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傅青岚当众摸头，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有些暧昧。

瞿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及最后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受伤的膝盖”和“下次小心”什么的——瞿湉还没粗神经到能把这句话理解成是傅青岚的邀请。难不成傅青岚不仅不恼火，还让她“下次”、“小心些”、继续溜进他卧室？绝无这种可能。

这两样东西多容易让人联想到别的啊，傅青岚完全就是故意的，宁肯自损八百，也要坏她一千，锱铢必较才是这男人的本色。

“傅老大肯定是想保护瞿湉姐呀，”作为傅青岚的迷妹，陆小黎无时无刻不在往美好的方向联想，“我们做这个节目要一起住很久呢，傅老大肯定是怕姐姐被欺负，所以才当着大家的面和姐姐动作亲密，这样子别人就都知道瞿湉姐你是他的人啦！”

摸了头就算傅青岚的人，那一条街上被撸|过毛脑壳的流浪狗就全都是她瞿湉的狗了。

等等，“都有谁看到了？另外什么叫‘我们要一起住很久’啊？”，瞿湉渐渐砸摸出滋味儿来。

陆小黎傻乎乎发问：“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刚才走在后边的大概十几个练习生都看见了呀，里边还有我们锋行最不好惹的星可儿呢。还有，咱们练习生训练期间要一起同住同睡，直到被淘汰才能离开，傅老大这么做肯定是怕你和大家一起住受欺负呀！”

“今天姐姐大闹演播厅，傅老大肯定知道了，所以特意来给姐姐撑场子，提醒大家你是他选中的人，这样子还有谁敢质疑你的实力？”

这么说来，傅青岚倒是好心呢。

瞿湉暗暗磨牙。

傅青岚好心个屁，他就是看穿了自己当众接近他的企图，所以不仅没拆穿还给她添了一把火。这把火还是个隐形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烧起来——后边几句仔细想想，不就是在暗示他们有那种关系吗？

靠那种关系跳过海选、强行加塞，再加上今天表演那样糟糕，傻子才会不质疑她。

她的练习生生涯注定要暗无天日了。

不愧是傅青岚，极限清白一换一，这操作果然是她选中的男人。

“小黎，”瞿湉眼珠一转，打算从最单纯懵懂的陆小黎嘴里套话，“你们傅老大有对象吗？”

单纯懵懂的陆小黎瞠目结舌：“他的新对象不是姐姐你吗……难道你们只是那种关系，就单纯的那什么，然后还没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说着话，陆小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到瞿湉的膝盖上，瞿湉被这视线一激，赶紧往下拽裙子妄图遮盖住贴了创可贴的膝盖。这算怎么个回事儿，膝盖受伤的确是为事业努力的结果，但不是陆小黎想的那种“努力”啊……

“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我跟他之间纯利益关系，你不要想歪。”瞿湉解释，不知为什么有种越描越黑的错觉，“毕竟他那么大一个人，有钱，长得不错，不管取向是啥他总该有点感情史吧？”

“肯定的，傅老大拿的一直都是万人迷剧本。”陆小黎赞同，“我没见过，只是听公司的老人说过。比如，就今天的五个人制作人里，有两个和傅老大传过绯闻呐！”

瞿湉来了兴趣——制作人三男一女，按照概率，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让她失望了，这两个传过绯闻的对象性别都是女，就是五位制作人里唯二的两个女性，舞蹈大师丹娜和顶级女团队长徐灿。

丹娜还好，长得妖妖媚媚，点评中但凡提到傅青岚，语气就变得有些刻薄，仔细回想起来还有些阴阳怪气，看来是傅青岚的唯粉。只令人想不到的是，漂亮姐姐徐灿居然也上了傅青岚这条贼船，太可惜了点。

漂亮姐姐是真的眼神不好，鼓励她的时候是高度近视，能看上傅青岚才是真的瞎到没救。

一旁，陆小黎打开话匣，将傅老大的情史侃侃道来。

据传闻，丹娜老师很喜欢傅老大，对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有段时间每天都往锋行经纪人办公室送花，浪漫极了。可傅老大钢铁直男，把送花当骚扰，为了摆脱丹娜老师的骚扰，他就选择潜规则了公司内部的徐灿师姐。

针对这个版本，瞿湉评价道：“真不是人。”

又有另一种传闻，傅老大和徐灿师姐在一起是为了保护徐灿。那时徐灿不受公司宠爱，决策层打算换队长，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徐灿所属的女团要变天了。

彼时傅老大刚做出成绩没多久，为了徐灿跟公司对抗，把手里的许多资源都私自倾斜到了徐灿手里，还特意给她开粉丝见面会澄清各种被泼的脏水。他那时是锋行最具潜力的经纪人，本来有朝一日或可参与公司决策的，却因为一个徐灿，他永远呆在了这个位置上，公司再也没有给过他升迁的机会。

第二个版本中傅青岚摇身一变成了个痴情种，为了爱情舍弃事业，实属当代好男人。

正当陆小黎被自己讲的故事感动到热泪盈眶时，瞿湉一针见血：“他肯定是为了钱。”

