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准备
从医坊回来已经是下午申时,饮露吩咐着给弄了饭菜,就把院里今天发生的事报给了褚子墨。
“你说下午素姨娘来过?”褚子墨坐在座子上喝了一杯茶,他本就想找机会去素娘那里一次,没想到她就送了机会过来。
“春姨娘与玉姨娘呢?”想来若是素娘送了东西,那府里的另两位姨娘应该都不会露下才对。
“她们只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倒是没有亲至。”
褚子墨点点头,虽然目前知道的信息太少,但他觉得素娘那里绝对是一个突破口,想要查明当年芸姨娘下毒的真相,总是需要与素姨娘打些交道。
褚子墨沉思了片刻:“先把东西都收好吧,以后需要的时候也能做个参考。”
饮露点头,吃完饭褚子墨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因有以前的吩咐,褚子墨的卧室一直都是饮露在收拾,平常时间思兰和思雅都在外间伺候,所以卧室里也没有别人。
一进房间,褚子墨就打开了衣橱的柜门,里面一套有些陈旧的道袍和一个小箱子放在其中。
褚子墨把手放在道袍上,怀念了许久他才把箱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以前与清安满大越乱跑时,他们见到了许许多多的怪病,也采集了许多难得一见的草药,褚子墨把这些草药和怪病收集记录了下来也就写成了一本奇怪病情记录册。
册子分两本,一本是他写的一本是清安写的,前几天清安跑的急就把这册子也落在了褚子墨这里。
想到往事褚子墨笑了笑,他打开自己的那本记录册翻到最后一面,上面是他对诊断了褚宏辰病情之后的记录与猜测。
他对着上面的记录一一与和清飞讨论的现象对应,武王与褚宏辰脉象基本一样,不过由于治疗方法的不同,武王的毒素已经被基本控制,只是留于体内无法清除,而褚子墨的毒素却全被逼至了下半身,所以导致了下半身不能行动但上半身却是完好。
褚子墨看后把书合上,对于治疗毒素青莲观里以清飞的治疗手段最为保守,清安的见识最为广博,但是却只有少数人知道,是以褚子墨的治疗手段最为猎奇却也多有奇效。
按照褚子墨的想法,不破不立,既然这毒素残留在血液中无法清除控制,不如就放了血辅以生血和清血的草药,事后再慢慢调养,只要操作得当也不是不能把全身的血液给他更换一遍。
只是这个想法连褚子墨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想出来,从小他遇事就会有一些与常人不同的想法,好像有些东西像他的本能一样被他铭记。
看完自己的小册子,褚子墨又掏出了清安的,这本书已经被快他翻的倒背如流,来往大越各地的事情虽然奇趣很多,但赶路的途中却也疲惫又无聊。
清安的字看着瘦长但却遒劲有力,比之褚子墨工工整整的行楷多了些飘逸的味道。
褚子墨快速的翻阅着,里面关于祛毒的方法繁多,他一一对应着患者的情况和治疗手段,推测着自己方法的可能性。
“永乐二年,遇一婴孩,魔性未消遂取之。”看到这句话褚子墨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自己了。
想当时他初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还问清安把那婴孩如何了,褚子墨笑笑然后又看向了下一个病例。
在同一段相差不多的时间里,清安还遇到过一婴儿,婴儿不过出生二三月,却身中剧毒已经濒死,清安为婴儿祛毒用药,因婴儿太小所以祛毒时多有掣肘,最后也不过只祛了十之一二,不得已为了孩子性命把毒逼至下半身,施药压制才救得一命。
“原来褚宏辰竟然是清安救下的。”褚子墨合上书不欲多看,他把箱子放好躺在床上,谢林燕、褚宏辰、他娘亦或是素娘,当年的往事还没查清,又牵扯到了匈奴与武王,他闭上眼睛,只愿这件事情的始末只是家宅中一个善妒的姨娘使的手段罢了。
第二天一早,褚子墨重复着往日的晨练,不过刚刚还有些闷热的天气忽然间下起了雨来。
小雨淅淅沥沥,褚子墨坐在房门的屋檐下,看着雨中左右摇摆的小草花树。
饮露过来道:“少爷,可要喝些茶?”
“放着吧。”褚子墨轻轻的摆摆手,雨下的虽小,但院子里的青石板都已经被浸湿,坐在院子里一股清新的泥土芬芳倒是让人感觉有几分闲静。
“是少爷。”饮露退到褚子墨身后伺候着。
像是想到了什么,褚子墨对着饮露问道:“昨天祖母说大夫人正在给我安排进学堂的事,学堂里面事情多吗?”
