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晋江独发06
究其根本,这是一场订婚仪式,而不是结婚典礼。
虽说是向全星际全盘直播,但是终究还是不够正式,不仅仅被无数媒体预测过会来到订婚现场的太后陛下连露脸都露,就连明序的父亲都没到达现场。
祝颂脸上带着半机械的全罩式面纱,用人眼看能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她五官以及脸部的轮廓。
但是就算是媒体的悬浮摄像机怼着她的脸拍摄,女孩儿的脸部都是模糊不清的。
这是明序的主意,他不希望祝颂在这风口浪尖上更加难过。
这场订婚仪式除了媒体以外,同样也没有任何他们相熟的人作为宾客,倒是警署的警官们一个个站在门口或者空隙里,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你想得出更坏的订婚仪式吗?”
两人在司仪的指挥下,互换了简朴的银戒,祝颂趁机低声开口道。
平心而论,婚礼的现场布置极尽奢华,能看得出处处都是金钱堆积出来的味道。
就连现在他们两人踩着的石砖,上面的雕刻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情,据说是拥有近百年的历史,之前在拍卖会上更是炒到了将近两百万星币的价位。
不过祝颂只是觉得这块石砖踩的稳稳当当,至死不渝的爱情只是一个美好的象征,充其量不过是后世人对于先物的虚幻想象。
而两人手里交换的银戒更是大有来头,虽说看着普通,但是据说是太后陛下与先皇都曾经使用过的订婚戒指,接受过精灵的祝福,同等价值的戒指在星际拍卖行都是有价无市。
而这就是太后给予她这场订婚的唯一礼物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祝颂慢慢地叹了口气,话语间没有抱怨,但是依旧带了些苦笑:
“也不知道那些媒体看到警察,会把我的身世编纂得多么离奇。”
“……”
明序微微低头,几乎称得上是小心翼翼地把银戒带上了祝颂的指节上。
祝颂虽然人看着瘦小,但是一双手倒是挺有肉感,之前太后让她试了试戒指以后,倒是紧急找人加工稍微改大了戒指。
互换戒指的仪式终于结束,那边的司仪还在说着长串的官方字句,祝颂的脸色凝重,脑子却已经脱离了整个订婚仪式。
“为什么老太太要这么做?”
她突然微微侧头,用动作掩盖住自己说话的声音。
今天的订婚现场,不管是女官还是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是明序带来的人,她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从皇宫来的人。
可是场地以及场地上任何的布置,却是能处处看到太后的影子,祝颂知道老太太的审美,也知道这次订婚色调的金色与红色出自于谁的手里。
而那些突如而至的警察,不由分说把她带走的拘捕令——
看上去都像是老太太没有插手的结果。
为什么呢?
祝颂看着在场来宾陌生的脸颊,那一张张脸上除了客套的笑容,什么都没有。
她一边想着,一边心里有些说不出为什么的委屈。很快女孩儿只觉得自己鼻子一酸,她快速地低下头,不让周边飞行的悬浮摄影拍到任何异常的东西。
她深深吸了口气,意图让自己更快地平静下来,她感觉到明序伸手过来,试探一般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想给予她一点安慰。
祝颂没有动,同样地,她也没有去回握那只手。
因为警方的干涉,订婚仪式结束得比预计时间快了一倍不止。
一等到结束,祝颂和明序都换回了自己本来的常服,祝颂还带上了鸭舌帽,把帽子压得很低,甚至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警察确实像是和他们约定好的一样来了,那位宋署长走在最前头,甚至还滑稽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他们本想悄然无声地从后门离开,然而后门此时也已经被敏锐的媒体给围了起来,一看到他们出来,蜂拥而上——
“这位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被警察通缉?”
“这位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还不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明将军,你们的订婚是一时起意吗?看上去没有得到任何祝福……”
一个一个的问题砸向了祝颂以及明序两人,明序挡在了她的面前,让女孩儿先上了车以后,他虚掩上车门,简单地回答了记者的几个问题。
祝颂和他都明白,如果他们两人都不给媒体任何可以转移注意力的话,异想天开的记者们会把新闻编纂成什么模样。
祝颂沉默地坐在车内,她尽可能地低着头,转而,她使用智脑,信息记录显示,她上一次发送消息还是那个显示发送失败的定点求救。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老太太怎么知道她的方位,并且救了她和明序的。
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发出了三个字询问:
“为什么?”
如她所预料的,对方没有回复她任何消息。
她叹了口气,明序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所有的询问,他也进入了悬浮车,坐在了祝颂的身边。
那边的宋署长带着暧昧的笑意,略带轻浮地说道:
“哎呀,看来明小将军和祝颂同学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悬浮车开始启动。
祝颂慢慢地脱下了鸭舌帽,她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但是没有理睬男人的话语,那边的明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同样没有理睬。
宋署长不被理睬,倒是一点都不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订婚仪式所在的场地离最近的警局,使用悬浮车,不过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然而奇怪的是,祝颂注意到这辆警用悬浮车却直直地略过了那个警局,直接朝斐莱当地的警局前进。
“啊呀,毕竟是发生在斐莱的案子,还是回到案发现场比较妥当。”
似乎是看到祝颂皱了皱眉,男人这么说道,听上去语气自然,祝颂也没什么理由去反对,只能继续沉默。
突然地,那边的宋署长前一秒还在悠悠哉哉地查看着智脑的消息,转而他皱了皱眉头,祝颂看在眼里,便看到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抬头,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女孩儿。
这时候,他脸上所有的笑意这才消失得一干二净。
“怎么了吗,宋署长?”
