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为了能在牛头镇集市上占个好位置，林述和孟青松天没亮就起床出发了。

身披晨光，呵欠连天，林述跟在扛着一箩筐竹蜻蜓的孟青松后面道：“我们这也算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了。小康果然不是那么好奔的啊。”

孟青松抬头看了看天上零星的几颗星星：“没有月亮，只能算披星。大概率今天能早点回来，所以也不会晚归，只能算早出。”

林述：“......”倒也可以不用那么较真。

到了村里，看到土坯房旁边的车棚早已打开，钥匙就挂在三轮车上。应该是村长知道他们赶集日要用车，提前给他们备好的。

林述感动得想哭，孟青松一向平静的脸上也有些动容。村里人淳朴，也不怕有贼。

骑车到了牛头镇集市，时间还早。林述和孟青松趁着人少，找了个好位置。就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街转角处，人流量大，视野又好，哪边过来的人都能看到他们。

把十几个竹蜻蜓摆出来，林述摸摸自己的瘪肚皮向孟青松道：“忘记带几个山捻子路上吃了，上午这么长，还是先吃点早餐吧？”

“行，你去买吧，我守摊。”

“想吃什么？”

“你定，我都可以。”

都不是挑食的人，林述想快点解决早餐开始卖东西，便随便买了六个韭菜鸡蛋馅的包子。

馅料里浓郁的蛋香夹杂着韭菜的清香，一咬汁水四溢，浸着松软微甜的包子皮，好吃！

两人蹲在街边的马路牙子上狼吞虎咽，林述吃着吃着心里突然一阵不安，问孟青松：“你说，这节目播出去我不会掉粉吧？”

孟青松看了他一眼：“不会。”

林述笑了：“那就好。”

孟青松：“因为本来也没有。”

林述：......再在他面前提粉丝两个字我就是猪！

吃完包子，街上的人多起来了。

牛头镇人口比双务镇多，集市也比它热闹。没过多久，街上已经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林述紧张看着摆出来的竹蜻蜓，生怕哪个路人不小心就给它踩坏喽。

“奶奶，我要买这个！”一个胖乎乎的白净小男孩停在林述面前，娇声娇气地向旁边的人道。

旁边的奶奶一手拉着小男孩，一手指着一个竹蜻蜓问林述和孟青松：“小伙子，这个怎么卖啊？”

林述笑吟吟道：“一个十五。”

奶奶皱起眉毛，使得眉间那道深刻的皱纹更深了。

“这么贵？”

“阿姨，这个可不简单。”林述说着给她演示起来。蜻蜓尾巴上被一点，四扇翅膀马上晃晃悠悠起来，尖吻连在底座的木杆上，怎么晃也不掉。

奶奶眉毛没展开，眼里反倒多了不屑：“沾了胶水吧！”

“哪能啊。”林述苦笑，只能把蜻蜓轻轻从木杆上拿起，又哒的一声放回去，然后看着小男孩道：“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奶奶，奶奶，我就要这个！”小男孩甩着奶奶的手。

果然还是小朋友比较好攻略。

“那......拿一个吧。”奶奶无奈掏出钱，小男孩马上兴冲冲选了一个竹蜻蜓玩开了。

开张大吉！林述接过钱冲孟青松乐，却见他注意力并不在竹蜻蜓上，反而一直在看周围的店铺。

“怎么样？有合适代卖的店吗？”

“镇上有两个卖小商品，一个卖玩具的店。先看今天卖的结果吧，好卖的话去谈成功率高一点。”

林述点头，这个他倒不担心，因为很快摊子周围就围了很多人过来。

大多是老人带着小孩的组合。

“爷爷，我想买一个这个！”“多少钱？”“十五。”“来一个。”

“奶奶我也要！”“十五一个叻！”“好好好。”

......

不一会儿，摊子上的竹蜻蜓就只剩两三个了。

要留几个做推销样品。林述和孟青松看卖得差不多了，刚要收起摊，去找愿意代卖的店，第一个关顾他们的小男孩就牵着一个青年男子过来，拦着他们掷地有声道：“爸爸，就是他们！”

林述被这阵势唬得脚一软：怎么回事，也没强买强卖啊！

孟青松身体绷紧，看着青年男子问：“有事？”

青年男子西装革履，一看两人的反应笑了：“两位别误会，我叫牛力。不是来找麻烦的。”说着把小男孩扯到身后：“你当唱戏呢！”

小男孩躲在牛力身后委屈道：“不是你要找卖竹蜻蜓的两位叔叔嘛？”

牛力摸摸小男孩的脑袋瓜：“乖，快回跟妈妈说，有两位叔叔要来家里做客，赶紧烧水泡茶。”

