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衡？啊不是……小娘……你怎么在这里？”戚清没想到萧衡居然就坐在他的马车里，他刚才一上来差点就坐到萧衡的腿上，回头一看吓得他几乎要魂飞魄散，话都要不会说。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萧衡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和平时并没有任何区别，他只是慵懒的靠在马车车壁上，无形的压力像是海水一样淹没了戚清。

“自……自然是……是可以的。”戚清小心翼翼的看着萧衡，偷偷摸摸的趁面前的人不注意想要往旁边挪一挪。

“我见你在赏梅会上玩的很是高兴，怎么突然就离开，嗯？”萧衡最后一个嗯字很是巧妙，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不可侵犯不能反抗的气势。

“嗯……人有些多了，我想出来透透气，对，想透透气。”戚清结结巴巴的，突然脑袋上小灯泡一亮，想到了透透气这样蹩脚的借口。

借口是什么不重要，有就行了。

“是吗？”萧衡的声音继续上扬，眉心微微皱起，目光冷冽，看起来完全不相信戚清的说辞。

“当然。”戚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到小娘在同伯爵夫人说话才没有打扰，现在刚准备回去接你。”

“怎么刚巧来了枫叶钱庄？”萧衡伸手捏了一下戚清的小脸皮，把戚清白嫩嫩的小脸捏得发红。

然而萧衡坐在马车上掌握着经济大权，戚清敢怒不敢言，只好做一个卑微的舔狗，“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而已，什么都没做，真的。”

——最多就是提几个问题，确实什么都没做。

“不知道小娘怎么在这里？”戚清生硬的转移话题。这么一问出来才想起来，他是从赏梅会上溜出来的，按理说萧衡不应该知道他在哪里的。

“不知道为什么吗？”萧衡冷笑一声，“因为你一出门，我就跟在你身后了。”

戚清：？？？！！！

萧衡在心里笑了一下，他说的当然不是真的。他只是派人跟着戚清罢了。他也清楚戚清过来可能是要向枫叶钱庄问问题。

枫叶钱庄有丞相府的一部分，他也不会过多去干涉，他去参加赏梅会就是抛头露面证明蘅夫人的存在，中途离开来寻戚清也只是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既然人已经找到，敲打敲打就算了。

经过他这么一敲打，戚清确实是听话了一会儿。

听话也仅限于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坐得端端正正像是个乖宝宝一样。其实萧衡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估计又在心里骂他。

萧衡觉得这样的戚清很有意思，明明心里在骂他，但是表面上还要对他恭恭敬敬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想到这里，萧衡本来板着的脸露出一丝几乎看不到的笑容。

然而就在此时，嘣的一声，一只锋利的箭头突然插／进了马车的木板里！箭头力道不足，只是被夹在木板上，后边的长箭并没有完全进入马车。

戚清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萧衡已经明白是有刺客，拽着戚清扑倒在马车车厢地板上。

“有刺客！别出声！”

戚清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被萧衡用身体强硬的压在身下保护起来。与此同时更多的长箭从不同的方向飞射而来。

“萧衡……”戚清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长箭如同暴雨一般射入马车。一瞬间马车车壁上已经有了几十道箭，车厢里也有。大约是马车阻挡视线，外边的刺客并不能射准。

“别怕。”萧衡这样的场面见的多了。他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就算是皇帝也无法完全磨灭他的行踪。几乎三五年他就需要换一次住处，换的晚点就会被各路人马盯上。

“有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暖，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和坚定。

紧接着外边传来厮杀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有另一批人在和外边的刺客缠斗。惨叫声、金戈交接之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

这边刚好是京城的郊外，人烟稀少，做什么事情都很难被发现，也无法及时求援。这说明今日必然是精心谋划的刺杀，而不是山贼随性打劫。

不过戚清被萧衡抱在温暖干燥的怀里，仿佛什么都不用担心。

马车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戚清正仔细的听着外边的动静，谁知道眼前一亮，一个黑衣蒙面之人突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手中的短刀锋利得发亮，直直的向二人刺来。

那短刀先是冲着萧衡而来，戚清下意识的不想让萧衡受伤，拼命的往前一扑抱住黑衣人的胳膊。谁知黑衣人力气奇大，以戚清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黑衣人。

那短刀便顺势要扎入戚清的后腰上！

就在此刻，萧衡以迅雷之势握住黑衣人的手腕，他向上一掰，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但是他手中的短刀并没有掉下去，而是咬着牙刺向萧衡！

