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给他送药的，竟然是凌寒！

他惊喜了一瞬，跟电话那头的谭柏说：“谭哥，我这边有点事儿，回头再聊吧。”然后挂了电话，很惊讶地问凌寒：“你不是说找跑腿公司的吗？怎么自己来了？快进来！”

凌寒来之前以为见到的章斐然会是面色苍白或灰败一看就很虚弱的样子，但此刻见他面色如常，甚至在眼里闪耀着的光芒的映衬下，他的脸更显得光彩照人。

压根看不出一点病容，再想起他刚才跟电话里说的那句“没人生病”，凌寒的脸冷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冷声问：“你胃不疼了？”

“不疼了啊。”章斐然见他站着没动，还伸手拽了他一把，“站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啊！”

“好得这么快？”

章斐然刚才惊喜之下没注意他的脸色，现在听到这冰冷而怀疑的语气才意识到不妥，讪讪地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我本来还想给你打个电话，说要是可以取消订单的话，就让跑腿公司的人别来了，结果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先接到了我经纪人的电话……”

“一点儿都不疼了？还是好一些了？”

“完全不疼了。”章斐然自己也诧异，疼的时候真要命，转头却完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凌寒牵起一个略带讥讽的笑：“你采取了什么自救的措施？药还没到病就除了？”

“我，我也没干什么，就躺了一会儿，喝了半杯热水……”

凌寒冷哼出声：“喝热水，你又不是特殊时期的女生，喝热水就能解决问题了？”

“我……可我就是好了啊，我好了你还这么不高兴？非要看着我还疼得死去活来才高兴？”

章斐然是半开玩笑说的，但说完这句就见凌寒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章斐然——”凌寒一步跨过来将他抵到玄关柜上，自己一只手撑在他上方，标准的壁咚姿势，脸却离他有相当的距离，“你要是不想赴约，明说，我不会勉强你。别来这套，这样耍我有意思吗？”

“凌哥，我没有耍你……”章斐然话还只说了半截，凌寒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袋子，直接抽身离去，而且他并没有等电梯，直接走了楼梯，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那让人生畏的低气压消失了，章斐然更是怅然若失，他摸出手机，给墙角数枝梅发了一条微信：“凌哥，我知道你生气了，大老远专门跑过来给我送药，却看到我好端端的，以为我耍你玩，可我真的没有撒谎，你别生气。”

他还想找一个合适的表情，却半天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才是适合的，于是作罢，只发了那段文字。

下了楼的凌寒随手就将一整袋胃药全扔进了垃圾桶，直至开车驶离了章斐然所在的小区，依然心烦意乱。

他驱车去了母亲的公司，虽然母亲不主事了，他和姐姐覃筱晓也并没有接手公司，全权交给了孙叔叔，但交接工作正在进行中，他还不能对公司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况且他自己的公司全在海外，现在也只能去母亲公司里自己的那间办公室。

可坐在办公室里也依然无心工作，他干脆起身拉过墙角那块硕大的白板，开始分析章斐然到底是不是装病以及装病的原因。

如果是故意装病，一定是为了逃避跟他的这次约会。为什么？

从最自私的角度来揣摩，章斐然或许是觉得代言早就拿到了，广告也拍完上线了，他的个人影视约和广告约已经签了，所以他凌寒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再多陪一次都是浪费。

但章斐然又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更可能的原因是，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他俩之间的这种交易，但此前两人一明一暗，他还勉强能忍，但在昨天凌寒改成全程跟他面对面交流之后，他就没法再忍了。不然，为什么昨天他提出最近两天都要见面时，章斐然表现得那么犹豫。

所以虽然答应了他，但后来又反悔了？

正想得头疼，助理齐捷敲门进来，见他正对着大白板发呆，而白板上写的是“装病”“自私”“利用价值”“交易”“面对面”等看起来毫无关联的词，后面又几乎全打了大大的×。

“凌总——”他叫了一声，才让凌寒回过神来。

“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材料。”齐捷将一沓文件放在他办公桌上，瞄着白板上试探地问道，“您这是，遇到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儿了吗？”

凌寒却是反过来问他：“你平时有胃病吗？”

齐捷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摇摇头说：“没有，偶尔不舒服或者胃疼还是有的，但还没到有胃病的程度。”

“那你一般什么情况下会胃不舒服？或者是——”凌寒一时没想好怎么问，顿了顿才问，“你有没有那种时候，就是突然胃疼，但是不用吃药不用打针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就像完全没有胃疼过一样？”

“有啊，胃痉挛嘛。”齐捷有点想笑又不敢笑。

“你说说你的胃痉挛。”

齐捷无奈，说：“我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吃得不太对付，然后就去打篮球赛，结果刚开场没多久就胃痉挛了，疼得我差点瘫在地上打滚，当时大家都吓坏了，有人背着我去了校医院，结果一到那儿我就好了，真的就一点儿都不疼了，医生说就是胃痉挛了，既然好了就不用打解痉针了，就让我回去了，我回去之后还接着打了下半场的比赛呢……”

凌寒若有所思，又问：“胃痉挛是病吗？”

