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蜜汁修罗场?
有一天,傅慎正在整理笔记,他发现就算是高中生,这帮人贵族精英教育还是和公办学校学习内容不一样,有点提前把大学里企业管理这类专业课提前上的感觉。
“叩叩。”
正誊抄笔记的傅慎看见桌上多了一只手指修长纤细的手,轻轻敲了两下他的桌面。沿着这人露出的手腕往上看去,不出意外的瞧见眼镜仔那张脸。
他像是把所有锋芒都藏在写满生人勿近的镜片后,只余下充满疏离感的虚假温柔留在表象。傅慎还眼尖地瞧见眼镜仔左眼底下有一颗泪痣,让这男人平添几分妖治,大部分时间这颗痣藏在眼镜的边框底下,还是他自己推了推镜架才让傅慎发现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我有点事情找你,你愿意抽时间单独聊聊吗?”一旦眼镜仔这个人没让情绪掌控主权,让无可指摘的礼仪作为防具保护自己的时候,看上去还是稳重又有点危险的。
跟他爸完全不一样,校长一个中年人的年纪,却看上去既有着年轻人的野心,还有着成年人的包容稳重。你听不出校长话语间的城府,似乎尽是温柔和包容。但就凭他这张跟自己亲爹一模一样的脸,傅慎就不想招惹校长,犬科在开口下嘴咬你之前都这幅无害模样。
傅慎扭头跟问他借作业抄的陆小凤说了一句:“我出去你下,你先抄抄完放我桌上。”
起身之时,他被人扯了一下袖口,回头看去,陆小凤那总是一副受惊小动物表情的脸上,冲着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连眼睛都弯弯的甜甜模样,“我等你回来。”
就冲这句话,平时没白疼这闺女。
本来傅慎以为两人只是到教室外面谈话,没想到跟着这个人七绕八绕到了一个类似小树林的地方。
这个位置很是巧妙,教学楼附近经过的人都能把他俩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距离又限制他们听不清这两人的对话内容,看似端得是光明磊落的举动,也带几分隐蔽性。
“所以,”傅慎抱胸靠在树干上,一副很拽的样子,明明他才是被动的一方,看上去像是他掌控全场,“你找我什么事情?”
顾清辉对这种不太讲道理的人向来没辙,他比较擅长在规则范围内利用规则进行对抗,傅慎有点……没太把现实当回事的跳脱。
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眼镜布细细擦拭,一边借着缓慢的动作理清思路,一边开口道,“你把我们俩的事情,直接上升到家长上面,那你要想清楚,这就不是私人问题,而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问题了。”
然后,顾清辉把眼镜戴上去,笃定的开口,“而你的家族赢不了,何必呢。”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们都有婚约,无论你多不引人注意,你最后都是我妻子;反之,你无论多跳脱,我都不会高看你一眼,何必把自己弄得跟哗众取宠的小丑呢?”
这怒火“噌”一下就冒了上来,傅慎一把揪住眼镜仔的衣领,直接拖拽到树干边上,抵了上去。他左手撑在眼镜仔的耳侧,慢慢靠近,仗着身高以及鞋子增高优势,居高临下一字一句缓缓说道:“首先,你把人叫出来就为了看你擦眼镜的模样,很傻逼。
其次,我对你这个人,对你的注意力,没有半分……”
“你们在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被人打岔,傅慎循声望去,自己的便宜紫毛弟弟正抱着一叠作业本,站在边上望向这边。
明明离得很近,他周身却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你望进他那双醉人的桃花眼却不会沉迷,因为他不屑为你改变表情,你只能读出他浑身的倨傲,从不被他放在心里进入眼底的倨傲。
要么意志力薄弱的臣服于他的高傲,要么发自内心抵触他凡人身神衹心的轻蔑。
傅慎两者都不是,他钢铁般坚硬水管般粗大的神经只觉得自己的面瘫弟弟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让他莫名其妙升起一种被捉奸在场的心虚感,连捏着别人领子的手什么时候被拍掉的都不知道。
傅慎盯着紫毛,突然冒出这人要是把发胶洗了,发色染回来该会是新生界时代吴彦祖的想法。
“我们只是在聊天,讨论一下课题。”
本来顾清辉还挺感谢有人能帮自己摆脱这个暴力狂,但他却被陈辛籍瞥了一眼,那种一晃而过像在瞥路边一只会发声的特殊蚂蚁但也没必要放心上的眼神。
彻头彻尾的无视,高等对低等,物种对另一物种,维度对维度的无视。
陈辛籍盯着傅慎,再一次问了一遍:“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傅慎摆了摆手,反问道,“你要去干嘛?你怎么在这儿?”
