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心悦你

三十三颗首尾相接的天珠猛然炸开,如绚烂的烟花,破开无尽黑暗,风停雨歇雷止,洁白而晶莹的粉尘将原先如末日般可怖的世界映衬的如梦似幻。

首尾相接银色神龙发出极尽懊恼的一声长鸣,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高贵的头颅。

晶莹的粉尘洒在神龙银色的鳞片上,如春日般和煦的力量,生生不息,抚平他身上的所有躁动,他猛然抬起头颅。

晶莹的粉尘化为三十三阶天梯,延伸至虚无之处,每一阶极高,望不见的尽头。

这阶梯非人力可攀登,这是一条神路,阶梯起点在银色神龙身前,他无情的竖瞳之中掠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温柔,唇边溢出一声,“姬华韶。”

一道火凤虚影冲天而起,颀长的尾羽如春风般拂过冰封的苍白世界,温柔地抚摸天空与大地,让山川穿上绿衣,原野覆盖上姹紫嫣红,万年不化的冰湖如春水般荡漾,池底红莲涌动,明艳如烈火,托起一具好似被银色锁链束缚住的寒玉冰棺。

直到近前方才让人看清,这那里是什么银色锁链,而是一条沉睡的银色巨龙,用颀长的身体将整个玉棺缠绕的密不透风,隐隐可见其中灼眼的赤色。

伴随着悠长的龙鸣,三十三阶梯到了尽头,一只威严而巨大的兽瞳陡然划破天空,接着巨大的龙首探出头来,还不等他适应,整个身体从实体渐渐虚化为魂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好似天边坠落的银色流星,直抵湖心。

银色的光芒坠入沉眠的龙身,他从长眠中睁开眸子,百花争艳、明媚祥瑞的世界不到他的眼底,他垂下眼帘,那一眼便是整个世界,带着不太舍得的感情,有些迟缓地松开缠绕的身躯,化为一白衣男人,禁欲如谪仙。

透过半透明的冰棺,可以隐约窥见其中赤衣美人的身影。

美人眉心九瓣莲印,他眼帘微抬,露出一双淡漠的潋滟星眸,探出一只藕白手臂,轻抚上棺盖,不见如何动作,却极为暴力地轰开了冰棺,冰屑碎了满地。

冰屑扑簌簌落了男人一声,他神色依旧,清冷未变,只是在那暴力一击下,身躯紧绷,如一张紧绷的弓。

红衣美人抬手扶着冰棺侧沿,施施然起身,三十三颗莹白天珠悬在他的身后,圣洁而高贵,他从头至尾未看身旁那比冰棺更冷存在感更强的白衣男人。

被某人无视到底的男人沉不住气,盯着那优雅从容正要从他身边离开的少年,闷闷地唤了一声,“姬华韶。”

被唤住的红衣美人这才给了白衣男人一个眼神,有些懒洋洋的,“不叫娘了?”

白衣男人身体有些僵硬,假装自己听不懂,坚决不想承认。

姬华韶轻笑了下,极为随意地道:“呵!云长生,既然你不想用我的身体,那我拿回去了!”

云长生眼看着少年抬步就要走,他急切地拽住了姬华韶的手腕,目光紧紧凝在那张风华绝代、姝丽至极的面容上,语气强势而又冷冽,“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华韶笑了笑,此刻的笑意到达了潋滟的眼底,“松开。”

“我不松。”看上去禁欲而又清冷的男人果断地拒绝道,仿佛他一松开,便会失去手中紧握着人的身影。

姬华韶微微挑了挑眉,他挣了挣手腕,没扯动,对方不止没松,还紧了紧手指,他无奈地开口道:“你我相识亿万年,你何时变得如此幼稚了!”