他家总裁一向身体素质极好，他跟了他这么久，就没见他进过医院，连小感冒都几乎没有过。医学这块儿可能算是他唯一的知识盲区吧，他对这些一无所知也可以理解。齐捷认真地解释说：“准确说这是一种症状，有病没病都可能会引起胃痉挛……”

凌寒打断了他，拿出手机拨电话：“你提醒我了，我怎么把那个最专业的人给忘了呢。”

电话接通，他对着那边问：“皓禹，问你一个问题啊，胃痉挛是疼起来的时候特别疼，但也可能很快就好了，好了就屁事儿都没有的那种吗？”

那头一怔，失笑道：“操，我特么开着会呢偷偷出来接你的电话，你就没头没脑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是。”

凌寒心里那点烦躁立马就烟消云散，之前他一直先入为主认定章斐然此前说胃疼只是借口，是因为没想到他会亲自送药才会撒那样的谎，还白白分析了半天他为什么不想见他，现在听助理齐捷一说，又得到了一名胃肠科专家的亲口确认，他所有的猜疑愤怒和挫败感全都一挥而散，反倒充满了对章斐然的愧疚。

“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他跟电话那头说，语气轻松愉悦。

“我信你才有鬼。”那头说，“你回国都多久了？听说还经常往我家的会所跑，我家会所离我医院这么近，你来找过我哪怕一次吗？”

“陆医生不是忙得很嘛，我怕去你们医院反而耽误你的时间。”凌寒有些心虚地笑，“行了，我争取这两天抽空去找你。”

挂了电话，他一抬眼看见自己在白板上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字，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之后，挥挥手跟齐捷说：“擦了擦了。”

然后又拿起手机打算给章斐然发个信息，这才看到那人之前就发了微信给他，让他别生气。

他赶紧回道：“是我发了一通无名火，抱歉。那你明天还能去会所吗？”

“可以啊。”那边回得很快，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

“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你别介意。”他又发。

那边依然秒回：“不会啊，知道你是关心我。”

章斐然回完这条信息之后才起身去了公司，晚上1758男团要去参加摩尔音乐颁奖礼，要提前去公司做造型，再和队友们合一合。

当晚，1758获得了“人气男团”和“最受欢迎男团”两项大奖，虽说这个音乐颁奖礼的含金量并不是太高，而且这两个奖项也给人重合的感觉，但1758还是为此欢欣鼓舞。

因为每年摩尔音乐颁奖礼算是年末一系列颁奖礼中打头阵的，现在拿到最受欢迎男团，有点开门红的好兆头，让他们有信心在接踵而至的各大颁奖礼中拿到更多更有分量的大奖。

颁奖典礼快结束的时候，需要全体嘉宾上台进行大合影，但已经有些嘉宾颁奖领奖后提前离场了，最后上台合影的明星也是稀稀拉拉。

1758往台上走的时候，薛少渝指着前面那个叫黎娜的女歌手的鞋子跟章斐然耳语：“看这恨天高，鞋跟起码有25厘米吧，前面的防水台都有10厘米，太可怕了，这怎么走路啊？”

“她们习惯了吧，再说，不习惯也得习惯啊。”章斐然也低声回应。

他确定他俩的声音足够小，前面的黎娜绝对不可能听到，但黎娜偏偏就在章斐然话音刚落的时候脚下一崴，往一边倒了下去。

章斐然大长腿一迈，长胳膊一伸，就把黎娜稳稳地圈住了。

“没事吧？”他问。

黎娜面红耳赤摇着头：“没事没事，谢谢你啊。”

这一幕自然又为现场的记者增添了素材，他们的□□短炮立刻全对准了章斐然和黎娜……

等颁奖典礼一结束，1758五个人全上了车，谭柏就开始咋咋呼呼了：“小五啊，你做好心理准备吧，你要被黎娜的团队盯上了。”

“为什么？”

“你进圈时间也不短了，这都不知道吗？”谭柏说，“哪次走红毯没有女明星摔过啊？她们好多都是假摔蹭镜头博出位的！故意摔倒走光露底露胸的不要太多，有的假摔还故意摔出个什么引人遐想的东西，都是为了引起更高的关注度。”

那四人也了然地点着头：

“你看黎娜今天穿的礼服了没？低胸，裙摆又是高开叉，这样的话无论以怎样的姿势摔倒都会大泄春光，怎么着都能有点话题度了。”

“结果没想到我们小五毫不犹豫伸出援手，她这想秀的东西没机会秀了。”

“可小五这么一扶，本身就挺有关注度的啊，不比她那原计划更好？”

“是，媒体都很关注，但这样一来重点就是小五而不是黎娜了啊。”

……

谭柏打断了他们的七嘴八舌：“所以说小五要被她的团队盯上了。她这原计划算是失败了，因为小五这么一扶等于是抢了黎娜的风头，到时候各家报道肯定都是夸小五人美心善的，谁还会关注被扶了的黎娜？所以他们肯定会有对策，要么，就记恨小五，可着劲儿找他的黑料，要么，就是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借小五的人气来捆绑营销。”

章斐然瞠目结舌：“不会因此要跟我炒CP吧？”

“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