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仪式
等到午时,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江沐看了看唐求,示意两个人可以进去。
两个人走到那义庄门口,本来这时候该有几个伙计正值守着,现在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江沐轻声问道:“有人吗?”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唐求在他身后,忍不住说道:“恐怕就算有人,也是没办法回答你的人。”
江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说道:“我总要先问问,免得吓到人家。”
唐求显然觉得江沐这样问,恐怕更要吓到别人,他扭过头,不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察觉到这里似乎并没有在值守,江沐轻轻推开那扇门,这时候,门一响,总是叫人心惊。
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两个人往里面走,里面是一个大厅,地上铺着茅草,茅草上齐整整的放着十口棺材。
江沐这时候虽然不动声色,但已经警觉起来。
时刻谨慎,决不放松,是江湖中人的素质,更是自保的诀要之法。
他和唐求一前一后,走进这个大厅里。
刚走进来,门吱呀一声,自己关上了。
江沐看了一眼唐求,这种情况,这个地方,让人心慌的多,不过两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想法,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眼神交流:这里有人。有高手。
两个人的共同思路即可想通,唐求握紧了手中的剑,正环视四周。
这时候,江沐忽然说道:“小心!”
就是这一个瞬间,忽然一根飞针钉过来,那针尖极其细,正是因为如此,那声音极小,若不是内心足够镇定,绝对听不到那针击发的声音,还未做出反应,便要中招!
可惜,江沐和唐求,都是心细如发的人,他们不仅听出来了,还几乎立刻做出了反应!
唐求挥剑一起,正是那快剑,在空中一斩,却听几声针尖打入木头的声响,那飞针一下子被剑气击落,系数钉入着里最常见的木材之中!
江沐知道这针法是谁,却说道:“聂景川,你在。”
正是他这一句话说完,忽然又像是四面八法的飞针袭来,正对着江沐打去,却是江沐合掌,以无字真经内气相抵,那飞针本在他身侧,确实被他掌风一挡,又是钉入不远处的木材之中,发出一阵闷响。
江沐这时候,手里却捏着一根针,正是刚刚他放缓掌力,接住了其中一根,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聂景川的飞针,他不止一次见过,在和展朔相遇的客栈窗棂上,归乡冢那本该安葬那弟子的木板之上,他捏着针,说道:“果然是你。”
这时候却听到聂景川的声音说道:“我没有猜错,你果然来了。”
这时候,确实那大厅背后,竟然有一个石壁,这时候石壁一下子打开,聂景川还是公子哥的模样,穿着十分得体潇洒,他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走了出来。
他这个人说笑惯了,说道:“我本该让你们找一找,这里的暗门在哪里,可惜,我有些赶时间。”
江沐只笑道:“你原本便知道我会来找你?”
聂景川却走到江沐面前,说道:“当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之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江沐看着聂景川,聂景川从来不像是会紧张冷酷的模样,他笑道:“你不仅来找了我,还带来了一个你的朋友。”
他看着唐求,说道:“听闻唐门的唐求,对毒已成痴,想来你过来也不意外。”
唐求点点头,只道:“你知道很多事。”
聂景川笑道:“若不是我敢时间,恐怕,你也没这么容易找到我。”
江沐想了想,才说道:“你发飞针,是为了试我们两个的武功,看看是否是真的我们?”
聂景川只笑了笑,说道:“当然。若不是要试试你们是不是真的江沐与唐求,我才不打这样没水平的针。”
他说完,唐求已明白他的意思,他并未使出全力,不过是为了试两人的武功招式,是否是真正的二人,而他所见,已令他相信。
唐求只冷冷勾起嘴角,说道:“全力也无妨。”
他不在乎,因他不怕。
聂景川竟然一下子躺倒一个棺材顶上,说道:“我累,没有精力和你们玩拼死拼活的游戏。”
他说道:“江沐,我原本要和你做朋友,你不愿意,如今,你却来找我,是不是没有远见?”
江沐笑道:“我来找你,既不是作为朋友来找你,也不是来找你做朋友。”
聂景川只叹了口气,说道:“小小年纪,这么不近人情,是不是太冷酷了。”
江沐却走到他身边,说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想要我来找你。”
聂景川枕着手,说道:“真的吗?”