云长生沉默不语,仅用看似平静实则固执又灼热的目光紧盯着那红衣少年。

姬华韶被那露骨的目光看的老脸一红,被这一打岔他差点忘了让他松开手的缘由,直到齐刷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僵持不下却又万分亲密暧昧的局面。

“恭迎父神回归。”苏栩、苏槿、危若寒、百渊、青魇等极为熟悉的面孔密密麻麻跪了一地,他们左脚踝皆有一别致的脚环。

一日老父亲,永远老父亲的姬华韶被这么多崽看到这副拉拉扯扯的画面让他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一如往常般端着架子轻轻应了一声,“嗯,你们都很好,起来吧。”

受到表扬的众妖族,笑得如同得到糖果的孩子,对于姬华韶身边的白衣男人,此时得以恢复记忆的众妖再次看到数亿年都难得一见的冰山脸时,秉着极为官方的语气,“拜见神主。”

只是从语气中谁都能听出一份嫌弃出来,跟恭送没什么两样,云长生微微困惑,他有这么妖嫌狗厌吗?

接收到云长生眼神瞬间读懂他眸中意思的姬华韶不禁失笑,传音道:“他们都还是孩子,跟他们计较做什么!”

云长生面无表情,气息冷冽,都是孩子?谁家的孩子岁数以亿计算。

“先松开我的手腕。”姬华韶手上并未用力,而是轻轻晃了晃,以商量的语气道。

云长生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父神,他怎么处置?”苏槿、苏栩舅甥俩推出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谢微鹤,他们看着眉来眼去的俩人,感觉再不打断一下,他们的老父亲就要被那冰山神主拐跑了。

云长生在看到谢微鹤的一瞬间,敌意立现,杀机毕露。

姬华韶安抚地握住了男人的手,带着些戏谑地道:“我家的小崽子们可受不住神主陛下的杀意,收一收。”

姬华韶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人他来处置,云长生深深地看了谢微鹤一眼,他侧身退到一旁。

姬华韶走上前,伴随着他的脚步,铃铛声轻响,谢微鹤低垂着脑袋,他目光隐晦,望着少年赤色的衣摆,他本以为会受到斥责或者一顿毒打也好。

然而一道极为熟悉的柔和力量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不敢抬头吗?”

谢微鹤闻言,身体下意识得一抖,这样寡淡的声音远比打骂更让人恐惧,他缓缓抬起头,却极为硬气地憋出一句指责,自顾自地起身,傲骨铮铮,“就算我做到如此地步,你也要依然包容我的所作所为吗?我本以为神眠之渊的死亡是我的归宿,你却仍然将我带了出来,我该说父亲不愧是父亲吗?你没有心!”

“我让你起来了吗?”姬华韶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将谢微鹤双膝砸进泥土里,动弹不得分毫,左脚踝上赤色锁链不断蚕食血肉,在皮肉生长与腐蚀之间拉锯,赤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谢微鹤难以置信地望向那高贵的神祗,此时的他狼狈又卑微,低到了尘土里,他不相信这人会这么对他,不是不论他做什么都不在意吗?

“是我太纵容你了吗?”姬华韶唇边的笑意有些冷。

“是!”没等谢微鹤回答,众妖异口同声地应道,叽叽喳喳地控诉被谢微鹤欺压的血泪史,什么尾巴毛被拔了,媳妇跑了,给父神的寿礼被抢了……

“……”完全没料到有这场面的姬华韶,这群不省心的崽。

“父亲。”谢微鹤弱弱地唤了一声,有示弱的意味,看上去乖巧又讨好。

“现在知道怕了?”姬华韶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他微微阖上眼睛,谢微鹤也算是他一手放养长大的吧!

