生，帮我看看这些药是怎么吃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楚知言的耳里，她下意识朝着声源处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中年女人提着一袋子的药，站在那个人的身侧，耐心地听着他说的话。

外面阳光正好，光线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身上，给他的全身上下都镀上了一层金光，那个人的脸庞本就该是刚毅高冷的，却因为这层金色的光芒变得柔和了不少。

他许是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再也没有大学时期的稚嫩与单纯，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稳重，以及接人待物的淡淡疏离。

眼前的画面，那个男人的脸，与楚知言记忆中的那张面孔重合到了一起……

那是楚知言第一次见到顾萧亦的时候，当时的她刚从临州校区坐校车回到香川，恰好顾萧亦他们就在香川校区，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刘鱼。

“你就是刘羽？”

“你是楚知言？”

“嗯。”

“你是女孩子？！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孩子来着。”

简单的寒暄几句过后，刘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来一句：“再等一会儿吧，还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