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味道不错
是哪个嫌命长的敢杀龙?
银衣人龙眼一瞪,刚想发怒,看到一小公子眉眼赛墨,如星河灿烂,美得无可挑剔!
啊哟我的心脏跳的有点快!
秦长落有些惊讶,他从未闻到过如此甘甜的气味。心中猜测这是什么:蜜?油?都不像。
他用指头沾了沾,闻了闻,香浓透甜,这口中津液瞬时涌出许多,馋虫被勾了出来。舔了舔,软糯可口,神色惊喜,“嗯!太好吃了叭!与我吃过的任何一种食物都无法相比!”
当然,他也并没有吃过什么味美之物,大多是些猎回来的野味罢了。
“不可浪费!哈哈!”
银衣人得意,那是,我乃神龙,血自然是堪比珍馐美味!他一动不动,瞧着这人。
秦长落直接将嘴贴上一丝尘土都没有的“山体”,把甜香琥珀色液体,仔细地吸了个干净。末了,还舔了舔,抠了抠,实在流不出来什么了,才罢休。
真是意犹未尽。
天呐!银衣人的龙头悄无声息别过去,真是害羞,我被人占便宜了!我要跟他私定终身!
秦长落正准备离开,惊奇发现“山”破口处,在愈合,不过眨个眼的功夫,便恢复无瑕。
“……”他怔住,有些慌,神色微凶戒备,握紧手里的佩剑,后退两步。谨慎地打量这一动不动的山,随时待战,“我不是遇到什么妖怪了吧?”
眼前一片平静。
银衣人:抱歉,我是龙!
远处道观里恰好传来的阵阵钟声,若有若无,让他逐渐放松警惕,“如此神圣地界,不会有妖怪出没。这就是座仙山,没错没错!”
他拍拍手,提着剑,转身往回走,琢磨着,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这甘甜的东西,甚是有福!
秦长落笑笑,明眸皓齿。转身离开,琢磨着以后的日子,不再是孤身一人,感觉相当良好。
这一笑,勾心呐!银衣人傻乐。
沉浸在对以后日子遐想中的秦长落,未曾注意到,身后的“山”在缓缓挪动。“山体”折光的地方,一片一片厚实圆形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半空中化成暖色粉末,散于四野。山尽头越来越高,幽幽冒出紫色的两道短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
一声“轰隆”不轻不重,划过耳侧。
秦长落抬头看着艳阳,疑惑:大晴天有雷声?
龙化作银衣人,摸着腰侧回味唇舌触感,丝丝酥麻,耳根红透:不,是我在笑,嘿嘿。
又是七拐八拐,秦长落回到了萝卜地时快将午时了。他挎起塞满萝卜的篮子,哼着小曲回到道观。推门而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萝卜掉了一地。
他扶着大门,艰难咽了咽唾液,眼圈骤红,情绪激动。
手上很黏,他缓缓转头,血,一手的血!!
门槛上鲜血淋淋,红的刺目,似是仍有温度。脚下皆是鲜血横流!他心跳一滞,脑袋极度空白!
耳边不断回响:“你是天煞之命!你是天煞之命!天煞之命!!”
他捂着嘴,睫毛不可控制的快速轻颤。
一片血海!全观道士的皮开肉绽的尸体交错,惨不忍睹,尤如屠杀场!
如此惨烈,他觉得胃里搅腾的厉害,满鼻子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冲呛的他呜啦一口吐了出来!
“不…不…一定不是因为我!不会的!!”
秦长落难以接受,不敢再看。转身,飞快跑到方才的萝卜地,跪坐地上重重喘着。触目惊心的画面占据头脑,夹杂着童年时爷爷不断说的话,让他头蒙心闷。
“你哪都不能去!你会克死跟你接触的所有人!”
远处那座山凭空消失了,他顾不上考虑,稍稍缓了缓心绪,朝着道观方向重重跪下,不停磕头。自责痛哭,亦不停地摇头,满眼的不愿相信。
“原来我真的是…天煞之命,会克死身边人…爷爷…我信了,你说的是真的…”无力之音,无奈认命。
他茫然,知无观一百多条性命…丧与我命格…
颓然抱着膝盖,年轻俏美的男子,头一次哭的百般难以承受,掺杂着不甘心…
-
银衣人回忆完他所谓的第一次与俏公子“见面”。又红了脸,看着纳闷自己挖了半夜坑不觉累的俏公子,羞赧:在我腰侧吸了我许多血,你当然不会觉得累了。
一夜过去,萝卜地变成了高低不平的坟群。
秦长落有些奇怪,这百十来尸体,原是琢磨着,不得花个三五日,才得以全部安葬,哪成想,这般快。
银衣人与他并肩而站,看着多一半的坟头都是自己帮他弄好的,有些得意。
“我还是不觉得累?”秦长落实在不解,“也不困?不饿?”