就如同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一般,他在自己住处的河流里捡到一颗漂浮的白蛋蛋,白捡的当然是煮了,架起火、支起锅,水开了,蛋裂了,出来一只小白鹤,开口便笑着叫他父亲,声音清脆。

此时的他有许久没养过这么小的崽了,究竟是多少年他都忘了,撸起来手感很好,他极为愉快地决定养了,他给他取名为谢微鹤。

“你给我取名为微鹤,从来都是微不足道的意思是吗?”谢微鹤发问道,他本以为姬华韶不会回答,然而他却开口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姓谢吗,你应该感谢自己破壳的早,不然就变成白煮蛋了。”姬华韶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谢微鹤懵逼。

“……”云长生,这很姬华韶。

“我也对你寄予过厚望,是你自己配不上,你天赋不错,心思缜密,运气极佳,要不然也不会达到近乎是严苛到不可能的条件,对我下了传说中的永情咒,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只是阴差阳错牵情方落在了云长生身上。”姬华韶极为平静地道出无人知晓的隐秘事情,仿佛牵涉其中的不是自己。

“什么!谢微鹤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众妖气红了脸,永情咒这等只存在传说中的天命之契根本无法解除,据说分为牵情方和动情方,每隔一段时间动情方会有极为不和谐的感觉,唯有牵情方可解,同时两人的命数被捆绑在一起,生死相依,祸福与共,全世界都会让你们在一起,若违背身体和灵魂的本能只会让两人日渐衰落,归于陨落。

谢微鹤愤恨地望向云长生,他恨他,若不是这个人突然横插一脚,他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是他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明明此时与姬华韶并肩的应该是他才对!

“倒是连累了云长生,所以我将身体留给了他,也足够他使用暂时缓解永情咒带来的负面影响,你若是想要无上的权力,不必如此麻烦,我将整个神域净土三十三天域我都留给了你,谢微鹤!”

姬华韶抬起一只手,身后三十三颗天珠缩小成玲珑剔透的模样悬浮在他白皙的手掌之上,“你这胆子很大,能力不行,我神游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打开了四颗天珠,还是借助云长生的力量,不仅没能掌握住它们,反倒在其中迷失了自我,真是出息!”

谢微鹤抬起头仰望着姬华韶,无尽的苦楚要从他心底满满溢出,他一句话能定他生死,他却从来不懂他的心,权力他是想要过,那个人他也想要。

他喉间发苦,张了张嘴未吐出任何话语,眼眶内潮湿,嗓音干涩,“我有罪,你要如何处置我。”

赤色的锁链将一只无精打采,羽毛毫无光泽的白鹤锁在金色的鸟笼中。

“哭什么,你又不会死,今后不必再见了。”姬华韶一句话下了对谢微鹤的判决。

神眠之地深渊之上立着一根腐朽的枯木,焦黑的枝丫上挂着一只金色的鸟笼,笼内一只惊慌失措的白鹤,惊恐地瞪圆双目,无法闭目,在深渊之上哀嚎无人回应,声声泣血。

无尽的死气,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怨气让他身临其境反复重温一个又一个最恐惧的场景,难以自拔。

姬华韶望向身旁一言不发的白衣男人,“怎么,嫌罚轻了?”

云长生微微摇头,不做表示。

“对他来说死亡不可怕,最可怕的惩罚是诛心。”姬华韶目光望向远方,轻声道。

“你倒是了解他!”云长生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话出口后又有些懊恼,这话未免太不讨喜了。

姬华韶感觉自己闻到了酸味,他挥退了大龄的崽们,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一本正经地道:“现在可以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姬华韶扯开繁复的衣襟,露出锁骨间鲜艳的红痣,一点嫣然红的如火如荼,“我把身体留给你,你却从没有用过,真是难为你了,嫌弃我到如此地步,宁愿忍受无尽煎熬也不愿下口。”

清冷自持如谪仙般的人倒似陡然被激怒,如冷玉的脸颊上因过激的情绪起伏浮起浅淡的红晕,“我是那种间尸的人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姬华韶,他想了想一大把岁数的人,心机到披着嫩皮,非要管他这个老父亲叫娘,还要赶着给他当老父亲的人,他能对他的节操有什么期待呢。

“你那是什么眼神!”云长生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淡色的唇紧抿成直线,表达着他的不悦。

姬华韶手掌一翻,左脚踝上的脚环出现在他的掌心,金色的环身,挂着两颗铃铛,别看他现在云淡风轻面带微笑,实则想把曾经坑爹的老父亲系统掰碎,实在是太贱了!

