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腹黑道士
前几日,在街上游荡的那只小鬼和夏晴兮说那三王爷被她吓病之后,要请道士收了她。夏晴兮对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现这世上坑蒙拐骗的道士居多,以前一个道号太一真人的道士还号称有百年修为,要来这废弃的宫殿里驱赶她们这些女鬼,结果最后还不是被夏晴兮一脚踹出去。
事后,那个老道士还不要脸地对外宣扬,他拼尽半数修为,已将那前朝宫殿中的女鬼们镇压住。
估计正是因为听信了那个老道士的诨话,前阵子三王爷那帮人才敢来到这座废弃的宫殿中。
不过那只小鬼说得不假,没过几日,三王爷府上果真要派道士到这驱鬼。据说那道士是西凉国当朝天师的关门弟子,又远赴苍澜,在除妖世家门下修习。据说道行颇深,有好几十年的修为。
是夜,夜色渐浓,夏晴兮坐在井边等那个老道士过来打脸。
等到午夜,老道士没等到,夏晴兮却又等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来人一身白衣,拿着一把折扇装模作样地扇着,脸倒长得俊秀,不像以往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
“姑娘,在下口渴,路过讨碗水喝。”白衣公子的声音清泠泠的犹如古琴低鸣,甚是好听。他漆黑如墨的头发由一顶白玉冠高高束起,一双黑眸璀璨如星辰。
黯淡的夜色下,白衣公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晴兮,他的黑眸一片清润,却带着慑人夺魄的魅力。只是夏晴兮并没有被眼前的男色所惑,她一袖子甩过去,白衣公子立马浑身湿透。
夏晴兮不耐烦地打发道:“现在水喝饱了吧,你可以走了。”
白衣公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冰凉的井水顺着他弧度完美的下颔线滑落,但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风度:“在下李明楼,在这还有事要办,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你,”夏晴兮强忍着踹他出去的冲动,“姑奶奶也有事要做,别在我面前碍眼。”
“哦,”名唤李明楼的白衣公子双眼一亮,“在下是过来捉鬼,敢问姑娘也是来捉鬼?”
听完他说的话,夏晴兮冷笑一声后破口骂道:“我就是你要捉的鬼,这点眼神也没有,还是叫你师父出来吧!西凉国天师的那个关门弟子呢?”
李明楼疑惑地回答:“在下没有师父,在下就是西凉国天师的关门弟子。”
夏晴兮叹了一口气,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之前的太一真人虽没什么法力,但好歹年龄摆在那能充场面,现在这么个脸嫩的后生要来捉她,真是笑话。
李明楼摇着折扇,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姑娘是不信我能降了你。”
夏晴兮忍不住冷笑一声:“臭道士少说风凉话,姑奶奶我……”
突然之间,夏晴兮的全身变得僵硬,不能动弹。地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了一个散发着金光的法阵。耀眼的金色光芒从法阵之中散发出来,那些金光如绳索一般从下往上缠绕住夏晴兮,将她牢牢束缚住。
“姑娘现在应该信了。”夜色下,李明楼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只是他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一片深沉,让人看不分明他在想什么。
夏晴兮的意识逐渐变得迷离,在陷入昏迷前,她狠狠地瞪向李明楼那张欠揍的笑脸。她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撕了这厮虚伪的脸。
数日之后,前朝闹鬼的宫殿突然在一日被人装饰一新,改装成一座宅院。原来的阴森鬼气不在,变得富丽堂皇,西凉国天师的关门弟子李明楼李道长就此搬入改装成宅院的宫殿中。
屋顶上的金色琉璃瓦在被清除尘埃之后,在阳光下一片亮堂堂的。屋脊之上盘旋着的石刻巨龙清除了蜘蛛网,往昔的华丽气派终于展露无遗。
一大清早,院子里便响起李明楼使唤的声音。
“小晴兮,去给院子里的蔷薇浇下水。”
“小晴兮,过来帮我研墨。”
“小晴兮,你在哪?