江沐走到他眼前,看他正闭上眼,好像真的很疑惑的样子,他说道:“你一开始见到我,或许就已知道我是来黄鹤楼的,要知道我是谁。后来那天晚上,你以飞针打入窗棂,只要我打开,你便能察觉。你那时候便知道我和展朔躲在那里。而那时候,你也知道,我一定会认出你的飞针,那客栈里,不会再有别人用这种武器。”
聂景川却幽幽说道:“没错,不过展寂真的弟弟,实在是任性的很。”
江沐却说道:“后来,在黄鹤楼一聚,你知道我是终南山华真人的徒弟,便知道我去寻求真相,便在埋葬那太华门弟子的木板上,打入了你的飞针。这样,只要我找到那里,我便能认出你的飞针,因我早已经见过了。”
聂景川睁开眼,摇头说道:“这样说来,虽然有道理,但你又如何认为,是我故意打入飞针在那木板之上,为什么不是我不小心落在那里的呢?”
江沐却笑道:“我当时见过,确实也有所怀疑,不过,自我到了一步登科楼所在的客栈,便知道,你一定是在等我。”
聂景川只呵呵笑了笑,说道:“看来算准并没有为难你。”
江沐说轻笑道:“算先生,算的准得很。”
聂景川一下子坐在棺材之上,却说道:“江沐,一步登科楼并不想为难你,而我更没有那样多的时间,你要找的人,就在密室之中。”
江沐愣了愣,他说道:“密室之中?”
聂景川却难得严肃,只说道:“没错,在黄鹤楼之约前一日,那一夜,我已避过武当守卫,前来太华门。只因为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江沐问道:“什么消息?”
聂景川笑道:“一步登科楼所见有人自太华门后山翻越跃,正是十名黑衣人。”
江沐明白了,他说道:“于是,你自太华门入山,就为了看他们的动向?”
聂景川点点头,说道:“那些人武功很高,武当的寻常弟子根本发现不了。”
江沐说道:“于是,你跟踪他们,发现了那名弟子的尸首?”
聂景川说道:“没错,他们本在那里挖出了这个人的尸身,看他们不想将他一把火点燃,却又怕燃火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将他埋在一个土堆里。”
江沐点点头,他说道:“原来如此,你正是如此发现了他。”
聂景川说道:“我想其中必有蹊跷,我便将他带了回来,安放在这个义庄之中,又让一步登科楼的算准,将太华门的另一个去世弟子,埋入其中。”
江沐想不到想他这样一个翩翩公子,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竟也惧怕,也不嫌弃其中的难忍。
他说道:“多谢你。”
聂景川笑道:“你谢我什么,我只是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将他藏起来,恐怕,这里面有些秘密,更藏着幽深的陷阱。”
江沐这时候想了想,他却对聂景川说道:“这个人身上,或许正能查出太华门一事的秘密。他正是太华门第一个暴毙者。”
聂景川的眼神一动,却看着江沐,说道:“原来如此,是李元识告诉你的?”
江沐说道:“没错。”他对着聂景川点点头。
聂景川说道:“若是如此,或许你来的正是时候。”
江沐这时候想了想,问道:“你那日发现去后山的人,是否是西域人?”
聂景川摇摇头,他说道:“江沐,其中事关重大,重重疑云,有些事情我也不知情,但有些事情,更不是你该参与的。”
江沐只问道:“不是我该参与?”
聂景川点头,道:“没错,你只要知道他是中了什么毒,又是如何解,其他的,武林之中的事情,我想,你也并不想参与。”
江沐经历了如此事情,又见过了这样多的杀戮与牺牲,已知道其中暗藏之重,他看着聂景川,聂景川却已经从棺材上下来了,他又换上了轻松的模样,他说道:“我该走了,不管你想不想留我,我都要走了。”
江沐说道:“若是如此,你要小心,我们碰到了一些西域高手,武功都很强,比我想象中更厉害。”
聂景川点点头,他说道:“江沐,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江沐看着聂景川,点了点头。
聂景川却笑道:“怎么,有没有后悔当时没有和我交朋友?”
江沐笑道:“原来交朋友一定要有一个仪式?”
聂景川哈哈笑起来,他说道:“是,和我交朋友,就要和一坛酒。”
江沐说道:“好。”
聂景川点点头,他人已经往门前走了,等他走了几步,却忽然看着江沐,问道:“你见过许询?”
江沐顿了顿,最后点了点头。
聂景川说道:“我正要去找他。”
江沐说道:“你要去找许询?”
聂景川点头。他说道:“若是寂真也和他在一起最好,我正要和他算一算我们的老账。”
江沐蹙上眉头,他心里五味陈杂,只道:“你知道许询已来了?”
聂景川笑道:“一步登科楼,可不是只说来好听的。”
他人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