“喏,你的剑。”

云长生的目光停留在少年精致的锁骨之间,白皙的耳廓染上些微的红晕,他强迫自己挪开目光,“给你的就是你的了,你那些养过的崽不都有一个脚环吗?你既然喜欢那我就送你一个,好好戴着。”

他放养过的崽挺多,送出去的环虽然皆不想通,但也跟大白菜一样批量生产,不然他可能会忘记曾经放养过这个崽。

姬华韶望着自己手掌心躺着的这枚来自上古凶名在外,让云长生一战成名坐上神主之位,此时正在装死的神器,就这样被自家主人当大白菜送了,这是认真的吗?

云长生从姬华韶手上接过那枚足环,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悦耳动听。

白衣男人半跪在地,撩开层层衣摆,他握住了少年白皙而精致的脚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爱着鞋履,他唇角微勾,少年仿似才意识到,受惊地往后撤身。

“我心悦你。”

云长生语出惊人,他神色虔诚,低下高贵的头颅,极为庄重地将足环套在少年的脚踝上,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

姬华韶有些反应不过来,脚腕上的皮肤被男人所握处有些灼热,那份热意似乎烧的他脸都红了,他养崽都是套环,那这环是?他将自己的心里话不经意地说出了口,“你是要养我吗?”

“嗯,养你。”云长生起身将温暖的身躯揽入怀中,“你愿意被我养吗?”

姬华韶总感觉这不管怎么回答都很羞耻,他索性踮起脚伸出手极为随便地在云长生脑袋上胡乱撸了几把,闭着眼睛道:“虽然你没有毛,一点都不软,还长了那么硬的龙角,手感一点都不好。”

姬华韶每说一个字,被揉乱了发型的神主大人脸色越发难看一分。

直到少年那嫣红的唇里吐出一句,“但我还是那么喜欢你,不管是两只角,还是带有鳞片的身躯。”

“以后只准撸我!”云长生霸道地要求道。

“好!”姬华韶一口应下,谁让他那么喜欢他,以后都不能痛快地养崽撸毛茸茸了。

正待他准备睁开眼睛时,唇上印上一抹温凉,直驱而入,在难舍难分间唇齿相依,良久才分开。

姬华韶喘顺了几口气,他从云长生的眸中看到了含苞待放的自己,眼角飞红,眸光如盈盈春水,而拥着他的男人看似淡定禁欲,实则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根早已一片绯色。

“热吗?”云长生嗓音清冽,如冰山上的泉水,还有一丝不常见的沙哑,以一种今天天气怎么样的语气问道。

“热。”姬华韶想自己可能被烧了脑,如实回道。

“我也是,我来为你解咒。”云长生嗓音沉了几分,一向淡薄的目光带着极具危险的侵略性,他倾身在少年精致而白皙的耳廓旁道:“你才是我的咒,简直要了我的命!”

迷蒙间,姬华韶突然想起还有一笔账还没算,一开始他以为带了带了瓶风油精穿书的,“对了!风油精!”

“别想风油精了,我远比它有用!”云长生压下姬华韶伸出来的手。

“我信了你的邪,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 ̄3)(ε ̄*)下一本新文开《重生后我成了被巨佬们宠爱的崽》

割过草喂过猪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最爱吃杏鲍菇的初未生大学毕业时,一跃成为欧气锦鲤,然而末世到了,都说了要保护环境!重生后他捡到一把割过猪草的镰刀,有了跟大佬们一样的尾巴,鱼尾、狐尾、龙尾、凤尾等什么尾巴他都有,他成了被大佬们宠爱的崽。所有人都爱他,爱他,疯狂爱他……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崽很佛系,除了他都是垃圾,没有什么是镰刀解决不掉的,致力于保护环境,何以解忧,唯有吃土。

大佬摸着崽的尾巴谜之一笑:“来,乖,再吃一口。”

崽:他再也不爱吃杏鲍菇了!感谢在2020-02-0519:29:31~2020-02-1602:5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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