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那人类女性是什么？”亚丝叫醒了费拉，打破了她的傻笑梦，小鸟崽儿亚丝好奇心特别重，胆子也大，费拉知道这是因为父母最关注这个孩子的原因。反观亚伯和亚伦这两个男孩子，居然就特别斯文腼腆。费拉有时候也要叹气，母系族群里的母鸟体型大性情凶猛，公鸟体型小力气小，就形成了母系族群。所以后代的性格就是这样的结果了。她耐心地继续讲人类女性的故事：

“就是一个叫地球的大陆，那里有一种喜欢群居的动物，能打败狮子老虎大熊野狼几乎所有的动物，它们叫人类。”

“那就是猛禽了？像秃鹫、大鹏那样最厉害的鸟？什么都能捕食？是不是，爸爸？”

“可以这样说——”

人类——地球大陆食物琏上最顶端的捕猎者。不属于鸟类而属于兽类。费娜微笑，“只不过，我们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是猛兽。”

“爸爸，那——”

“睡吧，明天爸爸再继续说故事。亚丝——！不许欺负弟弟挤开弟弟！”

她板脸，绝不能重女轻男。对孩子们要公平。

一夜接一夜地过去，萝莎征战在外，天亮后。留守的母鸟们总是又聚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商量着下一个可以攻击的邻居。一直到现在，萝莎也没有命令全族全都搬回湖面上的老巢。还是试探着搬回了三分之一，三分之二仍然躲在岸上密林里。连费拉都看出来了，这就是为持续的战争作准备。

费拉找了一棵浅水的红树林，搭起了新巢，当费拉三天搭完了哈米十天才能搭完的鸟巢，她就终于明白，水雉公鸟吸引母鸟的能力，就是搭巢。而费拉因为这出色的能力，总是被各族母水鸟主动搭讪。

“英俊的先生，我能在你的巢里歇一歇脚吗？”

“你好，美丽的女士，很遗憾我不是灰鹭，我是水雉鸟费拉——”

“对不起，我看错了。你这一身灰羽毛真是美丽——”

“谢谢，女士，你的红嘴就像是夏天盛开的红莲花——”

灰鹭、灰雀、灰橘鸟、灰鹤，费拉都不知道被多少灰羽毛母鸟误认为同类了，最后连露丝也亲自飞过了过来，委婉表达了：“费拉，你不用再搭巢了。萝莎不在家，你会很辛苦。即使萝莎现在回来了，也会非常满意这个新家。”

费拉听懂了这暗示，露丝是留守大将，在防备着首领的丈夫经不起每天的引诱出轨乱来。费拉只能长叹一下，放弃盖一个前三间后六间的九间大鸟巢的计划，她勉强接受了五间屋子的鸟巢。

孩子们非常兴奋，但晚上费拉还是把孩子送回到了岸上旧巢里，作为看娃的奶爸，她操心叮嘱着：“亚伯，亚丝，亚伦，你们的羽毛已经长起来了，可以自己睡了——”

“是，爸爸！”

“爸爸，我还是害怕——”

安慰好了最小的亚伦，看着孩子们在树顶旧巢里安全睡下，费拉悄悄地独自飞走。他飞回了浅水林里的新巢，五间的屋子比旧巢还多了两间，吊在了红树树顶间，费拉独自望着深夜湖面，湖面上浮着看不到头的枯红色荷叶，听说进入夏天后这湖上会像火烧过一一样长满红莲花。

现在，红莲花还没冒尖，天亮后，湛蓝湖水倒映出水雉鸟儿们忙碌的身影。

费拉是一身灰羽毛，唯一的灰鸟。这几天，费拉再一次热情地投入搭巢的工作，帮着所有的公鸟搭巢。甚至连敌人毛特也不放过，一定要帮毛特搭窝。

露丝这一回没有阻止，一来，搭巢的都是公鸟，二来，哈米收了费拉的十只蜗牛，私下里劝说着妻子露丝：“萝莎只有费拉一个丈夫，有很多公鸟一直嫉妒费拉。他一定很难过——他也是需要朋友的。”

