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书灵
“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是没办法睡觉啊!”休息了一阵后,谢云初说道,“天都黑了,咱们就在这打坐,坐一晚吗?”
“不会让我们睡地板的。”贾玉柔说,示意两个艺人起身,“你们出去看看,其他屋子里应该有准备睡袋之类的。”
“好。”谢云初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拍了拍裤子,抬头时对上宋凌洲的目光,便朝他笑了笑,“走吧,宋老师!”
宋凌洲一副冷漠脸偏开头,自顾自地拿起手电出门。
摄像大哥重新扛起设备跟随两个艺人去另一边的屋子探索。
不过现实令他们失望,那房子是间厨房兼杂物房,里边只有一个土灶台和几只破罐子,原本还有张小木床,被谢云初轻轻踢了一脚,木床顿时散架变成了一堆烂木板。
“这得多少年才能烂成这样!”谢云初随口吐槽,目光转向四周,心想不对啊,道观再小总不至于连个仓库都没有吧!
他正这样想着,抬眼时忽然从窗户的缝隙里瞥到大殿后面若隐若现的一间小屋。
“恩?”
他正要去开窗查看,便听宋凌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出来,那还有房子。”
一行人立即走到门外,把手电向外照去,手电亮光破开朦胧的夜幕,在松树枝叶的遮挡下,可以窥见一间小木屋静静地隐藏在三清殿后。
谢云初其实也发现了,但他还是装作刚注意到的样子,惊叹道:“哇,宋老师你眼睛真亮啊,这么黑都能看见。”
宋凌洲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没人接话,谢云初也不觉得尴尬,泰然自若地招呼道:“走吧,藏得那么深,那边肯定有东西。”
话落,一众人又风风火火地朝着三清殿后边的小木屋而去。
行走到两间房子的空隙处,簌簌冷风吹过,山中晚风微寒,送来的松柏清香令感官愈为清凉。
谢云初将领口的拉链拉紧了些,走上台阶推开木门,顿时一股浓重的陈腐味道迎面扑来,像是木头泡在潮湿环境中腐烂的气息,说不上难闻,却也不好受。
“好臭。”宋凌洲拧紧了眉,他大约有点洁癖,站在门口不太肯进去。
“是岁月的气息。”谢云初很给面子地接了一句。
木屋很小,约莫两米见方,两把手电往里一打就能看清整个屋子的情况。
谢云初往里张望,看到屋子右边的地面上靠墙堆放着几只黑色包裹,左侧则有一只烂木头书架瘫倒在地,压着一堆破旧书籍,想必那陈旧的腐木味就是从这里来的。
跟拍导演提醒他们进去看看,宋凌洲只能强忍不适,皱着眉走进屋。他径直去到了那黑色包裹前,拎起一只包装袋打开,从里边拿出一卷羽绒睡袋。
“这里有睡袋。”他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说。
“那太好了。”
谢云初应和了一声,却没走过去,视线全停留在那瘫倒的书架上,在底下的破烂书籍堆中,他看到一道淡青色光芒忽明忽暗。
从外表看,那似乎是一本极为普通的线装书籍,当白色手电光照射过去时,书籍散发的青色光芒就被压制得几乎消失,但一移开手电,它又闪烁着明亮起来。
谢云初略微扬眉,看了看周围人,发现除自己以外,大家神色都很正常,没有人注意到这奇异的青光。
看来又是只有阴眼能看到的东西!
他踱步过去,蹲下身推开松散的木头书架,那本散发青光的书便完全显露在他眼前。
“《清衍诀》。”谢云初低声念出封面上的名字。
尽管泛着光芒,这书却十分破旧,纸页褪色泛黄,边缘磨损严重,脆弱得让人怀疑拿起它抖一抖,它就会碎成纸片。
谢云初歪头把手电夹在颈间,小心地捡起那本书,捧在手心想要研究,而刹那间,却感到一股久违了的灵力波动自书封向掌心传递,与此同时,还传递来多种不属于他的强烈又复杂的情绪!
失落、不安、无奈、孤寂……犹如千年沉淀的心绪意念一股脑塞进了他的识海,脑袋膨胀得快要爆裂!
谢云初浑身一震,甩手扔下了古书,瞬间脑袋一空,一切情绪尽数褪去。
手电也落在书籍堆里,明亮的光芒将“清衍”二字照得雪白恍若透明。
他垂眼注视这本被遗弃在山野的破旧古籍,眼底露出惊骇之色!
不会吧,不是他想的那样吧,在这样灵气枯竭的时代,这本书竟然生出了书灵?
从来只听说法宝神器能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修成器灵,这还是他首次见到一本普普通通的法诀书成精的,这也太奇妙了!
一本书能产生自我意识,估计不是被大能者书写点化,就是书籍本身蕴含有大智慧,且历经千百年,教化人们的过程中积累了无数功德,最终修炼成灵——不论是哪一种,毫无疑问,这都是一部难得的通灵宝物!
谢云初的心嘭嘭直跳,耳边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自己的坏运气终于要到头了!
书灵啊,多么罕见!炼制器灵的方法早已失传,有灵之物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
偏偏这样的宝物,不安放在藏书阁中好生保养珍藏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世人遗忘在破烂堆里多年,受湿气腐蚀,臭气熏扰,简直暴殄天物!
