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旭同样张口结舌，“所以……送饭的男朋友,是他？！”

纪晓然,“……”

言谨在纪晓然的办公桌前停下，小心翼翼往塑料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饭盒,转了两圈打开。饭盒内立即散出了阵阵飘香，醇厚浓郁,让人食欲大开。

“鸡汤？”汤面上黄金版色泽，还有一圈圈的油珠子飘于汤面。

“是鸡汤粥。”言谨纠正,“这个时间不知道吃饭,你肯定都饿过头了吧。吃硬邦邦的饭怎么行？就应该喝点热腾腾的鸡汤粥,养胃养生。”

纪晓然一时语塞,这是凶不啦叽的言谨，她只能赞叹，“呵呵，好粥好粥。”

言谨除下西装,挂置于纪晓然的椅背上。

“这身衣服可真不舒服啊。”他自言自语道,又松下了领带。

怎么脱起衣服来了……乔旭怔怔看着。

“噢，”言谨见乔旭看得入神,索性也不见外，对着他说,“给我挪个凳子过来,谢谢！”

乔旭，“……哦。”

他将孟鹏的办公椅挪过去给他。言谨就挨着纪晓然坐下了。

纪晓然还是一脸懵，“……你今天……不是去庆功了吗？据说媒体也会去,你可是主角呢。”

言谨卷起袖子，虽只是简单的白衬衫，单一的剪裁却把他衬得上半身衬得修长。修长的手臂，修长的白衬衫底下的肌肉线条，还有修长的手指……衣服的洁白在办公桌台灯的反射下透出一片光芒，让他徒增儒雅之气。

“你知道这些场合我最讨厌了啊。”他说着，言语之间表现着跟纪晓然的亲昵。

纪晓然，“……”哎呦妈，鸡皮疙瘩一身。

他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只青花瓷绣花图案的小碗，说道，“你吃盒饭里的，我盛一些出来吃就行。”

纪晓然，“……”我去，哪儿搞来这么娘里娘气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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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旭觉得站在一旁略微尴尬，于是觉得应该找些话题吧，他顺着言谨刚才的话，“言博士又获什么殊荣了？”

言谨，“不值一提。”

乔旭，“说说嘛，好事情大家分享喜悦。”

纪晓然帮答，“是全国的哲学社会科学一等奖。”

乔旭一听一秒变脸，他张大着嘴，又觉得失了礼，收回表情说道，“啊！！这个奖！好像我们市里还没有教授获得过！上次获奖的人在B市，还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言谨忙着给纪晓然捣鼓鸡粥，只是随意应和了一句，“噢，是吗？”

乔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一个国家人才，今天还是获的国家一级荣誉的大日子，居然……放弃庆功宴，放弃各种领导的应酬，跑来给纪晓然送粥以及……帮她的鸡粥饭盒下面垫纸巾！！

如果是他的话，怎会放过今天这样在各种大咖面前留下深刻印象的好机会！

乔旭自由自主说道，“今晚不去，你们校长不会怪罪下来吗？”

然而言谨并没有将他说的话听进去，而是不停拿着筷子的尾端轻轻敲打着纪晓然的头，“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了！快吃！”

“好吧！”纪晓然放下不知道何时拿出来放在旁边的专业课书籍，乖乖专心喝起粥来。

乔旭，“……”

言谨边往自己嘴里送着汤，边对纪晓然说道，“对了，之前让你帮忙整理的这个课题我看你用了逻辑回归分析，其实这类型用这种分析法不是很准确。”

乔旭，？？？听不懂……

纪晓然回他道，“那你觉得用什么好？差异性分析吗？”

乔旭，？？？？还是听不懂……

两人并排并喝着粥，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忘我讨论工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男女朋友的过度亲密举动，但乔旭的心情还是犹如雨后沾了泥土的白球鞋。

他不是懒得洗干净，只是有些事情再尽力，也回不到他从前想象中的模样了。

纪晓然无时无刻都在闪着光，但他遥不可及，无法沐浴在这道金光闪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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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旭默默走了。

“他走了。”他停止了喝粥。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来喝粥的……”纪晓然说，“不过这鸡粥是真的美味。”

“我妈做的。”言谨说。

“咳咳！”她差点没呛一鼻子，“我何德何能啊！”

“你能的很！”言谨敲敲桌子说，“是我舅没空来，使唤我妈熬粥，使唤我送餐，你居然能让我们一家人围着你团团转。”

方勇？她想起乔旭说的话。

“对了，你觉得你舅舅是什么样的人？”她问言谨。

言谨，“是不是因为孟鹏的事？还有他升职的事。”

纪晓然，“！！你，你居然都知道？！”

言谨，“不知道啊，我刚刚才知道的。”