“交作业。我们学校初高中部在一个校区。”
“行吧,你先去忙吧,我跟他还有事情要做。”
随后,陈辛籍的视线才正式投在顾清辉身上,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不要……欺负他。”
说不清这个他代指谁,但在场另两人都以为是叫傅慎别太欺负顾清辉,毕竟后者才是看上去处在弱势的一方。顾清辉甚至还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一种跟故意摆出跟傅慎更为亲昵的姿态,一种主人翁的感觉。
有病。
傅慎尴尬摸了摸鼻子,催促道,“行吧,你快走吧。”
“你朋友?”眼镜仔冷不丁问了一句。
“我弟,”傅慎想了想,“理论上说,我弟,人有点怪。”
眼镜仔像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气音,“怪不得你俩一个德行。”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不聊了?”
“没什么好聊的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摊上这么个弟弟。
莫名其妙的,眼神还不好,我跟那个变态哪里一个德行了?我又不在人家裙子底下塞录音笔。
你更过分,你直接搬进女寝,瞒着真相跟人家小妹妹天天住一个宿舍。
正义的良心降下了祂谴责的大锤,傅慎也没借口了,又一次摸了摸鼻子回到自己教室去。
回去路上还正好看见陆闺女在教室外面打电话,看见他还冲他笑了笑,然后继续跟手机那头的人讲话。听着她忽高忽低的嗓音,不太像是一通愉快的电话。
在座位上待了会儿,陆闺女打完了电话,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他前桌的空位上,前桌那小子一到中午就去打篮球正好空了位置。
“我爹他说他昨天在路边见到一个发高烧昏迷的人,就直接带回家了!带回家了,你敢相信?!不报警,不叫救护车就这样带回家。现在倒好,他被人死皮赖脸赖上,那人要在家蹭吃蹭喝。”
言语间听上去除了气愤,还有满满的委屈心疼,“那得吃多少大米啊,那是个成年男人啊。”
傅慎有些无语,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可能是因为你爹觉得叫救护车更贵,还得垫付医药费。”
想了想,傅慎接着问道,“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吗?报警送走呗,领回家算什么事情,不明不白的。”
陆闺女低头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说道,“艾世?还是艾什之类的?还有个什么塔贝尔?反正就是这个读音好像,我也不确定是哪个。”
这名字咋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最近温习的功课里边儿学到过。没理由啊,最近几节课都是经济,怎么会有人名呢?难道是什么大经济学家?
傅慎把自己智能机掏出来,按照读音打字,还没打完这输入法自动联想出一长串名字就让他觉得那种不太妙的预感即将再次乌云罩顶。
艾什·塔贝尔奇特·芒,你就看这名字的长度,你品,你细品。
这是邻国D国家的小王子,前两天还刚刚报道出席了某某活动,今天就躺陆闺女家里了?不可能,这一定是某种巧合,某种因为向往喜欢王子,所以起名很接近的巧合。
这几天晚上傅慎一直在拼命学习四国历史,外交关系等等,没想到这么快就即将派上用场了。
“你看看这个人,”傅慎找了千度照片中一张小王子照片,举起手机给陆闺女看,“是你爹捡回去的那个吗?”
“不知道,我让我爹发个照片过来看看。”
过了一会儿,消息提示音想起,陆小凤把头低下去仔细观察,又凑近傅慎手机细瞧,来回几遍最终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不愧是被神明眷顾的女人吗?在学校上课,家里还能多出一个王子出来。那怎么这种人还会被校园霸凌,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备受冲击的傅慎一时间没忍住内心疯狂吐槽,最后,跟路闺女换上了一模一样苦瓜脸分享这个不幸的消息:“你爹好像捡回去了一个邻国王子,这可能不仅仅是失踪人口问题了,这应该是重大外交事故了。”
陆闺女一张小脸立刻变得煞白,声音也充斥着不确定感,再也没平时给自己加油打气的精力感,“那,那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