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Egg他已经卸载了，晏瞳没有他的其他联系方式。

就这样吧。

善雨城另外定了间之前没考虑过的宾馆，打车过去，半个多小时后，顺利办了入住，放好行李，然后一身轻松地下楼。

本打算去附近夜市找点吃的，出门走了几步，寒风刮得不行，果然比N城冷多了，善雨城改道去旁边便利店。

腐皮霞卷，魔芋丝，冬笋，北极翅，紫菜豆腐包……

正在挑关东煮，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善雨城摁断电话，端着关东煮坐下，然后在网上搜了下这个号码，归属地是C城。

善雨城不理会，兀自吃东西，C城的便利店有鱼籽福袋，他非常满意，N城的便利店大部分都没有这个。

那个号码又来电了。

他接通了电话：“喂。”

商务化的女声：“喂，善先生您好，这里是XX宾馆，您今天在我们这里定过房。”

“嗯。”

“不好意思，是这样的，现在前台有一位——”

那女声刚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手机被人夺走，另一个声音凑到手机前：“哥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在哪？”

善雨城沉默。

“哥哥，你别丢下我。”晏瞳的声音居然显得诚恳又委屈，“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给你看身份证，你要看什么我都给你看，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你这样，我害怕。”

善雨城心想，演，你继续演。

“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我再也不骗你了……我真的……就是很怕一个人……你要是生我气，嗯……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

听着快哭了。

“别这么drama，”善雨城终于出声，“我没生气，你也没什么错，只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找别人玩去。”

晏瞳抽泣了一声：“嘤，你答应了要帮我的，哥哥，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

“……”

“哥哥，我求你……你在哪……你告诉我好不好……”

耳边传来的声音情绪渲染力越发攀升，电磁噪音中，带着沙哑的哭腔，如同痛彻心扉的绝望哀求，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善雨城心想，他这把好嗓子，这个演技，去做配音，也不是没有前途。

善雨城还在沉默中，另一个电话切了进来，善雨城看了看手机屏幕，是言助理。

善雨城接通言助理的电话：“喂。”

言助理那边的语气像是打了鸡血：“小善，我刚问了你们剧组，说明天并没有你的戏，这一周你都请病假了……你怎么解释？”

善雨城捏了捏手里的纸杯。

不对劲，黎欧，或者说言助理，怎么会闲到今晚就去查他在剧组的通告。

善雨城略作思考，一时没有说话。

言助理笑着又道：“善雨城，你身体怎样我不清楚，但是黎先生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明白，黎先生每天有那么多要事要忙，他休闲的时间，不能不顺心。”

“……”

“他心情不好，我们这些底下的人都跟着遭殃。”

“……”

“所以，我告诉你，不管你在治什么病，黎先生想见你就得见着人。”言助理顿了顿，抬高了音量，“否则，别的不说，黎先生之前给你的手买的保险，两百三十三万，你如果能把这个保险的钱还了，那你在黎先生这边，就算翻了篇。”

“……”

“喂？善雨城，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

善雨城停下来，看向玻璃窗外的夜幕，手，买的保险，两百三十三万？

言助理这么一说，他才想起，原文里是有个情节，善雨城为了赢得黎欧的心，故意雇佣人从楼上丢广告牌下来，差点砸到黎欧，关键时刻，自己伸手替黎欧挡了，砸伤了手。

虽然是小伤，但黎欧还是有所动容，为表感谢，安排助理隔天就给善雨城的双手买了保险。

这种扯淡的剧情，善雨城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一扫而过，但现在，言助理告诉他，要他归还保险金额，二百三十三万。

以黎欧的身家，自然不是真的在乎这二百三十三万，而且从法律上讲，他并不需要归还这笔馈赠，言助理这么说，是下逼迫他的通牒，黎欧对此应该知情，要么促成，要么默认。

言助理今晚的态度，比下午时强硬多了，对他充满猜忌和逼迫，看来，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会让言助理去查他在剧组的通告的事，让言助理知道了什么……

他从前觉得黎欧是因为被原主戴绿帽才黑化，现在看来，因果关系似乎并非如此。原主追了黎欧那么久，他爱答不理，高不可攀，现在他人还没有跟他签包养协议，只是不见他了，他就非要见，这黎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见仁见智。

善雨城知道自己没法简单脱身了，对付黎欧的计划得调整。

从原书上看，黎欧对他有兴趣，是因为黎欧在心上人鹿东莲那里受了冷待，所以，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得从鹿东莲那里着手。

如果能撮合黎欧跟鹿东莲，再不济，给黎欧找个别的代餐，黎欧的火才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在哪里能找到鹿东莲，很简单，片场，他正在拍的《百兽图》里，鹿东莲是男二号。

另外，回去拍戏，还可以解决另一个问题——他不用因为删减戏份而扣片酬和违约金。

唯一的麻烦是，他不会演戏。

……

善雨城心念电转，几秒之后，言助理听到了他回复的声音：“嗯，言助理，我明白你的意思，明天，不管我在片场有没有戏拍，只要黎先生想见我，我都会去……”

