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咬住她头发的一瞬间，鳄鱼王感觉到女人发丝上传来的脉动，这似有若无的脉动如闪电般传过来，直刺鳄鱼王的心脏，他体内的一切血脉气流，甚至每个细胞都随之改变。

他整个身体仿佛都在重新组合。从野兽跨越为半兽人。

剧痛传来，他狂喜着意识到了，来了！终于来了！他明白了，他也可以做到——！他也能再一次觉醒变成半兽人了！

他如此强大，从大河区流浪到了大湖区，沿途也见过几个半兽人，却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变成半兽人。

直到他亲眼看到了这个灰鸟变成的女人。咬着她的头发，感觉到了她的气息脉动，感觉到了闪电击中了他的心脏。

脑海中光芒四射，他看到了一整幅金色光线构成的秘图，那是半兽人战士身体结构秘图。他感觉到了这一副秘图从黑头发女人的身体里流出来，由雌性战士化为雄性战士，再化成无数乱流金光涌入了他的身体，印在了他的心脏上。

通过这黑发女人身体里的秘密。他终于学会了。他可以变成自己渴望的半兽人了。

在狂喜与剧痛中，湖水里泛出了碧绿的泡沫，泡沫里克里斯第一次幻化成了一名碧发碧绿的高大男子，他有两条大长腿，结实的肌肉，脸庞如神像雕刻，鼻柱高挺，他披着蓝绿鳞甲立在湖心，仿佛是水神一般。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人类的双手，这双手是半兽人战士的手。他闭眼感觉到了体内剧烈的变化，努力了多年，他终于可以幻化半兽人了。

这时，有轻轻的女人声音传来：“你……是谁？”

克里斯没有再攻击，反是沉静地看着在湖中央慢慢睁开眼的女人。

她的黑发在湖底飘浮着，黑眼睛茫然四顾，她的皮肤是娇嫩的象牙白色，她原来也是偶然变化的半兽人？为什么没有羽毛面具？

不是水鸟吗？

鳄鱼王诧异看着，不自禁地问道：“你是半兽人？但你——是公鸟？”

他头一回看到公鸟变成女性半兽人。

“……我是费娜。我是人，你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慢，如灰鸟的羽毛捋动克里斯的心，她的腰肢纤细柔软，如湖水一般摇荡。她脸庞狭窄又苍白，她的双眼终于全然睁开，比深海里黑宝石还在漆黑。

克里斯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抱住了她。

阳光折射着湖心水波，碧蓝色的发丝与黑发纠缠着飘荡着。

越是血肉相贴，他身体内部的变化似乎就越明显，脏腑的移位带来了剧痛。他知道，现在他应该去沉睡，半兽人的第一回的变化是痛苦的。

但他，不能就这样放她走。

克里斯早就知道，半兽人就算是变化，初期也只有几分钟，要一直保持人形非常难。有时候要练习十年甚至二十年以上。

而既使保持了人形，半兽人之间也有力量的差别之分。一如他在大河区见过的两名半兽人，他们力量的差距仿佛是蚂蚁与大象。

但有了这个女性半兽人或者公鸟变的女人？似乎就不一样了。克里斯并没有见过纯种的人类。那是传说中的创世母神一族。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然而不管她是谁，他本能地感觉似乎一切都不难了。只要碰到了这个女人，他体内脏腑移位的痛苦都仿佛消失。

他是克里斯，他不屑于逃避应该承受的痛苦，如果痛苦能带来成长蜕变，他欢迎至极。但他也不打算放走她。

克里斯本能地抱紧她，单手抓着她脑后黑发，托起了她的脸庞。

“和我在一起，等我一年，我们就一起结伴去半兽人城……”他在她的唇边柔声呢喃，凝视着她的茫然的双眼，“别害怕。为了你——”

为了她，他可以发誓一生不吃飞鸟。

“有了你做伴侣，我可以不做鳄鱼王，不再和鳄鱼族群为伴，我愿意放弃所有的母鳄鱼——”

若你是天上的鸟，我是水底的鱼，本来只是擦身而过，然而我遇到你就不会放开你。

然而，这个黑头发雌性，却在这一瞬间转身就逃了。

“你在害怕什么，在水底我可以保护你——”克里斯惊讶地追了过去。

“滚开！你就是一团烂水草！这是幻觉，这是幻想！别缠着我！”