纪晓然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在门口偷听？！你可是国家高端科研人才！”

言谨摆手，“……有冲突吗？”

纪晓然一愣，“……好像也没有，所以你为什么要偷听？”

言谨，“本能……”

纪晓然，“……”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不是我跟你舅分手不分手的问题，而是，他要是再这样铤而走险下去，怕是早晚会完蛋的。”

言谨听闻这话，他沉下头去，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都在嘴边迟疑的模样。

纪晓然，“所以你知道些什么？”

言谨顿了顿，“纪晓然，我刚才在门口听的时候，想到了一些事。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重生过一次后的世界，但是在我重生之前，我舅舅并不是副校长。在我回国的时候，他还是高中的地理老师，而且是省级名师。那时候我认为，他是一个一辈子忠于教育的人。重生回来之后，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舅舅成了副校长，但我没在意，可能每个人在每一个阶段的选择都不一样吧，人的一生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

纪晓然惊得站起，“所以他在你T1，我T2的时候没当副校长，也就完全没有现在这些游走于黑白边界的事。”

言谨点头，“纪晓然，我觉得是我们改变了什么。”

“等等等等，”纪晓然努力回忆，“我们在死亡考试的时候，方勇很无奈，他想救挂在悬崖上的你，但他只能放弃你。他说这是规矩，他是老师，他要按照规矩来。他看我当时执着于救你，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表情。”

言谨推测，“虽然在现实中，那次考试一定不是像我们重生回去的世界那样最后可能会死亡的结果，但是他还是经历了那次监考。他的无奈让他可能觉得只有做到管理岗才能真正改变某些不公的规矩和体制。”

纪晓然一屁股瘫坐在位置上，“这叫我如何分手？原来他变成这样事我们的责任？”

言谨，“分手？”

纪晓然，“其实孟鹏那件事以后，我就一直在强迫说服我自己，但我真的做不到。不过，……现在情况有变，我是不是先不能跟他分手？那些死去的人我们无能为力，但是走偏道的人，我们还能帮一把。”

言谨不同意，“那不行，帮归帮，分手归分手。”

纪晓然，“……”

言谨，“你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拯救罪徒吗？你知道圣母是用自己的什么来净化别人的恶罪吗？”

纪晓然一想，脸刷得变得通红，她狠狠捶打了言谨肩膀一记，“流氓！”

言谨“哎呦”叫出声，“纪晓然！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我说的是鲜血！你不是老说你贫血来着！”

纪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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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言谨就当机立断，定了几步作战计划，又称挽救方勇计划。

第一步，纪晓然明说对孟鹏的事情接受不了，两人三观不合，和方勇提出分手。（纪晓然也想不通为啥第一步就这么刺激，反正言谨很坚持。）

第二步，言谨循循善诱。

“第三步呢？”纪晓然看着微信，上拉下拉，也没瞧见第三步。

“没第三步了。我循循善诱还需要第三步？”言谨回复。

纪晓然，“……”

“反正你今天赶紧给我完成第一步，速战速决，我连循循善诱的草稿都打好了。”言谨催促。

纪晓然关键时刻秒怂，她望了望窗外蔚蓝的天空，找了个借口，“分手总在下雨天，只要天下雨，我立马摊牌。”

言谨，“……”

一方面，她寻思着刺激了方勇怎么办，另一方面，她作为一个凡人，正发作着凡人骨子里的拖延症，不是很想面对的东西，能拖一天是一天。

然后，一道闪电，天空忽如开了漏斗口子，雨水稀里哗啦倾倒下来。

纪晓然，“……”

言谨秒来微信，“这倾盆大雨不但能满足你去分手的必要条件，还让你升级体验一把偶像剧式分手（虽然你年龄不匹配），记得喝碗姜汤再出去。”

纪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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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丢人，自己也是横穿三辈子的人，除了有被人甩的体验，从来就没有甩人的经验，因此她把唐糖叫了出来。

唐糖家楼下的咖啡厅里。

“小姐，要不就不找我，要不就下这么大雨找我！”唐糖待哄傲娇脸。

“我要分手，分不来！”纪晓然单刀直入。

“分手？！”唐糖立马来了兴趣，“跟你家那位？你疯了吧？你甩他？”

“哎，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情……有点复杂。”

“噢，我知道了，”唐糖猜想，“他对你很冷淡，或是你发现有第三者了，他拖着你，让你主动提出。”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帮我发吧！”她将手机推到唐糖面前。

唐糖拿起手机，“害，多难的事儿，微信名单，找到方勇，编辑五个字，‘我们分手吧’，发送！”

纪晓然捂着耳朵，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回啥你都别告诉我!我晚点自己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手机“滴滴”响起。

“哇塞！！”唐糖对着屏幕突然惊呼。

“咋了？！回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