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对弈之人
“她果然没同意。”
萧文瑞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这一切在情理之中,毕竟他见过了苏汐南,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像她这样的肯定坚守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
“你倒是不意外。”沐朝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波流转看不出悲喜。
“没什么好意外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只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沐朝阳笑着放下了茶杯,“诅咒早就加重了,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靠着修炼禁术勉强支撑到现在。”说着她睫毛轻轻颤动,指尖泛白,透着几分无奈,“我没有时间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急于求成,正如苏汐南所说不只是为了族人,还有她自己,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听到她这么说,萧文瑞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坚定的说:“本王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沐朝阳露出了笑意,“我们是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皇城,紫霞宫。
“孙儿又输了,皇祖母果然厉害。”
宋辞低眸浅笑,一局终了输赢已定,他心思不在这上面,如何下棋都毫无分别。
太后挥手,旁侧宫人立马躬身上前将棋盘收了下去,退去时小心翼翼头都不敢抬一下,虽说如今太后失势,被困在这紫霞宫,可她心头之恨从未消除,尤其眼前之人那副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样子让她心中窝火。
她冷道:“你是真输还是根本不愿意陪哀家下这一局棋?”
闻言,宋辞微微抬眸,浅笑,“皇祖母根本不需要孙儿下这一局棋。”
这话让太后长叹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不像你父亲,倒是很像你母亲。”
提及自己母亲,宋辞微微变了脸色,眼眶发红透射出一丝狠厉来,当年之事他如何都不能忘记,以至于多年后那些恨意一直萦绕于心头。
“你不用这样看着哀家,身陷局中,没人可以独善其身。”
宋辞苦笑着问:“那皇祖母打算怎么做?”
“你不应该问哀家,而是应该问问我们陛下。”
自从庆武帝脱离危险后,一直待在兴庆宫很少出来,朝中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太子把持,大臣纷纷猜疑,恐朝局有变,庆武帝的身体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今庆武帝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就连皇后都许久未曾见过他。
兴庆宫外,皇后缓缓而至,却被常喜拦住了,“回禀皇后娘娘,陛下身体抱恙谁也不见。”
“连本宫都不见?已经十五日了,陛下身体如何也该让本宫知道,若真出了什么事,常喜公公你担待的起吗?”
常喜是庆武帝身边的红人,跟了他许多年,若说最信任之人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这要换成别人敢如此拦着皇后,怕是早就被砍了脑袋。
皇后一怒其他人纷纷胆寒,其威严可不是一般人敢冒犯的,即便是常喜也被震慑到了,他忙跪下,却并不打算让开,而是坚持庆武帝的意思咬着牙掷地有声的回:“这都是陛下的意思,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老奴,即便是死,老奴也不会让开。”
“罢了,既是陛下的意思,本宫为难你也没用。”皇后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她吃了几次闭门羹依旧云淡风气,气度确实超然,来此也不为其他,只是确定一下庆武帝的情况而已,常喜都这么说了,想来他自有打算。
见皇后离去,常喜连忙跪下沙哑着嗓音大喊道:“老奴恭送皇后娘娘……”
兴庆宫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了,常喜走了进去,到了内室,他跪趴在玄关处,低声禀报道:“陛下,皇后娘娘来过了。”
“退下吧。”屏风后传来一略显苍老的声音,气息虚弱身体已是风烛残年,常喜不敢抬头,弓着身子退下了。
这时女子声音响起,一边拨弄着药碗,一边说:“皇后来的越来越频繁了,怕是朝中之事快要压不住了。”
闻言庆武帝不屑的笑了两声,接过她递过来的药将其一饮而尽,口中苦涩已经快要尝不出味道来了,一张衰老布满沟壑的容颜宣示着他命不久矣的讯息,他放下碗说:“她可是朕的皇后,这点事难不住她,你以为她来真的是想请朕主持大局吗?朝中有他们母子二人不会有任何差错,她确实为朕生了一对好儿女。”
每一次说到这些事他不免想起了宋琉鸢,诸多儿女中他最宠爱的始终是这个小女儿,但最对不起的也是她,都说她嚣张跋扈被宠坏了,但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却只有她。
“是啊,你可得好好感谢她。”这语气带着几分不快,庆武帝如何听不出,他伸手拉过面前人的手,握在手中轻轻的拍了拍,“朕最幸运的应该是遇到了你,溯溪。”
随着他慢慢抬眼,露出溯溪那张倾世容颜,她轻笑道:“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朕的时间不多了。”他咳嗽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时间与他而言确实是最重要的,如此下去他怕是坚持不到最后了,“我们的计划必须尽快施行。”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到她这句话庆武帝方才满意的笑了起来,随即眼神又变得阴冷起来,他道:“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务必要解决。”
就知道他会这样,溯溪笑道:“你最终提防的还是他们。”
“无兆从来只需要一个君主。”
说这话的时候庆武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狠的杀气,帝王威仪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坐上这个位子的人又如何愿意将其拱手相让,哪怕是自己的儿子都不可以。
“千禧楼自然会为陛下排忧解难。”溯溪眼神坚毅,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承诺。
多年来,千禧楼之于庆武帝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以庆武帝之命令马首是瞻。
起风了,昭和宫的夜海棠花落了一地,这可是皇贵妃最爱的花,吓得宫人连忙给海棠花施肥,可终究无法挽救。
皇贵妃披着一身寒衣出来,看到宫人极力抢救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起死回生。”
她竟未动怒,宫人不敢妄言,如获释放连忙退了下去,宋琉潋慢慢从房间中走出来,看着一地落花略有可惜,却见皇贵妃突然回头抓住了她的双臂略带惊恐的说:“起风了,恐有变故,你得离开这。”
这让宋琉潋非常不解,她问:“母妃,您这是何意?难道我们不争吗?”
“跟谁争?皇后、太子,还是陛下?不行,你和老七得赶紧走,今晚就走,要快,不然,不然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张公公的嘶哑声,“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