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要感

谢我？”

花烟即刻反问道。

李淮安是什么人，花烟自然知道绝不是善类，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情来到此处来的，想必是又有什么事情需要花烟帮忙。

“不止如此，我这次想带你入宫，你自己决定如何处置那太监。”

花烟愣住了：“你这次来，是为了，帮我？”

“不然呢？”

李淮安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看着花烟。

“多谢。”

“不必谢。我欠她的，我答应了她，要照顾好你和她师傅，是我食言了。”

花烟盯着李淮安，瞧了许久许久，却说不出半分话来。

这人也是可笑，明明天生凉薄，却又强扯出笑容，花烟从前总觉得此人活在深渊中，这皇位是他从血雨腥风中夺来的，可他似乎是弄丢了那个陪着他走过血雨腥风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替身，却还没能留得住。

原这一身冰冷血液中，还有些暖意的，然原先花烟在宫中时候，没有感受到半分，那时在深宫中时候，花烟就像是一只沉入海底的小兽，每一刻都要窒息，身边无人对她真心，花烟还要对着身边所有人露出笑容。

不为什么，只为了活着，然而一只兔子进了狼窝，是不论如何也活不下来的，即使这个兔子再怎么努力成为一只狼。

花烟此刻看着李淮安，却不是像从前那般心虚翻涌，反而是冷静的极了，只有怜悯之意，没有半分情意，此时此刻连花烟自己也分不清楚，一开始对于那个李淮安生出的情谊，到底是因为真的东西了，还是因为这个李淮安是在整个深宫中，唯一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光明的人呢？

花烟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怜，看着李淮安的眼神也越发冰冷起来。

“你欠她的多了。”

“等我下去了遇见她，一定回同她道歉的。”李淮安扯起唇角，“说笑了，我不会遇见她的，她是善人，会早早入轮回，我还要赎罪。”

“你自己能原谅自己便好。”

花烟只丢下这样一句，便是什么都不愿意再说了，只是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怜悯之意，这人也是个可怜人。

只是这深宫中，有谁不是可怜人，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才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恶魔便是恶魔，没有理由的，生死，不过就是，为了如此的，活着，才能拥有这个世界。

“走吧，我们进宫。替我和死去的阿烟，报仇。”花烟昂首挺胸，换上了一身采买宫女的衣裳，跟着那群人一起混入了宫中。

花烟许久都不曾从这样的侧门进入宫中了，从前花烟也极少来到过这地方，偶尔几次看见过那些宫女和侍卫互相送些荷包香囊一类，花烟这才想起来原来此处还有些这般的玩意儿，花烟很爱看那般场景

夕阳西下之时，那些人影子总是被拉的很长很长，花烟悄悄看着，只觉得那些人身上都笼罩着光，那些人在笑，似乎很开心的模样，即使花烟此刻并不开心，然瞧着旁人开心，自己也会舒缓几分。

再后来，那些宫女和侍卫，都被处死了，罪名是以下犯上。那是很严重的罪过。

花烟不明白，这些人不过是相爱罢了，相爱有什么错呢。然而在宫中，所有爱恨嗔痴，都是罪孽的源头，无心无情，才能活得长久。

出宫后，花烟听闻，那些宫女侍卫的死，都算在了自己头上，那些人因为冲撞了贵妃，所以被处死了，据说那些宫女和侍卫，都是太后一党，那些香囊和荷包，不是定情信物，而是传递信息的工具。

花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或许还不用自己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晓得，齐贵妃是个傻子，是个疯子，唯有花烟自己不晓得。

“你在发什么呆？”

花烟一时间慌神，没跟得上队伍，却被李淮安拽回来，看着四周熟悉场景，却又几分恍若隔世之感。

不是恍若隔世，是真的隔着一辈子了。

“没什么。”

花烟掩饰道。

李淮安带着花烟溜到了坤宁宫中。

“我已经下令了不让人来到这地方，所以后来我溜出宫都是来这里换衣服的，你放心就好。”

花烟忽然沉默了。

原花烟还以为这人是因为愧疚才不让人进来了的，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般，花烟倒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自作多情。

这人没有心花烟早就晓得了，他原先说得所有话，也不是真心悔过，左不过是想要利用素素的心酸，所以才能让自己帮助他，从开头到结尾，在到现在这人帮助自己，全部全部，都是只是为了利用。

花烟却也不觉得可悲，毕竟这人没真心，花烟也没真心，花烟需要他的权力，互相利用罢了，何必在意这些虚假情谊。

“原来如此。”

花烟换了一身衣裳，只敷衍一句。

“给我找些白衣裳，白布，天黑前给我，麻烦了。”

花烟嘱托道。

既然要杀了那人，根本没什么法子，不能自己下手，就要让这人，自己退了婚约，自戕而亡。

“好。”

“我就在此处等着你，等你拿给我。”

花烟自顾自找了个自己的椅子坐在此处，撑着下巴。

“行。”

李淮安也不多说些什么，转身便是走了，花烟自然也不会如此等着，只是在屋子中，不断查看。

原这地方，这样小，却是整整困住了三年，不知为何，看着这里的桌椅，花烟都不由得生出些难过意味。

“从前，她也是如此，说最最喜欢自己的家中，会有些难过的时候，就喜欢扮成男子听曲。”

“那时候她有一日过来忽然跟我说，不想习武了，要学跳舞，旁的女孩子都是跳舞，跳舞才好看，我不要习武了，我要跳舞。瓦片便是劝她，说你习武跳舞都是好看的，我都会喜欢，然后她说她不要我喜欢。”

“她从前最爱吃芋头，偶尔吃多了，好几日吃不下饭，偏偏要我去给她煮山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