看来正是天意让他谢云初来到此地,解救这被封锁在深山中的书灵,成为这部古书的下一任主人的!
谢云初很不要脸地想着,再看向这本《清衍诀》时,恍惚产生一种命运相接、同病相怜之感。
他又一次拿起书籍,这回因有了防备,倒没有感受到书灵意志的入侵,然而当他把住封面的边缘时,却发现自己翻动不了它!
其他书页也是一样,仍凭他怎么扒拉,就是合并在一起纹丝不动,好似整本书都被强力胶黏在了一起。
谢云初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操作?
书灵睡着了?还是不想让人打开,它自我封印了?
就在他折腾书的时候,宋凌洲终于注意到他这边的状况,走过来随手捡起本书翻动几页,又看向他手里翻不动的书,不由面露奇异之色,简言问:“打不开?”
屋里光线昏暗,摄像能拍的东西也有限,拍不出谢云初的表情,只看到他一会儿扔书一会儿捡书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是啊,这书挺怪的,居然打不开?”谢云初语气自然地说道,手指弹了下书脊:“喂!醒醒,你的新主人来了!”
宋凌洲以为他在搞笑,难得配合道:“也许节目组放的道具。”
“可是其他书都能打开,就这一本不行,这书是不是藏着关于宝箱的秘密啊……”
“可能不大。”
“不行,我得把它带过去研究研究。”谢云初说着就解开了身上的背包,拉开拉链把书往包里塞,众人不觉得有问题,也没阻止。
这时,他捏着书脊的手指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反抗力,他一个疏忽,书本就自己飞了出去,飞到了房顶的位置,撞到房梁,“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现场寂静无声。
稍顷,他的跟拍导演贾玉柔愣愣地问:“小谢,这书,刚才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谢云初斩钉截铁地说,尔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手腕道:“是有只蚊子停在我手腕上,我想打它,一个错手把书扔了出去。”
宋凌洲抽了抽眉角,他离得近,看得也比较清楚,质疑道:“你这样蹲着,能扔得这么高?”
“对啊,我手劲大嘛。”
某个摄像大哥盯着摄像机,面露疑惑:“可我怎么觉得,这书像是自己飞出来的?”
“这么暗,你看错了吧!”
“可是……”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唐涛打断他们的对话,“就这样吧,我们放过这个话题,小谢,这书你还要不要?”
“要啊,也许藏着宝箱线索的。”
谢云初若无其事地捡起了古书往包里放。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在书灵靠近背包又想反抗时候,他以强硬的力度配上迅猛的速度直接给它一塞到底,然后飞快地拉上拉链,动作矫捷得像是在喂猫吃药!
“好了!”他抬起头朝众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你们看,没什么的嘛!”
唐涛看着他骤然鼓起的背包,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转了个身面朝门外,默默在心里背起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幸亏是晚上天黑,即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大家也都当自己是眼花看错了,没有再深究书本到底是不是自己飞出来的问题。
谢云初抱着背包松了口气,感受到书本还在包里横冲直撞地挣扎,心想这玩意儿可真倔啊,不愧是宝物,傲气十足的!
不过再傲,迟早也还是会被他收服。
在这点上,谢云初对自己很有信心。
提着睡袋回到三清殿,小组又吃了一顿速食解决了晚饭,今天的拍摄告一段落,一天的行程下来,每个人都劳累不堪,没有多余的活动和话题,洗漱过后各自找了个背风的位置铺开睡袋就躺进去休息了。
初夏夜晚宁静怡人,为了防止成精的古书在半夜扰民,谢云初特意把背包垫在睡袋的脑袋下面,当枕头压着,除了睡得不怎么安稳,这一晚好歹算是平静地过去了。
翌晨,阳光普照,庭中古松满树针叶熠熠生辉,清晨的道观全然没有昨晚的阴森荒凉,反而被这一棵茂密的松树衬得流光溢彩、生机勃勃。
一行人却无暇为它的生机多流连,吃完了早饭便再次整装出发,沿着记号继续向更深的丛林中走去,寻找任务宝箱。
背包里的古书似乎能感应到自己被带离了道观,一路上焦躁不安,冲撞个不停,不过包里的东西杂多,他们行走时动作的幅度又大,任它再怎么撞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谢云初就一直没理会,一段时间后,书灵也明白了自己的行为是徒劳的,黯然地停歇了反抗。
接下来又是几个小时疲惫的山路,经过了一晚充足的睡眠,两个艺人还算有精神。
宋凌洲许久观察下来,见谢云初没再和之前那样像个变态似的盯着自己,也不再那么防备他,时不时还会接两句话,造出些看点,总算给节目补充了一些镜头。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正午,众人恰好在一处较为平坦的青草地上发现了流经的山溪,便暂停下脚步吃个饭顺便休息一阵。
生火煮水的时候,古书察觉到周围环境静止不动,再次向背包发起了勇猛的攻击!
彼时谢云初正挑选着可以吃的野菜往锅里放,突然听到身后背包发出了“噗噗”的响声,他回过头,就看到一个明显的长方形凸显在背包表面。
谢云初:“……”
真厉害,能把这样坚实耐磨的面料撞出形状,不愧是他看中的书!
此时一个年轻摄像正好路过,看到了他包里的状况,皱起眉道:“谢老师你这包里,是不是有活的东西啊,怎么这么鼓,刚才还动了一下,该不会是有蛇钻进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