为什么选徐灿而不是丹娜，肯定是为了利益。

丹娜是国际舞者，搞作品需要长期打磨，不符合锋行的发展方向。短期合作也就罢了，没必要供着她，锋行又不是只能请到她一个跳舞厉害的。

而徐灿没有人可以代替。

一个公司耗费许多年才能打造出少数几支成功的女团，徐灿作为队长，是笼子里杀出的佼佼者，是公司的标杆和金字招牌，没有倒了就随便换一个的道理。

孰轻孰重，傅青岚分得清，利益权衡之下他也肯定要选徐灿。

“是呀，徐灿师姐是真的太强了。”陆小黎感慨，“开演唱会的时候不是要唱唱跳跳很长时间嘛，中间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那么少，然而每次只要徐灿师姐上去，不管唱了多久、跳了多久，只要她站在舞台上，就一丝气息也不会乱，一个动作也不会错。”

“有段时间公司让她来带我们一段时间，真的太可怕了，我们背地里都叫她‘机器人’。”

两个人聊着八卦，来到了锋行提供的练习生暂住公寓。

为了容纳下一百五十位练习生，锋行特意买下了一栋楼，命名为万花筒。瞿湉和陆小黎来到万花筒住宿区后，才发现好的房间都被挑走了，剩下的几个不是空间太大需要和别人同居、就是采光很差有些潮湿。

瞿湉是无所谓的，她什么环境都能住，以前也不是没有住过比这间更差的房子。

令她惊奇的是，陆小黎居然不说二话就选择了和她一起住。

“嗨呀老被欺负我都习惯了。”陆小黎咧着嘴傻乐，“反正我就算来早了也挑不到好房间，再说姐姐不也住这个吗？你是傅老大亲自选的都要忍受这种条件，我还有啥好嫌弃的。”

“……”瞿湉觉得不对劲。

她第一次在楼梯上和陆小黎坐着攀谈时，留心过这女孩的衣着穿戴和随身物品。陆小黎用的化妆品都是极昂贵的牌子，装这些玩意儿的小包和手腕上的饰品，如果她没认错的话，应该也来自全球知名的奢侈品品牌。

瞿湉没搜过，不知道是不是最新款，她只认识那个小logo。

她在奢侈品杂志封面上见过这个logo。

而当时在杂志封面上、为这个品牌做代言的，就是丹娜。

一个练习生还没摸着娱乐圈的边，却能满身用着国际舞后代言的牌子，至少说明陆小黎家境不差。难道锋行真就这么抠门，把人家好好一个富家子女苛待成了和她一样的卑微底层民众？

“小黎啊，你家是做什么的？”瞿湉关了门收拾房间，似不经意间问了陆小黎这么一句。

陆小黎正忙着倒腾床铺，今天已经不早了，她们商量后打算明天再从自己住所搬日常用具过来，今天就凑合先用公司统一提供的。

“我爸爸是搞建材的，你呢？”

搞建材是开公司吗，听上去的确很有钱。瞿湉想着，有来有回地回答她，“哦我是从福利院出来的。”

“对了瞿湉姐姐，这个事，刚才下台后就该说的，我给忘了。”陆小黎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瞿湉严肃道：“以后不能随便在镜头面前说这些。节目播出后要是有人黑你，会说这是故意卖惨，很败坏路人缘。”

瞿湉日常愣住：“没有卖惨啊，那里生活还不错的，你们是不是苦情剧看多了？”

“真的不行。”陆小黎为她举例子，“瞿湉姐知道星可儿吧，她之前参加一个比赛的时候正赶上爸妈离婚，状态很不好，但她一直拖到半决赛胜利才说出去。这其中是有道理的——没成功的时候说什么别人都觉得你卖惨，只有等厉害了，才会把你当励志榜样。”

新奇，瞿湉见过一听说福利院就露出同情神色的，却没见过直接说她是卖惨的。

有意思。

“反正姐姐明天看到节目反馈就知道啦。”陆小黎说，“要是看见了不高兴的，千万别往心上去，那些人为了黑你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就全当狗叫好了。”

瞿湉因小姑娘郑重其事的安慰笑出声来，捏着鼻子细声细气地学了几下狗叫。

这还是野外训练时撸野狗崽子学到的，没想到三年前还在野外求生，现在换成了在娱乐圈讨生活，命运真是说不清。

两人因为瞿湉逼真的狗叫声闹作一团，这时门却从外边敲了两下，陆小黎顺手开门，发现来人是住在另一边的练习生，想请瞿湉出去“商量”一下组队的事儿。

“好奇怪，”陆小黎小声跟瞿湉咬耳朵，“我记得她是星可儿的小跟班，但可儿姐不是去找调音师看后期了吗，怎么又叫你去？”

瞿湉耸肩表示无所谓，她心里清楚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临出门前，她伸手在陆小黎的脑壳上也揉了一顿，神神秘秘道：“等姐姐回来，姐就能告诉你傅青岚的摸头杀到底能不能给人开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