“嗯,怕是十天都不会觉得饿了。”银衣人又摸了摸腰侧,目光停在俏公子的唇上。
薄而有形,红而不艳。
腰间余温似乎还未散尽,软唇接触带来的阵阵快意,流连忘返。似是有些呼吸急促,他深喘一口,浅浅笑起。
秦长落转了个身,目光裹着迷茫。
“还要继续往前走,去寻大命之人吗?我如此命格,终是会害人,还是,哪也不去了好,孤独终老最合适。”
“寻人?”银衣人跟着缓慢行走的秦长落,琢磨:命格不好,怪不得你一直说这些被杀死的道士是你克死的,万一不是你命格导致的呢?大命之人又是什么人?
秦长落心里沉的不像话,回到了知无观。抬头看着那匾,沾着血,刺眼扼心。
昨日里的香火缭绕,众人生机。今日,空无一人,徒有燃烬的香灰,和无数烛火轻晃。
“就让我,留在这里,为无辜逝去的性命,诵经,忏悔。”当然,留下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道观灶房有粮食!
秦长落踏进大门,却不知应该把脚落在何处,凝固的血液更加刺目。
银衣人看着道观内血溅四方,不由得皱了皱眉:人族如此好斗,这等惨景,他见了太多了。
他又打量俏公子,见他神情落寞,有些怜悯。抬手想要将他额前乱发拢上一拢,又觉不妥。自己隐着身,不好吓着他。但是若突然现身,也应该会吓到他。
他放下手:得找个机会,与你相识。
银衣人看着终是踏进道观的俏公子,并没有跟上去,他辨别了一下方向,腾起,飞向西方。
得先回龙族繁临洞,跟叔父打声招呼。
银衣人隐匿于白云之上,化作龙身。玉色暖黄,鳞片柔光,极速飞驰。
秦长落看着空荡荡的道观,陷入回忆。
-
“这孩子!留不得!”
秦长落出生的那一刻,其母难产身亡,其父看了他一眼,一口唾沫没有咽下,呛死!
产婆抱着他一脸惊慌,亦是嫌恶万分,“啪嗒”把哭的撕心裂肺的血娃娃扔在他母亲尸体旁边,赶紧走了!没走两步,一个跟头,也去冥王那报道了。
秦长落那个算了一辈子命的爷爷,看着他哭的快要断气的模样,最终还是松开了要掐死他的手,叹了口气,无奈道:“唉!爷爷我只有逆天而行,多陪你几年,等你大些了,就要靠自己了…可怜我秦家,再无后人啊…”
老人家混黄的双眼,掉落几滴认命的眼泪。
“怪我这辈子,没有手艺傍身,只能靠着泄露命格给人算命糊口,因果之事,逃不开啊…逃不开…”
他看着哭的大声的男婴,一点也欢喜不起:“唉!你这天煞之命,克人啊!注定孤独终老,无所依靠!孩子,这人世间,不如不来这一遭!”
抱起孙子,理着心绪,终是慈爱的笑了,“以后,你就叫秦长落。若是天道留你,遇到所非凡尘俗子的大命之人,才能化解你的天煞之命。但是…恐怕想要遇上此人,难上加难啊!”
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落,靠着打鱼狩猎,吃山靠水,别说有机会遇到大命之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离开这里。
秦长落的爷爷,用了不得不的法子多活了十年。
这十年,他对这个孙子,极其严苛,打骂无度!每次看着孙子受伤或者委屈,他也背地里偷偷抹泪,可他有何法子?
自己将要死了,不让这十岁的娃娃多学点生存的本事,不吃了苦和痛,他怎能放心撒手人寰。
秦长落在爷爷闭眼咽气的那一刻,没有多少的伤心。他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淤血,有点庆幸,还有些无措。
爷爷临终前的几句话,肃穆严厉,半分由不得违背!
“一辈子,不要离开这里!不要跟别人接触,你天生克人,莫要害了人家!”
死了有半盏茶功夫的爷爷,在秦长落给他整理遗容的时候,忽的又坐起来,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睁着惊恐的漂亮细长眼睛,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