霸丝近来和哈米特别恩爱，每天都在哈米家里住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萝莎的托付让她照顾费拉，听得宠爱的丈夫哈米这样说，露丝一边洗脸醒酒，一边苦笑道：“没有用。除非萝莎再选择几个丈夫。你不知道——”

“什么？”

露丝犹豫着，到底还是被哈米问了出来，原来短尾水雉和铜翅水稚都是女首领，她们都和萝莎关系密切，希望自己的兄弟或是儿子，成为萝莎的丈夫之一，希望萝莎的半兽人血脉能与自己的族人混和。

“她们都派了人，暗中来试探了。这几天铜翅的马娜和我喝了几回的花露酒，就是提了这个事，让我向萝莎问一问。马娜还说，她其实更想拜访一下费拉，如果费拉能推荐铜翅族长的儿子做萝莎的丈夫之一，她们有厚礼赠送。”露丝用清水醒了酒，趴在了巢里休息，一转头，露丝指了指屋角的三只篓子，里面全是泥水螃蟹。这是马娜送给露丝的，“马娜说，可以送给费拉一百篓。”

哈米眼中闪过了对费拉的同情之色，欲言又止。转身去看孩子们。

露丝大将趴在巢里，看着哈米忙碌哄孩子的温柔背影，哈米以前并不是露丝最喜爱的丈夫，但母鸟露丝身为留守大将一直觉得责任太重，尤其是不能让萝莎的丈夫费拉再受伤，不能让萝莎的孩子再夭折。她近来刻意在哈米家中长住。隔壁就是费拉。

如此一来，露丝的其他几个丈夫都被冷落了。哈米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是感激费拉的。

“哈米，我看费拉和你关系不错，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露丝问着哈米。

哈米没出声。他和露丝有三个孩子，三个都是公鸟崽男孩子，哈米在他们换毛后就特别忙，白天带着小鸟们出外学捕食，晚上在家里教他们编草垫子，这是公鸟搭巢时家里十分重要的布置。而哈米的家现在也有三间房，是费拉帮着搭起来的。安顿好了孩子们，哈米回到了夫妻的巢室。

“露丝，你想让我去和费拉提这件事？”

“……你觉得不好？”露丝看看哈米，暗忖着，她这阵子没顾上其他丈夫，天天来哈米这里，时不时就能看到费拉和哈米说话，本来觉得哈米是可以出个主意，看来是不可能？

“哈米，你不愿意去找费拉提这事？”露丝开口了。

“费拉不会愿意。”哈米趴下来，拢着翅膀，微带不安向妻子解释着。

“……费拉一定很爱萝莎。”露丝点点头，倒也能理解，哈米却摇了摇头道：“费拉非常骄傲。你不觉得吗——？”

想想费拉埋头修巢的模样，萝莎自己家修了五间，帮别的公鸟修了三百六十二间，再想想费拉这个春季拒绝了一百三十七只灰羽水鸟的求爱，母鸟露丝也没办法否定费拉是一只很有尊严的公鸟。配得上萝莎。

但露丝身为留守大将，觉得为了全族，萝莎至少应该在短尾水稚、铜翅水雉里各选择一个丈夫，这一回出战，这两个近族都是派了一批强壮母鸟跟随萝莎出行。两族的女王也都是萝莎的好友。

“如果拒绝她们的联姻……”露丝有些忧心，自语着，“这两族水雉是不是还能忠诚于萝莎？”

哈米低头在编草垫子，一听妻子这样忧虑，便抬头骄傲地笑了：“萝莎是半兽人，她还不能有决定自己丈夫的权利？她只爱费拉不是吗？萝莎——半兽人难道需要讨好同族？”

“萝莎的权力至高无上。”露丝一提起女首领，全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断然附合哈米，接着，却也只能无奈道：“但这也拖不几天了。萝莎快回来了——”

