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井水
画梅一惊,硬着头皮道:“你今日睡得挺晚.......”
白猫儿睁着一双祖母绿宝石般的圆眸,半分慵懒半分闲适地踏着步子向画梅走来,道:“小话梅,你半夜又是去哪儿了?”
“那个,最近窍穴涌动,似乎隐有突破之感,就去峰顶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画梅脑子转得极快,不假思索道。
“真是如此?怎么我瞧着,还是在筑基三层,气海平平未有一丝波动?”
白猫儿悠闲地绕了她几圈,尾巴上的软毛扫过小腿,激得画梅内心一颤。
“呵呵,这,这不是遇上瓶颈了嘛........”画梅强装镇定,颤巍巍回答道。
“是么......”白猫儿停了脚步,似是逼问似是关切道:“你指尖上有金创药之味,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画梅喉咙一滚,绝不能让天道知晓自己私下去和男主进行接触。
她灵机一动。
“看来还真瞒不过你这小狗鼻子,这不是给前段日子抽了一顿鞭子的几位师妹送药去了吗,瓶塞没有堵好漏了我一手。”
画梅蹲下身来,正要捉着小白猫的软肉,好好□□一番。
小白猫却灵巧跳开道:“哼,别把我跟狗那种傻东西相提并论,半夜偷摸出去就是为了送药?”
画梅的手尴尬悬于半空中,道:“那是自然。”
白猫看出她的明显停顿,绿眸逐渐变成竖瞳,渐显戾气,周身紫雷乍现,清冽男声也变得冷硬起来。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画梅惊恐交加,背后流下冷汗,却是强忍下去,想着越是此时越不能露怯。
她赔笑着将白猫炸着的毛给顺了下去,柔着语气说:“你本事通天,随便一查我不就露馅了嘛,为何要骗。”
也不知这话是起了作用,满足了白猫的虚荣心,还是毛摸的舒坦,把他摸爽了。
逐渐放下了脾气一把蹿到她怀里,轻咬着她的耳朵,像是呢喃又似警告道:“别骗我。”
画梅忍受着白猫舌尖上的倒刺刮来刮去,内心松口气,不断梳着毛,将昏昏欲睡的小白猫抱进屋去......
这段日子,画梅听闻云无鸣入了内门弟子。
本来可以换上个依山傍水的院落,却始终不愿搬离那四处漏风的破败木屋,只是添了些砖瓦防风保暖。
灵犀真人座下历练弟子的名单已由谢牧骞选定好了,通过灵牒交付于她手中。
这是连面也不愿见上了。
画梅打开名册,这次下山历练内门弟子有十二人,外门弟子有三人,凤非非和云无鸣的名字列在其中。
原主瞧见这三个外门弟子,凤非非就占了一个,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定是谢牧骞安排的。
书中原主火冒三丈,再也按捺不住恨意,于是生出将人干掉的想法。
历练的地点前几日执事长老已经发给她了,确定好位置,画梅按照剧情披上黑袍,前往干刺杀一行的黑影堂。
挂上最高的价格之后,很快就有人接了单,由于去程用的是传送阵,画梅令接单的刺客在他们历练回程的路途上截杀凤非非。
到了下山历练之日,所有灵峰的弟子皆在宗门大殿口集合。
此为历练,画梅不好把小白猫带上,提前买好足够的小鱼干,将水盆打满清泉放在他的小窝旁。
以白猫死傲娇性格瞧她要走,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只是眯着眼睛,舔了舔粉嫩爪子,说了句早去早回,又盘成一个白胖汤圆儿,窝在软垫之上。
下山历练白猫不用陪同,但画梅知晓自己一旦想要逃跑,天道第一时间就会察觉。
本次历练山海宗五大灵峰弟子一起出动,只不过各自去的地方不同,历练任务也不一样。
画梅一来就瞧见凤非非跟谢牧骞站在一堆儿,瞧着是一个模样娇憨,一个动作亲昵。
她快速撇过这两人,见云无鸣站于内门弟子队伍之中,离凤非非、谢牧骞位置只有一丈远,却跟没看见似的。
也许是画梅的表情过于怪异,云无鸣发现了她,脸上报以一个明朗的微笑。
你未来老婆可是在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欸,你对我笑什么?