小男孩应了一声飞似的跑开了。

林述和孟青松一脸卧槽：别说您儿子了，您这唱的又是哪出啊？！

直到被请进镇上最豪华的那栋二层小洋房，两人才知道这位戏多的爸爸唱的是什么戏。

原来牛力在县城开了一家竹制品公司。这几天刚好回镇上看望老母，看到牛煜—他儿子手上拿的竹蜻蜓，兴趣大发，所以找林述和孟青松聊聊。

“你们做的这个东西蛮有趣的，自己设计的？”牛力手上拿着一个平衡竹蜻蜓，一边玩一边问道。

林述喝了一口龙井压压惊：“是的。”

“只有这一种，还是也有其他的？”

虽然不明所以，林述还是如实答道：“还有其他的，正在做。”

“要几天能做出来？”

林述对牛力的急切有些不安，没回答，孟青松只能开口道：“就这几天。”

“好！”牛力突然放下竹蜻蜓，从一边抽屉里拿出纸笔，刷刷几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你们什么时候做出来，马上给我打电话。如果做的好，不管多少我都买！”

林述被这霸道总裁的发言砸晕了：“全都买？”

“不错。”牛力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林述和孟青松惊讶的表情笑道：“放心，我是商人，言而有信。我马上要回县城，你们做出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们还在这里交货。”

从小洋房出来，两人没去找代卖玩具的小店。只是晕晕乎乎去了米粉店吃午饭，然后晕晕乎乎买了几只小鸡仔和一些生活用品回家。

直到坐在三轮车上，被山野的风一吹，林述才开始发觉不对劲。他扶着鸡罩里的小鸡问孟青松：“那个牛总为什么要买我们还没做出来的玩具？”

自从牛力豪言要收购他们做出来的所有玩具之后，林述已然把他当成金主爸爸，只用牛总称呼，逼格一下子比牛力高不少。

孟青松在三轮车的轰轰声中大声道：“我觉得他不一定是买产品，也可能是想买创意。”

林述把这句话消化了一下：“你是说，他是想偷周大鸣的设计，让自己的工厂也生产这些玩具？”

“是不是要偷还不好说，他让我们把玩具做出来再和他联系，可能下次会和我们摊牌，是只要产品还是也要创意。”

林述不解：“那为什么今天不摊牌？”

“商人多疑吧。首先他不知道平衡竹蜻蜓是不是我们的原创，肯定要回去了解一下。其次也是想考验我们的创造力，是只能做竹蜻蜓，还是也可以做其他的。”

“家里经商的见地就是不一样！”林述冲孟青松竖大拇指，然后又咋舌道：“果然是无奸不商啊。”

孟青松：“......”这是夸我损我？

回到基地把消息和周大鸣、程立一说，两人都喜不自胜。周大鸣笑得见牙不见眼：“人走运了真是挡都挡不住！我们这也有一个好消息。立哥，你说！”

程立帮着林述把鸡罩里的小鸡仔放进屋后的围栏里，一面道：“今天村里的牛舒群大伯搬了一箱蜜蜂放在溪对面。说是夏天了，村里油菜花蜜源没了，我们这片山上野花多，蜜源准够！所以放一箱蜜蜂在这里采蜜。作为报答，以后可以给我们送一些蜂蜜。”

周大鸣看着叽叽喳喳的一群小黄鸡，一个一个点过去：“哈哈，这下蜂蜜烤鸡，蜂蜜鸡扒，蜂蜜鸡翅，蜂蜜鸡脯都齐活了！”

林述为这些初来乍到的小鸡仔默哀三秒，然后指着最后一只道：“还有蜂蜜鸡腿，可香了！”

周大鸣还提议给它们取个名字，林述心想，这不是现成的嘛：

“就叫烤鸡，鸡翅，鸡脯，鸡扒，鸡腿好了！多贴切！”

周大鸣无比赞同，孟青松和程立自然也没话说。五只小鸡仔的命运和名字就这样愉快的被决定了。

因为小鸡仔和可预见的蜂蜜的到来，四人晚上吃饭时都香了不少。吃完饭，照例聚在一起商议后面的工作安排。

周大鸣问：“照你们的分析，那牛总的意思，是想从我们手里买几款竹制玩具回去生产？”

孟青松：“很有可能。如果能搭上他这条线，以后我们只出创意，生产的事情交给他。省时省力。”

程立：“后面要种水稻，还有其他农活，马上就要忙起来了。我觉得可以把做玩具的事情交出去。”他是亲自动手做玩具的人，对其中辛苦最有体会。

林述点头：“确实，只是这样就要辛苦大鸣多想些创意了。”

周大鸣有些受宠若惊：“真想不到我老周也有靠脑子吃饭的一天！”

林述：“......”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