车厢里地方实在是太过于狭小，萧衡根本无法施展武功，只能和黑衣人直接比拼力量。

许是疼痛刺／激了黑衣人，他大吼一声，直接把短刀扔向萧衡，刀尖插／入萧衡肩膀偏下的部位，鲜红的血液立刻洇湿了萧衡的衣裳。

“萧衡！”戚清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好像反而帮了倒忙，他看到萧衡身上的血心中一急，趁着黑衣人和萧衡对峙的时候，咬牙横踢一脚，直接踢中黑衣人的命根子。

或许是之前消耗过大，也可能是戚清这一脚太狠。这样一下下去，黑衣人很快松开手滚下了马车，捂着自己的下半身在草丛之中疼得打滚。

戚清连忙去查看萧衡的伤势，发现萧衡右肩周围已经红了好大一片。短刀插入的略微有些深，他也不敢直接拔下来。

“别急。”萧衡在戚清的搀扶下靠在马车上，“别慌，我还死不了。”他大概是觉得有些疼，深吸一口气还是闷哼一声。

外边的打斗声渐渐的小了许多。马车外的黑衣人被不知道是谁的人一剑封喉。

“主子，属下护卫不周，您怎么样？”马车外突然来了一个年轻的侍卫模样的人，他满身是血跪在外边。

戚清还以为是刺客，先用身体护住了无法动弹的萧衡。

“没事了。”萧衡的声音略微有些微弱，不像之前那样威风。他轻轻的推了一下戚清，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外边的侍卫一直跪着，他一抬头就看到萧衡肩膀上的短刀，“主子，您受伤了？”

“先回去，速度快一些。”萧衡脸色看起来变得苍白了许多。“恐怕情势有了变动，先回去再说。”

“是！”侍卫连忙答应下来。

随后灰头土脸的清明被直接扔进了马车里，侍卫大概在前边驾车。

随着侍卫的声音，马车缓缓地开始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行驶却越来越稳。萧衡的伤口看起来有些严重，戚清不敢动手，只能先扶着他。

“你要做什么？别动！”戚清正扶着他，萧衡却伸出左手，像是要把短刀给……拔／出来！

“你在旁边按住我，等刀出来立刻压住我的伤口。”萧衡抬头对着戚清说道。他的手已经稳稳的放到了短刀的手柄上，目光透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戚清看着他身上的血不知所措。

谁知萧衡手上猛地一用力，短刀就被拔了出来。顿时一小股鲜血便喷了出来，戚清顾不得反应，连忙用布条死死的按住萧衡的伤口。

他的身上、萧衡的身上都是血，马车车厢里也都是浓郁的血腥味道。

萧衡拔出短刀后是真的没了力气，他任由戚清按住他的伤口，再轻声指导着戚清应该如何去做。

整个过程戚清的手都是颤抖的，他什么都拿不稳，但是还要强迫自己不能慌。

因为他决定着萧衡的命。

马车一路飞驰，很快就回到了丞相府。虽然时间不长，戚清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萧衡的血流的略微少了一点，但是还是一直在流。

马车从侧门直接跑进丞相府的院子里，戚清也不知道他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抱起萧衡就一路狂奔到萧衡的小院子里，一边跑还怒吼着让下人去请郎中过来。

郎中来的很快，还是被侍卫一路骑马给绑过来的。老郎中一把老骨头差点在马背上颠簸碎掉。

戚清眼看着老郎中替萧衡一点一点清理伤口，敷药，再重新包扎好，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个时候萧衡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晕了过去，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像是一位睡美人。

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戚清想。之前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浑身酸疼，身上还都是血。

于是戚清让下人看好萧衡，他则是先擦了擦身子，换了一身新衣裳再回来看萧衡。他一直担着心，出去没多久就回来守着萧衡。

他回来的时候萧衡仍然昏睡着，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可怕，这时候反而让他觉得萧衡是真的有些娇弱。

像是一朵无依无靠的小白花。

那些刺客明显就是冲着萧衡来的，而且要至他于死地。这人看起来还没有他大，却这么多麻烦事情。

戚清叹了一口气，心里多了一分心疼，他叫下人端来热水，想帮萧衡擦一擦身子。总不能让人穿着血衣泡在血水里。

他刚解开萧衡的衣服，慢慢的褪下来衣袖……

萧衡就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