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庙堂一拜定姻缘 真假眼睛情更浓

安徒柳青半年来消极沉迷,在家中与睡为伍,与萧为伴,与酒为朋,日子过得醉生梦死、天昏地暗。

一日昏昏沉沉醒来,窗外太阳已高高挂起,小鸟在枝头吱吱叫着。都说听到喜雀的叫声表示有喜事降临,本王宅在家都快发霉了,哪来的喜事?

发了会呆,披衣走到江夏坟前。此时青草翠绿,坟前小树成荫。知名的,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雀跃着,像是在欢呼着什么。

“江夏,今天难得好天气,我们出去走走。”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江夏说话。

风轻轻吹过,吹得坟头树叶沙沙地响着,像是江夏的回答。

回屋里整理好衣裳头发,一直蜷缩在家里,从没注意过自己的仪容仪表,这时站在镜前才发现自己如此憔悴,脸色苍白,双目无光,以前的他,可是像莫汗那德一样阳光灿烂的呀。

“走吧,江夏。”安徒柳青经过坟前时,心里轻轻地叫唤着。

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山坡上。山坡绿树成荫,山上香烟缭绕,钟声阵阵,颂经起此彼伏,途中信徒络绎不绝。

“我说儿子,你待会诚心地拜拜佛祖,很灵的,说不定拜完后就可是高中科举。”路边有母亲对儿子唠叨着。

“女儿啊,媒婆一连为你说了几家亲事结果都泡汤,你啊,一会好好拜一拜,里面的观音菩萨可灵了。”

“娘,你就别信这些了,姻缘天定注,不是拜一拜会就成的。”

……路上信徒们边走边说……

原来上面有座庙,看这么多信徒想必香火一定旺盛,何不上去看看?

转念间下了马,沿着阶梯拾级而上。

庙不大,远远看到众多信徒在参拜上香。若真有灵,本王进去一拜也无妨。念罢,进了大雄宝殿,有信僧递上香火。

跪在佛面前,虔诚地拜了下去,尊敬的神明,您如高山大河让我敬仰、崇拜,您是睿智慈悲的,您对众生的爱根深蒂固,恰似行云流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请你可怜可怜、帮帮我,让江夏回来。如他回来,小王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插上香。

起身看着大殿四周,除了络绎不绝的上香参拜人,大殿一角还有个老法师帮人看卦算命,身边围了一大群的信徒在等候。

无聊!这些可信?他不屑一顾地扫了眼,转身到了后堂。后堂相对清静些,不论大堂还是小殿,坐着的都是修行的长老。

听说修行得好,可以寻到过往的亲灵,如果本王出家修行是不是可以见到到江夏?想到这,他转进其中一个小堂。

里面有个老师傅正在打坐念经,很小声,却声声不绝、连绵不断。

“师傅。”他合十冲着老师傅跪了下去。

“施主,看样子你是富贵中人,上跪天地君师,下跪父母恩人,你何故跪老纳?”老师傅并没有睁开眼睛。

“师傅,可否收弟子为徒,弟子想出家修行。”

“人有三苦,皆为贪嗔痴,若不是无路可走、行无可行,怎么出家?须知出家皆为空,你心填满了世间情爱,脑子占满了七情六欲,何以出家?只会徒增烦恼,施主还是回去吧。”老师傅好言相劝。

“师傅,弟子的爱人已去,独留弟子在世也无甚用,不如修行佛法,或许能见上亲人一面。”

“有贪则执,心执则痴,痴迷的众生佛不渡,若要行渡非自渡不可。”

“如何自渡?”

“放下随缘,船到桥头……”老师傅说完,走了出去。

唉,天要下雨逢屋漏,想出家也不行,真是倒霉。把手中的狗尾草揉成一团狠狠甩在地上。

从后堂出来,老法师那里依然人头汹涌,难道真的这么灵?

算了,反正都来了,凑个热闹吧。

挤进人群要了签桶,跪在佛面前轻轻地摇着,只听当一声掉下一支签,拿起一看,写着: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啥意思?安途柳青歪头想了半天,没懂。不懂就找老法师解签。

“哎呀,你这是先苦后甜,先分后合的大喜之兆,公子,后来的更好,不必心焦,好戏在后头。”老法师笑呵呵地。

真的,若是真的,刚才这一拜真是值了。脸上露出许久没出现过的痞笑,像雨后的阳光,又甜又涩。手一挥,一锭金子落在老法师桌前。

“多谢施主。”老法师向他行礼。

向后挥挥手走出大殿,今天的阳光特别明亮。是心情好了,还是有了盼头?