那边的明序没有放过他这么大的表情变化,如此开口道。
“上面,上面来了消息。”
他擦了擦自己油光满满的额头,很快在脸上又堆满了笑意,“说是,说是陛下想见见二位。”
“那协助调查呢?”祝颂突然开口道。
“唉!没事儿没事儿!”
宋署长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他把擦汗的手帕随手叠了叠又放回到了口袋中,“我们就在宫外等着明将军和祝小姐,不要紧不要紧,等多久都没事儿!”
悬浮车的行径路线也很快改变。
目的地到达。
祝颂看着眼前金灿灿的宫殿,重新把鸭舌帽压在头上,转而和明序一前一后地在侍卫的鞠躬中进入了宫殿。
祝颂驻足在主殿前静止的喷泉前。
从她有印象起,喷泉中流动的水就像是在这皇宫中更新换代的生命一般,从不停息,直到——
女孩儿自己亲手损坏了喷泉的源头。
她停顿了几秒,面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的,倒是明序走在她身侧,发现她看了几眼喷泉,突然说道:
“我小时候每次来皇宫的时候,每次都不太喜欢喷泉流动的样子。”
“它的水流声一直不断,让我觉得有些烦心。”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它这样仅仅是安静地成为一件艺术品,倒时一件不错的事情。”
祝颂听了他的话语,倒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转而她们终于进入主殿。
主殿里空空荡荡,只有背对着他们站立的老人,想必是老太太已经遣退了所有的侍从。
老人听到了脚步声,这才转过了身来,她的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明序,你先去侧殿等一等吧。”
明序停顿了几秒,转而他看了一眼祝颂,这才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祝颂,”主殿的门被重重关上,老人却没有急着开口,她转来转去,看着墙上的画作,突然招手让她过去,“你过来看看。”
祝颂不明所以,本来满腹的疑问这时候才能硬是憋了下去。
主殿从很久以前,便一直只挂着这一副没有署名的油画。
祝颂看了无数遍,也只看出了那上面描绘了一个女人的背影,甚至看不出画里的女人是胖是瘦,是白是黑,说不上曼妙,但同样也说不上臃肿。
而画作上面的色彩更不能恭维,该明亮的地方过于明亮,暗色部分也同样过于晦涩。
她小时候就一直有这么一个疑惑。
这样的画作是怎么能挂在皇宫主殿最显眼的位置的呢?
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走近了老人,同样也是走近了那副画作,她知道这幅画作能挂在这个位置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老太太从不和她讲述,而现今,看来她是想要讲了,祝颂便准备耐着性子先听她说话。
“你还不知道吧?这画的是我。”
老太太笑了笑,转而如此说道,她的脸上因为这样的笑意带起了深深的皱纹。
祝颂一时噎住,当今太后年轻时候的照片有极多的记录,从她青涩地在第一军校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到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每一张照片都能看出女人的无双风采。
她转而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张画作上一个个或浓重或明亮的色块,只能非常尴尬地‘啊’了一声。
“这是你爷爷画的。”
老太太又笑了笑,随手指了指画的一处,祝颂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在阴暗的部位,有一个非常难以辨认的名字:
赵闻律。
老太太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祝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频繁地看到她的笑意了,紧接着她接续说道:
“他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东西,其中最为主要的一点是——”
“善用你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包括你的挚爱。”
老人看着祝颂,微微弯了弯眼睛:
“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呢,祝颂?”
“你今天差点被警察带走,与我无关,我仅仅只是没有阻止而已。”
她看着小姑娘愣住的神情,淡淡地说道,“我,就是被你拒绝掉的权利的一部分,既然你不想要这一份权利。你又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呢?”
“颂颂。”
老人叹了口气,像是有一点疲倦一般,她叫出了她很久没有叫过的女孩儿的小名,“这是我给你的一个警告,不论是在被逐出皇室之前还是之后,你都是一朵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也许是时候,你该去感受一下外面的风暴了。”
“就算那会让你粉身碎骨,也是你自己选择的后果。”
她轻轻地伸手,似乎是想去摸摸祝颂的头,然而女孩儿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老人布满了经脉的手停顿了一下,转而神色自然地放了下来:
“明序,是我给你最后的保护伞。”
作者有话要说:从小到大我都是个急性子
所以现在看到其他作者安慰读者都是说“没事儿没事儿”
而我回复你们这些小宝贝都是“别急别急”
有点尴尬.jpg
##往下翻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