“都是读书的事,奴婢以前也没伺候少爷去学堂过。”饮露想了想:“不过听以前相熟的姐妹说,学堂上课还是蛮辛苦的,早上要辰时进学巳时方休,下午要学习骑射武艺,晚上也会有大公子或者侯爷检查功课呢。”
褚子墨闻言笑笑:“我爹那么忙竟然有时间?”
“大多数时间是不检查的,但偶尔也会去看看。”
褚子墨看了看身前的糕点,“你坐下说。”
“是。”饮露行了一礼,两人坐在屋檐下谈话,小雨飘飘洒洒下了一个上午到了午时也未停止。
与饮露聊了半晌,褚子墨也差不多对侯府里的学堂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读书的时候是在府里,不过府里的几个少爷一起读书,但下午的武学却是镇远侯手下几个上过战场的兵将亲自教导,除侯府里的几位少爷外,还有一些兵将的儿子也在一起。
“好,今天就先说这些吧。”
与饮露谈好,下午褚子墨本想去素娘那里看看,但却有一人前来打断了褚子墨的计划。
大概下午未时,石头来报说是他在京外庄子里的管事来见。
“京外的管事?”饮露皱眉给褚子墨解释道:“这人是老夫人的亲信,以前我在潋滟院的时候见过几次,为人有些自傲,但是是老夫人娘家那边带来的。”
大概明白了饮露的提醒,褚子墨挥挥手:“嗯,让她进来吧。”
来人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套暗红色镶边锦纹的外袍,头上首饰不多只插了一只金钗带着双玉环,整个人看着倒是干练勤快。
“扰少爷清安。”妇人为褚子墨行了一礼:“前几日收了老夫人来信,准备了两日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从京中到外面的庄子,乘快马大概只用半个时辰。
褚子墨点点头:“起来吧,前两日祖母把庄子给了我就说会让你过来,想你准备两日也该准备好了。”
他抬头许意了一下饮露,饮露笑着道:“听闻朱嬷嬷做事爽利,想来两日间也该把庄子里清点完了,不如现在就报给少爷听听。”
“这是理当如此。”朱嬷嬷点点头说道:“目前庄子里有农户一百余户近四百多口人,房子都是公家管理的,不过也许他们自己建房,农田有三百余亩,还有五十亩的水塘……”
饮露听的皱眉:“嬷嬷就这样空口白话的说,怎不见账簿和记录册子?”
“你这就不懂了吧!”朱嬷嬷笑着道:“这外间管事的,都是这样报过来,不然这庄户变化,天气收成还有给农户的租金变化,这么多记录怎么能记的全?都在我脑子里呢!”
“你是想欺负我不懂这些?”
饮露厉声道。
朱嬷嬷见褚子墨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笑的益俞开心:“少爷也该好好管管这侍女,怎的主家还没发话她就越到了前头,要是在我手里,定两三天就教的她学会了规矩。”
饮露气恼:“你这是谁家的规矩?合该主家不知道庄子里的收成全让你一个人做主了?这庄子是你的还是少爷的?”
“自然是少爷的。”朱嬷嬷傲然挺胸的道:“可老夫人把这庄子交给我打理,这十数年就没出过差错,你出去问问,哪家的侍女像你这样蛮横?不然你就回了老夫人把我撤了,我也不想管那庄子里的事!”
褚子墨看了她一眼,“也不必回了祖母,庄子现在是我的,我就能把你撤了。”
知道褚子墨在向着自己,饮露也就不再说话,那朱嬷嬷听后嘴角抖了抖道:“如此也就随了少爷的意,只是有些事好让少爷知晓,这庄子我打理了十几年,庄里的农户怕是认不得旁人,庄子里的账务也是一时半会理不清楚。”
褚子墨笑笑:“我也有一事好让嬷嬷知晓,自我来了西凉院,祖母便把由我差使的几人的身契给了我,你若是知趣自该懂得如何做了。”
朱嬷嬷听后愣了一下,面部有些抽搐。
饮露在旁笑道:“好嬷嬷快回去整理了账簿过来吧,不然等你老了恐怕不管了庄子也享不了福,还得是一个辛劳的命。”
饮露娇笑,朱嬷嬷走后她气道:“好好的一个下午让他打扰了兴致,少爷为何不把她直接换了?”
“就如她说的,那庄子她都打理十数年了,我一时也没有能接手的人帮我打理,就让她先打理着吧,等拿了账簿再说其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