画梅莫名其妙,接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才收敛表情恢复成往日的那个不近人情的冰霜大师姐。
云无鸣受了画梅一记眼刀,不知自己做错什么,颇为无辜委屈地摸了摸鼻梁。
此次去程皆为传送阵,几位执事长老已定位好了目标地点。
待交代此次下山历练的事项之后,便启动了传送阵。
前四大峰的历练弟子一一被送往历练之处,最后终是轮到霞光峰。
谢牧骞、画梅领着弟子们站上长老们画好的传送阵,一阵白光略过,转瞬之间十几名弟子,便被法阵传送至一个村落口子。
村口站着一名身穿棕色袍衫,手拿木拐的老人,应是村长一类的角色了,而村长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穿褐衣的村民。
估计是早前来探察的长老,已经跟村里人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前来接应。
“见过仙人!”
村长眼前蓦地出现一群青衣飘飘、气质出尘的少年少女,便知是仙人来了,连忙虔诚跪拜。
身后村民也跟着村长一样,跪下低俯着身子同高声:“见过仙人!”
谢牧骞见村长两鬓斑白,身材瘦小,连忙将人扶起道:“老丈不必行如此大礼。”
村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村民也跟着起来。
“老丈,村里可出了什么事情,可详细与我说来。”
之前仙人皆是姿态高傲,而村长见这青年神情柔和,惴惴不安的心这才放下许多。
“村中之事一时半会还说不清楚,不如请各位仙人来祠堂歇脚,听我等娓娓道来。”
谢牧骞颔首,跟着村民一同的前往村中祠堂。
画梅紧随其后,瞧这村落里还建有一些瓦房,想来还算富庶。
只是村中炊烟甚少,人也不多,除了他们同行的,走了大半里路都看不见一个人。
来至祠堂内,村长请各名弟子坐下喝茶。
茶色浑浊,气味难闻。
乡里最好的茶自然比不上山海宗的灵茶,谢牧骞却眼睛也不眨,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
其余弟子见大师兄面不改色喝下,正要效仿,却见画梅师姐不留情面,直接将茶倒了。
村长见了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说道:“可是这茶叶不合仙子胃口,要不我唤人给您再沏一壶新茶?”
谢牧骞看了眼画梅,蹙着剑眉,对村长言:“不必麻烦了,还是村中之事要紧。”
村长听谢牧骞发言才转到正题上。
“近来,我们村中新打了一口井水,这新打的井水清澈甘甜,喝过的人都说这水味道像是天降甘霖,比神仙水都好喝.......”
“可没想到,这新打的井水啊,它害人!”
“老丈你慢慢说,不急。”谢牧骞见村长面露愁容,似有些焦急,安慰道。
“唉,只要是喝过了那井水的人,全部都像是失去神智一样,而且啊,那脸上、手上、身体上大片的溃烂!这些得了失魂症的人,全都因溃烂而活活烂死了。”
谢牧骞听闻之后,发觉这事不简单道:“如今村中有这种症状的人,大约有多少?”
“几百号人,都是弱冠以上的青壮丁,村中只剩下老幼妇孺,而还未有症状的几乎都在这祠堂内了。”
谢牧骞沉思片刻道:“既然是喝水者才会中此症状,为何只有青壮男子才会如此?”
“对此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村长叹口气,无能为力道。
“恩,既然是水出了问题,还请老丈领着我们去那口新井看看。”
众人来至新打的井口前,井口打在一棵老槐树旁边,槐树枝叶繁茂,绿絮飘飘随风掉入井中。
谢牧骞从地上拈起绿絮,轻嗅并无不妥。
村长让村民将井水打上来。
谢牧骞伸手蘸一滴井水,放入舌尖,忽尝脸色一变道:“这水有魔气。”
“魔、魔气?”村长从未听过这类东西,而其余村民也是面面相觑。
谢牧骞望着井口,思量许久道:“老丈可知这井水源头在何处?”
“这,我们并不知,只是每次村里打井的时候习惯请一个风水先生,让他来选打井地址,说不定这源头风水先生可知。”
“那名风水先生现在何处?”
“还在我院内客房歇着。”
“还请老丈速带我们去往.......”
村长家在祠堂后边,院落中有几位女眷在打扫,见有客人来了,连忙迎了一礼,接着避到后屋内去了。
走至偏院客房,村长走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半晌,里边才传出来极为懒散的一声道:“谁啊?”
村长言:“张先生您可清醒点没?”
画梅听着村长轻声细语,像是怕打扰了,怎么着这屋内人还在睡觉不成?
里面传来拖拖拉拉穿鞋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一个披头散发,挠着后背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里。
众位皆是仙门弟子,习得是端正规束,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之人,皆是愣在原地。
而男人也显得惊讶,扫过众人时,目光却停留在画梅脸上,眼神中似有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