……

善雨城挂断言助理的电话后起身往宾馆走，路上与穆融通话，沟通了一番，表示自己病情恢复得不错，但因为精神状况影响演戏，需要表演老师指导，看看能否合格去继续拍戏。

穆融表示没问题，帮他安排。

听着穆融有条有理的一句句话，善雨城越发有感觉，言助理那边的态度转变，多少跟穆融有关。

妖风四起。

刚挂断穆融的电话，他的手机很快又震动起来，是个新的陌生号码来电。

就在他跟言助理和穆融通话期间，这个号码已经连续打了N个未接来电过来，

善雨城接通电话：“喂。”

“哥哥……”

晏瞳那边像是哭得喘不上气了，“不要、不要不理我……求求你……我、我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善雨城很难想象，晏瞳那张脸，那张跟永远表情管理满分的祈哥一样的脸，哭得喘不上气是什么样子。

“行了，收了吧。”善雨城道，“我要回N城。”

“你……回N城？”晏瞳顿了顿，用沙哑的哭腔诧然问，“什么意思啊？”

“我工作有变动，临时决定，要回去。”善雨城戴上蓝牙耳机，一边说一边买从城最近的机票。

“真的吗？”

“嗯。”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真的别再跟着我了。”善雨城道，“我很忙，欠了一大笔债要还。”

“正好啊，我住你家，付你钱。”

晏瞳吸了一口气，很是乖巧地说，“帮你还债。”

*

深夜，C城机场。

西餐厅里，善雨城随便点了一份小食和柠檬水，隔老远就看到晏瞳的身影向他疾步过来，衣摆飘起，几乎要跑起来了。

晏瞳奔到他的餐桌前，站定脚步，把手里提的笔记本和羽绒服扔在座位上，沉默地看着他，胸膛起伏，直到喘匀了气。

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伸到他面前。

善雨城接下来看了看，姓晏名瞳，生于20XX年X月X日，户口在国家北部一个小城市。晏瞳没有骗他。

没有骗他，之前何必要遮遮掩掩。

善雨城把身份证还给他，道：“坐，吃夜宵了没？”

“怎么吃得下。”

晏瞳淡淡地说，声音依然有哭过之后的沙哑，他在善雨城旁边落座，把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双比平时眼眶更红更水润的眼睛。

神情倒是很平静。情绪收敛得不错。

“你还生我气吗？”

他抬眸望着善雨城，那眼神里有种无声的、压抑着的可怜劲儿，就好像他刚刚怎么着了他一样，乌黑睫毛上都还带着湿润泪光。

善雨城移开视线，感觉很不舒服。

他不喜欢看这个人这般样子……哭过之后的样子。

这会让他觉得没看到他哭的时候，是一种遗憾。

会让他想弄哭他。

看看他当时在电话对面，哭喘得好像肝肠寸断、崩溃失控地哀求是什么模样……

善雨城知道这是不对的。

“我没生气，你想吃什么，点餐吧。”善雨城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他。

晏瞳没接菜单，而是从旁边装羽绒服的纸袋里拿出一只长方形的黑色皮纹盒子，推到他面前。

盒面上低调地印着一个他没见过的LOGO。

“给你的，打开呀。”

“……”

善雨城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灰黑色暗格领带，旁边配着一枚银色领带夹，黄铜胸针，一对袖扣，还有一朵新鲜欲滴的嫩黄色玫瑰。

“喜欢吗？”晏瞳唇角微微翘起。

“我用不上。”善雨城关上盒子，推回给他，“我不穿正装，谢谢，心意领了。”

“男人哪有不需要领带的，你衣柜里没一条能看，你不收着我就帮你带回去，反正你早晚用得上。”

晏瞳手里拿起菜单，眼睛依然看着他，咬了咬嘴唇，“你以后不能再抛下我了。”

“……”

他语气又软了一些：“我什么都听你话，还不行吗？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只要别抛下我……”

善雨城越听他的话越不对劲：“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么大的人，不应该随便说这些话，也不应该为这种事，哭得这么厉害。”

晏瞳不以为耻：“我不哭那么厉害，宾馆前台怎么肯帮我给你打电话。”

善雨城道：“你先吃饭吧。”

晏瞳点了一份Taco配鳄梨酱和碎番茄粒，问服务生有没有加巧克力的热牛奶，

服务生说没有。

晏瞳举目四望，视线落在外面一家便利店上。

“那里应该有巧克力牛奶，哥哥，可以去帮我买一杯么？”

善雨城没说什么，搁下叉子，起身去便利店。

晏瞳的目光紧跟他的背影，确认他看不到自己动作的之后，把善雨城喝的柠檬水拿到桌子下面，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胶囊。

迅速掰开胶囊，他把里面的粉末倒进柠檬水里……

善雨城回来的时候，柠檬水丝毫不差地在原来的位置。

晏瞳慢悠悠地挑着卷饼里的牛肉和鳄梨吃，善雨城先吃好了，心里考虑着回去的计划，在手机上查资料。

“你在看什么？”

晏瞳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视线下移到善雨城的手机上，“鹿东莲……你是他的粉丝？”

善雨城的手机屏幕上是鹿东莲的照片，鹿东莲长得美，也很会找人拍，一张张照片都是盛世美颜，笑起来唇红齿白，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