慢悠悠地在庙中各院转着,侧院的空地上,柏树成荫,安静异常。

树下三个佛塔静静而立。

塔边一个妙龄女子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围着佛塔一圈一圈地绕。

“姑娘,你没事绕佛塔干嘛?”他好奇地问。

“公子,绕佛塔可以积功德,有心想事成的效应。”姑娘一本正经。

“……”若换作以前,他肯定会笑出声,但此时不知为何,他一点也笑不出。

“公子,你是不是有未了的心事,何不绕绕,或许不久后就可以心想事成呢?”姑娘劝说着。

“好。”他破天荒地应了。

于是一男一女,一个英俊一个貌美,组成一副漂亮的画卷,一前一后绕了起来……

……

安泰发现司琴安总是在摆弄自己的眼罩,怎么都不满意,而且发现他越来越不愿意出去,成天闷在房子里。这样不好,总是闷着,没病也闷出病。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是什么心态安泰多少能猜出,他就是不愿别人看见那张没以前帅的脸。

安泰神秘兮兮地来到司琴安面前,手放在背后似乎藏着什么。

“安安,你猜我今天给你做了什么好东西?”他一瘸一拐走进房,一脸笑意。

“什么呀?”司琴安猜都不愿猜,垂头丧气。

“你猜嘛。”安泰不说。

“嗯……小泥人?”

“……”摇头。

“蚱蜢?”

“……”继续摇头。

“不猜了,你就是拿金子也亮不起我的眼睛。”司琴安无精打采。

“猜对了,我今天就是为你的眼睛而来,我要让你恢复自信,恢复帅气英俊。”

“又哄我开心,王爷请的御医都无能为力,你有什么办法?”依然毫无兴趣。

“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安泰兴奋地把手上的东西在他眼前晃动着。

“……”

一只眼睛???

对,就是一只眼睛,有眼白和眼珠,大小和真的一样。

司琴安心神激动地接过一看,是一只用黑白布缝制而成的眼睛,做工精致,布料精良,摸上去很软很滑,感到很舒服。

更人性化的是,旁边还有两条白色的丝线,这样戴起来不会掉,而且系在后面与头发混在一起不易发现。

“你做的?”司琴安不相信地问。

“嗯,花了好几天才缝制出来,好看不?”

“好看。”他爱不释手。

“喜欢吗?”

“太喜欢了,比起别的眼罩,你做的这个太完美了。”

“我帮你带上?”

“好。”司琴安用力地点着头,像是捡到了宝贝。

“安安,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注意的?”他安问。

“以前帮小莫王做过眼罩,只是没有这个完美。”

轻轻取下之前的黑色眼罩,戴上这个全新的、与众不同的假眼。

假眼不大不小,正好贴在原来的位置上,不遮着眉毛也不盖着眼睛下面的颧骨。眼角两边的丝带绕到后面与黑发连在一起,简直完美组合。

真是太好了。安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拿起镜子给司琴安看。

司琴安左看右看,除了视力模糊不清外,别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安安……”司琴安拥抱着安泰,在他脸上不停地蹭着,几个月来脸上的阴晦一扫而光:“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的付出。”

“你个傻安安,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唯一不足的是不会眨眼,若是会眨眼就更像更逼真了。”安泰打量着有点惋惜。

“没事,这样我已感到很满足了。”司琴安安慰着他。

“安安……”安泰拥抱着他:“此王非彼王,但此王一定为了彼王。都是安安,此安一定也会为彼安。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在他耳边呢喃着。

……

南王司琴伯野处斩的那天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那天,司琴娉婷挺着大肚子在花千依的陪同下来到法场。时辰到了,执法官员下令让刽子手执法。远远地看着哥哥人头落地,司琴娉婷泪流不止,在这世上,除了花千依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节,司琴娉婷果然如小莫王说的,生了一对男孩双胞胎。南王府已改成郡主府,花千依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各方好友为两个儿子庆生。司琴德胜也没有失言,抱了小儿子回王府养着。

……

司琴德胜在小莫莫闭关的日子里除了处理朝政外,白天在府中养花锄草、抚琴吹埙。晚上坐在小莫床前挑灯夜画,圣宫那边请来的画师莫测终于有用武之地,经过他的指点,王爷的画工进步神速。日夜与小莫相对,慢慢的竟然把他画的十分神似。

“莫,本王只是想为你做画,以心为笔,以情为墨,以爱你为内容,以余生为落笔,你快点出来好不?”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司琴德胜竟然画了一屋子莫汗那德的画像。心情好了,身体强壮、健硕,以前对那些一碰就过敏、气喘、咳的花草居然也不过敏了,坐在花前树下弹奏着一曲又一曲与小莫时的曲子。

“还是以前的王爷,但再也不是以前的人了。”司琴安感叹着他的变化。

睡觉时躺在小莫身边默默的地看着他,不知他在禅定中看到什么?坐禅中的他如钟如塑,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也不睡。在禅定中让蜕变着,精进着,沉淀着。他胸前的卍发光没有?真想掀开他的衣裳来看看,可是不能,不能惊动他。但愿他出禅之日就是他长大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