什么？克里斯的手慢了慢，就看到那只雌性逃上了水面。他似乎还听到了她在骂着：“你就是想用美色引诱我——!我不会上当——！”

最后两句其实是鳄鱼王自己脑补，但他确信他看到了那雌性的眼神由迷茫转为了怀疑与冷静，她就是这个意思。

他一旦成为半兽人，理所当然为伴侣放弃了四十只野生母鳄鱼。她不相信吗？

还是水鸟不相信鳄鱼不吃飞鸟？

鳄鱼王的沉睡有一百天，克里斯早就知道，此时看着那黑头发雌性逃走的身影，克里斯想早点结束沉睡早点返回湖面，但半兽人觉醒带来的睡意。他无法拒绝。

因为他去年冬天来到这大湖区时，受过重伤。

这一次觉醒能让他完全痊愈。

而他知道这一百天的沉睡，他会忘记很多重要的事。甚至会忘记她。

所以它在沉睡前就做了好准备：“我要那只灰羽毛的水雉公鸟。你们盯着它，不要吃它。”等他过了沉睡期的脑子混沌，自然就想起她了。

更何况，克里斯相信只要再遇上她，即使不太记得这一段旧事，他还是会被她吸引。被她唤醒。

湖面之上。

一百天的时光转眼过去，大湖区水雉鸟的交X配季已经开始了。萝莎不断向短尾水雉、铜翅水雉借来一块块审蜜花膏，帮助费拉治伤，妻鸟对费拉没有半丝责怪，费拉隐约地从她的只字片语里，察觉到了半兽人的变化非常痛苦。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得到平静——”萝莎最喜欢的事，就是回到家里，抱着丈夫费拉，“我以前就能变化了，但太痛苦。我都刻意练习压制。这一回，我是在和艾罗的战斗中突然变化的，我本来是受重伤了没料到变化后就复原了，我本来没料到，只是受重伤就一定回来见你一面。但是——”

她没料到，只要接近费拉，她的变化就不再痛苦了。

至于费拉，她只要萝莎不唱曲不求爱，就一切好说。被抱一抱算什么大不了？

然而春天直到秋天，都是水雉的交X配季，巢里的费拉后知后觉。在前后左右邻居们的夫妻合X欢中，她只能保持麻木。

小黄X片儿围着你360度地放，任谁都可以视若无睹了。

而萝莎再一次作出决定，要攻击南面的海杉林里的鸟群，费拉终于又明白，春天到了还有一个表现就是攻击杀戮。是母鸟们借由鲜血展现自己的勇猛，以争取公鸟的青睐。

“既然反正要战斗，就扩展地盘好了，何必自己斗？”半兽人萝莎在家里，对丈夫说了自己的想法，费拉早就打听了在萝莎做首领之前，长尾水雉母鸟们在春季是自相残杀的。萝莎成为首领后就改变了这个规矩，费拉一脸佩服和赞同，水鸟也许是低等动物，但萝莎明显不是。费拉把自己的欣赏之意故意翻了一百倍，完全就是深情爱慕了。

萝莎果然被打动，笑了起来：“亲爱的，你是不是还为亚米而埋怨我？”

“我只有爱你更深——”费拉眼睛都不眨地示爱，他不能雄起是没错，但说起甜言蜜语她能输？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她努力地不要脸，萝莎微笑着，出门前低声在丈夫的耳边道：“下一回如果我得胜回来，希望你能说话算数。”

“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王。”不就是在野外来一发！？这根本不足以代表费拉的爱！

“费拉，我……爱你。”妻子出征前，深情告别。

“我百倍千倍万倍地爱你，萝莎。”

费拉天天在练习如何把“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得花样百出，情深意重，她现在看到哈米，都能顺口一句：“哈米，天上的月亮知道，我真爱你。”

“……”哈米古怪地看着费拉，迟疑着，“虽然我也很喜欢你，但这样不太好……萝莎的脾气其实很暴躁，露丝也害怕她，萝莎又只喜欢你……”