夏晴兮自从被李明楼那臭道士收服之后,便以这幢宫殿作为要挟,扬言她若不归顺他,他便烧了这幢宫殿,并将连同夏晴兮在内的所有女鬼一同镇压,在此之后便永不见天日。
夏晴兮一介孤苦女鬼只能屈服于李明楼的淫威,与他签订了一张契约,甘为李明楼那厮使唤。契约上她用朱砂签上了生前的大名后,此后,她不管做何事都会被这张契约束缚住。
李明楼这臭道士在收了夏晴兮之后,完全将她当不要钱的佣人使,尽使唤她做些杂七杂八的事。
刚开始,夏晴兮以鬼魂之身不便在白日露面为由,推拒了李明楼不少事。等夏晴兮好不容易在井底清闲几日后,一日,李明楼将一道咒符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自从夏晴兮有了那张咒符之后,便可在白日里自由活动,大太阳底下,地上还能照出她的影子。因此,如今替李明楼买菜做饭的事也是她包了。
又是一日折腾之后,书房里,李明楼正在焚香作画,夏晴兮在一旁哈欠不断,倒也一时静谧。
作画的颜料早已被夏晴兮加好水放置在白搪瓷盏中,李明楼提着毛笔在宣纸上画着山水画,没过一炷香时间,一副意境洒脱的山水画便快完成了。
“小晴兮。”李明楼一边作画一边唤夏晴兮。
听到李明楼在叫她之后,夏晴兮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这臭道士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今晚我想吃烧鸡……”
原来只是想吃烧鸡,夏晴兮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让她挑水洗衣。不过唯恐这道士又整出其他菜,夏晴兮立马一边往外跑一边应道:“好,我马上去菜场买。”
李明楼因是修道之人,平时皆是少食辟谷,饮食清淡。但不知为何,他似是十分喜欢吃烧鸡。
这几日,因为李明楼几乎每天都要吃一只烧鸡,菜场卖公鸡的张婶早已眼熟夏晴兮了。
张婶一见到夏晴兮,立马眉开眼笑:“小晴,是不是李道长今天又想吃烧鸡了?我早就知道你会过来,特地留了最好的公鸡给他。唉,当初要不是李道长为我赶走那只黄鼠狼精,我这营生恐怕做不下去……”
夏晴兮面前,张婶正絮絮叨叨着往事,夏晴兮的眼前也浮现前不久发生的一幕。
前阵子,夏晴兮买鸡时见张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在询问她之后才知道原来她家养的鸡,被一只黄鼠狼精偷走了大半,导致她的生意快要做不下去了。
夏晴兮想起来李明楼那臭道士的法术很是厉害,收服一只小小的黄鼠狼精应该不在话下。于是,回去之后她便将黄鼠狼精的事告诉了李明楼。
李明楼这厮最后果然没有辜负夏晴兮的期望,在张婶养鸡场旁的一棵大树上,贴上一道画着水墨老虎的符咒,那只黄鼠狼精就再也没有到张婶那偷鸡了。
夏晴兮的脑中回忆结束,但在她面前的张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看着就要开启回忆模式,夏晴兮立马拎了鸡告辞。
只是在走了老远后,张婶在夏晴兮身后突然喊道:“小晴呐,李道长孤身寡人许久,你不如嫁给他吧!”
夏晴兮浑身一阵恶寒,脚步加快,这好吃懒做的臭道士谁会想要嫁给他。张婶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果然喜欢乱点鸳鸯谱。
“咯咯,喔喔喔。”夏晴兮手中的鸡大概知道要被她宰了做成烧鸡,开始不停挣扎,夏晴兮冲它咧了咧牙,它才安分下来。
前几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有不少积水。路过一处积水时,夏晴兮眼角的余光看到并无她的倒影,看来李明楼的那张咒符倒也不是神通广大。
回到宫殿后已经入了夜,夏晴兮在进了厨房之后,麻利熟练地将鸡去毛焯水,开始做给李明楼当晚餐的烧鸡。只是在她刚将烧鸡做好,要端去给李明楼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夏晴兮只能捧着烧鸡,先放回厨房温着后,再去开门。
夏晴兮刚一打开大门,便见到门外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美妇人。美妇人容貌艳丽,一双桃花眼水润润的,带着欲说还羞的勾人魅力。只是夏晴兮打开门之后,还未开口与她说话,她便开始嘤嘤啼哭起来:“李郎真是薄情,我腹中已有他的孩儿,他怎能始乱终弃。”
听到美妇人的话,夏晴兮刚要掏手绢的手僵硬住,这熟悉的感觉,是那个,没错了。
美妇人一个人嘤嘤啼哭了半响,见夏晴兮仍未有动静,抬头偷看了她一眼。
美妇人见夏晴兮板着一张脸,凤眸中的神色微冷,一时半会看不透她是何态度,便复又低下头,以袖子掩着脸继续啼哭。
就这般僵持了半柱香左右,夏晴兮终于忍不住提醒:“大姐,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赶快收起来,别吓坏了路人。”
听到夏晴兮的话,美妇人立马停止啼哭。她往后瞅了瞅,果然见到自己的尾巴正晃荡着,顿时满脸歉意:“抱歉,刚出来急了点,尾巴忘记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