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站近点

遇晚换了身深蓝色的及膝连衣裙,宽大的半袖下露出一截白皙素净的手臂。

感受到荣沉昕灼灼的视线,遇晚不好意思避开脸。

“真好看。”

遇晚心中一喜,脸上格外淡定,沉声道:“谢谢。”

“喜欢这条?”荣沉昕问。

这话问到了遇晚。

裙子款式种类风格迥异,遇晚几乎是一眼就从中看上这条。

不是因为多好看。

只是由于颜色。

她瞥了眼身着红色长裙的荣沉昕,绝美如画中人。

“随手拿的。”

荣沉昕不知信还是没信,总之点点头,“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有一件事我想同你说一声。”

“说吧。”遇晚坐下。

“叶栗谣也和我们一起。”

“……”想到叶栗谣,遇晚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是对叶栗谣有多讨厌,就是内心无端生出一种排斥。

“那我……”遇晚刚说话,荣沉昕的声音随即响起,“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遇晚连忙闭上嘴,假装没有开口。

荣沉昕用的表述居然是“一个人去”。

想来荣沉昕真正想陪同的只有她一个。

明明那么想和她一块,还做出如此体贴大度的模样。

遇晚心底一疼,算了,还是不要刺激为好。

不能让荣沉昕有了希望又陷入绝望。

“无妨,是她对人态度有问题,我要是躲避岂不是显得我怕她了?”遇晚靠坐沙发,双腿交叠。

“会麻烦你吗?”

听见荣沉昕第一反应是这个,遇晚内心的疼痛加剧。

“没事,我有的是陪你的时间。”

“那谢谢。”荣沉昕扬唇一笑。

遇晚微怔,很快反应过来。

直到坐上电梯,遇晚还在想叶栗谣的事情。

没有人会有无缘无故的恶意。

叶栗谣和荣沉昕关系不错,也知道她和荣沉昕之间的关系,怎么说都应该“爱屋及乌”。

但叶栗谣明显对她充满厌恶,想找准机会打击她。

到底是为什么?

遇晚得出两个可能。

一是叶栗谣暗恋荣沉昕,看到荣沉昕和她在一起,因此产生嫉妒的恨意。

二是叶栗谣知道荣沉昕是在她身边当替身,替荣沉昕抱不平而对她产生厌恶之意。

但两者都有逻辑漏洞。

荣沉昕心思细腻,总该看得出叶栗谣的暗恋,一般人面对暗恋对象都不会走得近,难道说没看出来?

如果叶栗谣是为荣沉昕抱不平,但和荣沉昕关系更好的叶瑰萱都对她没有敌意,按理说叶栗谣不该知道替身一事。

左思右想,遇晚都想不通叶栗谣为什么要针对她。

·

市美术馆门口。

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安保人员拿着喇叭冲后面大喊:“排队!排队!后面的排好队!”

遇晚和荣沉昕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等叶瑰萱。

叶瑰萱盘起卷发,身穿墨蓝色旗袍,圆领无袖,经典优雅,哪怕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的动作都无法消除她身上的古典韵味。

她在两人面前停下,手臂挽包,喘着大气。

“慢点,没关系的。”荣沉昕说道。

“呼呼。”叶瑰萱理顺呼吸,恢复端正的笑容,“沉昕,遇晚。”

遇晚朝叶瑰萱点头问好。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叶瑰萱诧异,“我第一天去的时候人虽然多,但主要是那些美院学校组织来的学生老师,都展览大半个月了,怎么还这么旺?林教授在我们这那么出名?”

“当然。”回答叶瑰萱的是旁边路过的一个中年大叔,“你不知道,今天十点林教授在五楼有讲座,很多外地的都跑过来听。”

“什么?”叶瑰萱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老天,怎么她的群聊朋友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们年轻人哪关注这些?”大叔哈哈一笑,“不过这消息很突然,是前天晚上才放出消息的,传播也不广。”

“啊啊啊,谢谢沉昕,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错过的!”大叔一走,叶瑰萱激动不已,如若不是遇晚在这,她都要忍不住冲上前狠狠抱住荣沉昕。

“那我就不陪你们看画了,我先走了!”叶瑰萱顾不得高跟鞋,又风风火火离开。

眼见那一抹蓝色身影消失,遇晚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叶栗谣。

叶栗谣站在不远处,被一个绿植盆栽挡着。

黑色紧身T恤,皮带不规则镶嵌金属撞钉,直筒破洞牛仔裤,高高瘦瘦的身子,站在那令人难以忽视。

遇晚心想她这都没有看见,可见叶栗谣是多么不想见到她。

“栗谣。”荣沉昕朝叶栗谣问好。

叶栗谣迈着纯黑帆布鞋走来,视线绕过遇晚。

“沉昕姐。”

呼。

遇晚暗想这人前不久还叫着“沉昕”,现在怎么又叫上“沉昕姐”了?

果然是专门说话刺她。

“我们排队进去吧。”荣沉昕看了眼变短的队伍。

“好。”遇晚和叶栗谣同时开口。

随即,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兵相接。

遇晚眯了眯眼,果然,三人行必有人尴尬。

叶瑰萱恰好排在最后,仿佛她一到,后面就没有人来了。

她身后是叶栗谣,遇晚自然站在最后,不想和叶栗谣靠近。

隔着叶栗谣,叶瑰萱开始和荣沉昕分享她刚刚在网上看到的和林月星有关的信息。

叶栗谣不知何时也开始插.入话题,不时传来“嗯”“原来如此”。

三个人围绕遇晚完全没有涉及的领域展开讨论。

遇晚站在后面,见这三人聊得其乐融融,原来三人行还有另一人尴尬的可能性。

云拨日见,夏天炎热的阳光瞬间灼烧大地。

遇晚双手环胸,耳边传来荣沉昕边回答叶栗谣问题声音,看着地上的矮影子,任由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也不在乎。

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没有她在,荣沉昕说不定玩得更自然更开放。

她就不该在看到那日记后自作多情,以为荣沉昕多么想和她一起去。

哪有人把真心话写在日记里的?

心底的话和写出来的话怎么会一样?

写下来的东西被大脑再次思考,肯定经过加工,说不定荣沉昕只是当时抑郁了一会,睡了一晚上,醒来什么都忘记了。

只有她傻傻地还惦记着。

倏地,地面的金色阳光消失。

遇晚蓦然抬头,看到黑色太阳伞遮挡上空。

低头,视线与地面齐平后撞入荣沉昕那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眼眸。

“站近点。”荣沉昕温语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