“？？？”费拉没听懂，一来她就是顺口一说，哈米和他一样都是公鸟不是吗？

二来，在她眼里萝莎简直和人类女性没有区别了。她暂时做一个宠物是完全可以的。她只是忘记了就算是人娄女性里也有暴君。

然而，现在萝莎出外，春天里更重要的事情是搭巢和交X配。湖里的鱼类、水蛇，鳄鱼、河狸、水獭甚至泥水螃蟹都开始□□，上万的小黄片儿水陆空同时开播，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无数的水鸟聚集在湖畔亲水红树林里搭巢，长尾水雉公鸟们也开始迁移到浅水林里重新搭巢。

费拉绕湖飞行的时候，俯揽大湖区，这里真是水鸟的天堂。湖畔有几百里的红树林环绕，每隔几里就是不同的水鸟族。甚至还有四五里长的红树林深入生长到了湖心，那几里的红树树冠上白茫茫一片，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冬雪，因为那里是白鹭鸟的巢穴。

哈米有白鹭的水鸟朋友，偶尔会去做客，费拉跟着哈米在湖上飞过时，费拉不能不想起鳄鱼王。

她最近天天忙着带孩子，鸟脑袋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湖里的鳄鱼王非常可怕，费拉的脑海里记得足足10米长的绿鳞巨鳄，长着一双碧绿的眼睛。即使是半兽人萝莎恐怕也未必是对手。

比如和萝莎一样高的一米六的人类女性没有枪，没有充分准备难道就敢一个人直接杀大鳄鱼吗？不过半兽人能够飞，也许还有别的能力？

费拉一边思考，一边哄着孩子们睡觉，尤其是第二个孩子。她甚至能看出萝莎对老二亚丝特别关注，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儿。也许就是萝莎的继承人？

不知道水雉鸟里的首领位置是看血脉，还是看战斗力？如果萝莎偏爱亚丝，那么费拉当然也要偏爱这个孩子。这样才能讨好萝莎。

借着星光，费拉再四处看看别的鸟巢，巢的主人都是公鸟，而母鸟至少有一到两个丈夫，母鸟往往在好几只巢里产了卵，回家的时候也会选择一个巢回去。隔几天就换一个巢。她这几天已经看到有七个丈夫七个巢的母鸟了。

但萝莎身为女王，却只爱费拉。

痴情的女人特别好骗。费拉自己是女人，觉得套出半兽人变人的秘密，并不难。

“爸爸，你要成熟一些。”二女儿亚丝，昂头看着爸爸。

“……你吃饱了就睡。学会自己找食后再来教训我。整天嚷着饿还把弟弟踢出巢的也是你。”费拉翻了个白眼，把翅膀盖在了女儿的身上，小鸟们开始换毛，黄毛胎毛变成成年鸟的红毛，渐渐长出来了，费拉教训女儿，‘睡！不要听着别人胡说，就学嘴。”什么成熟不成熟，小雏鸟懂什么？还不就是那些长舌的公鸟们在背后议论？小孩子听到了就有学有样。

“爸爸——”亚丝结巴。爸爸现在教训人特别厉害了，她吃饱后就总觉得不对劲，“爸爸，什么是人类女性？你自己说你是人类女性——”

“我是在说故事给你们听——”费拉随口糊弄小孩子。她连萝莎都能糊弄还怕小鸟崽？

突然间，她又感觉到了那双死亡之眼。

费拉回头看向窗外，窗户对着大湖的方向。因为最近经常和孩子们在一起。她慢慢想起了最小的亚米，她也想起了公鸟费拉在死亡的那一天可能发现了鳄鱼王的秘密。

湖里那只鳄鱼王是不是受过重伤？

她隐约有这样的印象，所以这阵子一直跟着哈米出门交际做一只会交际的善良鸟，暗地里打听，水鸟们都说这只鳄鱼王克里斯是去年冬天游到大湖区的。还说鳄鱼王最近的爱好是睡觉。

但费拉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楚地记得，在死亡的那一天费拉被鳄鱼拖进水里的时候，亲眼看到了那中鳄鱼王躲在了水草后的阴影里喘息着，他受了重伤却不能被族群发现。

是不是应该趁现在去找找这只鳄鱼？

费娜还踌躇满志地梦想着，如果她能横空出世，杀了重伤的鳄鱼王，她应该有资格和萝莎争夺首领的位置吧？就算是公鸟她也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当然她完全不知道，鳄鱼王已经觉醒成为了更强大的半兽人。克里斯也打算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