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亦没有说话，他面对姜以柔总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保持沉默。

不过每次姜以柔都会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

“你不拒绝的话，那我明天就坐飞机过去了啊。”

顾萧亦淡淡说道：“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

“是，我知道，所以明天……我要坐飞机过去找你了，晚点我会告诉你航班的时间，我下了飞机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希望是你，阿亦……”

顾萧亦淡淡‘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转过身去，恰好看到楚知言站在客厅中间，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双眼虚浮扫视着周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顾萧亦开了落地窗，进了，再反手关上。

楚知言注意到了阳台的动静，抬起眼帘看向了他。

先是疑惑，而后又是不喜，最后，变换成了喜悦，她展开双臂，直直朝着顾萧亦跑去：“顾萧亦！”

可楚知言的前方，是茶几。

顾萧亦眉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楚知言的面前，随后，楚知言整个人就朝着他扑过去，还没有站稳的他膝盖一弯，便躺在了茶几上面。

“顾萧亦，这次，我没有喝醉哦。”

楚知言软软蠕蠕的声音从他胸膛响起，顾萧亦抬头看了一眼她，却只能瞧见她的头顶。

他放在脑袋，望着天花板，眼前好像浮现出了楚知言刚刚毕业的时候。

刚毕业的楚知言在一家公司做销售，经常加班，酒桌上谈生意那是常有的事，经常都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顾萧亦说过很多次，楚知言还是会喝醉回家，然后在看到顾萧亦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顾萧亦，这次我没喝醉哦，我真的真的……喝了很少了。”

顾萧亦收回思绪，他笑了笑，之前的的回忆很好，是他配不上楚知言。

顾萧亦把楚知言抱到床上去，刚想离开，却被楚知言紧紧抓住：“顾萧亦，能不能别走，不然我一会儿又要去找你了。”

原来刚才出现在客厅里，是在找他么？

顾萧亦没有说话，拉着楚知言的手像之前一样坐在床边，搂着楚知言让她休息。

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姜以柔发来的消息：阿亦，明天我上午九点的飞机，大概下午四点到，希望能第一个见到你，比心。

顾萧亦没有回复，放下手机，默默守着楚知言。

夜幕将近，房间里也渐渐暗了下来，寂静里，顾萧亦能够很清楚地听到楚知言的呼吸声。

忽然，楚知言猛地抓紧了顾萧亦的手，语气很是焦急：“顾萧亦，你别走，我以后不会再要求你做什么了，我父亲不同意，不用在意的。”

父亲……

楚知言一提到父亲，顾萧亦的脸色便沉了下去，他松开了楚知言，站起身来，借着黄昏微弱的光芒，走出了卧室。

客厅很暗，他一个人，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微弱的光芒隐约照出他整个脸部轮廓，嘴唇紧抿着，脸色微冷。

他从怀中掏出一盒香烟，拿出一根出来，点燃，放在唇边抿着，狠狠吸了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卧室的门缝里忽然透出一丝光亮，紧接着，房间的门开了，从卧室照射出来的灯光恰好形成了一个倾斜的光束，把顾萧亦整个人笼罩着。

楚知言手还停留在门把手上，她入眼看到的便是顾萧亦略带慵懒的坐姿，以及他手中的香烟。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也就是一秒种的时候，顾萧亦便慢条斯理把烟头压在烟灰缸里面，从沙发上站起来。

楚知言开了客厅的灯，强烈的灯光让顾萧亦的眼睛反射性眯了眯。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阵眩晕感袭来，她不得不捂着脑袋，一手扶着门。

“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顾萧亦的语气很冷，冰冷得像是来自极寒之地，没有一点温度，以前的那些美好回忆，仿佛泡影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破碎，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楚知言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盯着顾萧亦那张熟练的脸，鼻子不争气地酸了起来，不敢再去看，只好垂下眼帘，假装不在意地回应一句：“嗯。”

顾萧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却忽然被楚知言叫住：“等等！”

他顿住脚步，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还有事么？”

“没什么事，就是……谢谢你了。”

“我大可以等你喝到胃穿孔帮你打120，还可以帮我增加业绩，不过好歹旧识一场，我没那么绝。”

没那么绝？

楚知言想笑，也不知道是谁在说了分手之后，就删除拉黑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楚知言在谁的楼下等了一个月都没有见到他一面，也不知道是谁，在分手后不久就从学校消失了。

“那我……真得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你再继续这么作，胃癌等着你。”

顾萧亦说完之后，趁着楚知言发愣的间隙，离开了。

楚知言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刚才看到顾萧亦的身影被门隔绝消失的时候，她眼睛眨也不眨，仿佛这样能够透过门看到顾萧亦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知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听到手机的铃声响起来，才从愣神当中回过神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又是自己的父亲带来的电话，楚知言有些头疼，却也不能不接，万一她的父亲有个不高兴就把她的公司毁了，那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喂？”

“知言呐，明晚回家来吃饭吧，我让张嫂给你做点你喜欢吃的，你宋叔叔的儿子明晚来我们家。”

楚知言皱眉：“不是周末？”

“明天周六也算是周末，提前一天而已，记得啊，明晚记得回来，打扮得好看点，别丢了爸爸的面子啊。”

面子？

呵呵，又是面子？

“记住了啊，明晚一定要回来，你宋叔叔的儿子一表人才，配你绰绰有余，都要三十了还单着想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