萝莎要再选几个丈夫的风声在水稚鸟里传着，一会是铜翅的王子，一会儿是短尾的王弟。甚至还有风声传说着，真正配得上萝莎的不是只有女王们自己？强悍的母鸟之间才是真心相爱。选择丈夫只是为了繁殖后代。

费拉像是没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风声，每天埋头努力，不断地修巢。在她看来，因为自己不能雄起，那么照顾孩子和搭巢，就是他的天生技能了。怎么能不好好练习？

偶尔，费拉会飞上旧巢的树顶，遥遥地望着湖畔几百里的湿地，湿地里的亲水红树林。这里真是水鸟的天堂。

她想，如果萝莎再一次得胜回来，她这个丈夫估计是没办法再装下去，只有穿帮了。

“我会搭巢，去哪里都无所谓。”费拉心里盘算好，便耸耸肩，人类女性费娜觉得现在的形势比刚来的时候要好多了。

费拉不仅仅是小白脸。他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在什么险恶的地势里，都能搭巢。

这等于是她在任何地方都有自己的房子，爱怎么流浪就可以怎么流浪。

费拉底气一足，觉得秃鹫都不怎么可怕了。虽然秃鹫的体型是水雉公鸟的几百倍。他正望空畅想的时候，危险突然逼近。

费拉警惕地从树梢冲飞而起，避开了从水里扑过来的一条水蛇，她转头还用大爪子狠狠给了水蛇一下子，痛骂着：“妈的，当老娘好欺负！？老子如果是母鸟——”

她如果是母鸟，早就和萝莎决斗，争夺首领的位置了。

而现在，她可能被萝莎发现后赶走，而作为一只失群的公鸟，费拉现在很确信，她即使被赶出水鸟群也能生存下去。

只不过，费拉要保持这样的踏实谨慎也是不容易的。她刚回了新巢又一次不得不委婉拒绝了一只灰羽母鸟的求爱，她飞到了泉水边，往水波里左照照右照照，吹着鸟哨儿用树脂香油梳理着光滑的羽毛，她得瑟又阴险地想：

其实凭她这样颠倒众鸟魅力，还可以在族里勾引几只强壮大母鸟，合谋赶走原来的女王萝莎？有半兽人血脉的人不仅只有萝丝，还有另外一只鸟——亚丝。费拉的女儿亚丝！

做不了女首领，做绝色妖姬摄政太后什么的，费拉也是可以的！

以前看的电视剧终于有用了！这样一想，公鸟费拉和艾丽大将偶尔在树林里对面路过的时候，她温柔体贴地笑了笑：“艾丽。”

“……？哦。费拉。”艾丽莫明，费拉从不和她们说话的。费拉一笑飞走了。艾丽还在停在枝头上，向费拉的背影左看看右看看。

费拉一个拐弯飞快躲在树后，偷窥着艾丽的反应，她阴险满意地耸耸肩，不要脸习惯了以后，什么事都容易了。

勾引母鸟做倾国妖姬这不要太容易！

费拉又去泉水边照了半天，自信大增之后，她叉着鸟翅膀决定再次向色魔鳄鱼王出击。和萝莎有什么好争的？找出鳄鱼王的秘密才最重要。

到了下半夜，费拉在湖面上飞着飞着和吸血蝙蝠捉迷藏，她又察觉到了阴谋，公鸟毛特是不是在跟踪她？否则这大半夜，毛特暗中也到湖面上干什么？给鳄鱼送点心？

或者，连毛特都在暗恋她？平常老是找麻烦是因为想引起她的注意？公鸟费拉沉思着觉得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费拉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得瑟了。

而在湖底洞坑里，鳄鱼王克里斯偶尔会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沉睡。其实他在睡梦里感觉到了。那只灰鸟来了……她在等他……

再睡一天，再睡一天。克里斯模糊地想着。它唯一能记住的是他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一直拥有那只黑头发的雌性……

她似乎不太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