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缠绵
三杯清酒下肚,林灵儿胃里灼烧的难受,出门被夜晚的凉风一吹,更觉头疼欲裂。
回院后,彩月扶着她直接进了卧房,小心伺候着她躺下,又紧赶着去厨房熬醒酒汤。
陆渐离随后回到院子,他转眼看了看卧房敞开的门扉,垂眸一瞬,对身后的李涯说:“回翰林院。”边说边大踏步走了出去。
“什么,这...这...”李涯愕然在原地顿了会,不解的挠挠头又赶紧追了出去。
刚追到门槛,就和人撞了个满怀,他捂着被撞懵的脑袋,不可思议的问,“二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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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夫人在屋内来回踱步,惴惴不安,她忍不住又问郑嬷嬷,“那香魂散可安全?”
郑嬷嬷上前伸手扶她坐下,“老夫人请放心,那香魂散来自京城最热闹的百花楼,老鸨说是最上等的,不会出错的。”
“只是本想是给离儿吃,怎最后全让灵云喝了去,会不会出问题。”她刚放下的心不免又提了起来。
“不用担心,老夫人,这东西男吃女吃都一样,对身体也没旁的害处。”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哎,眼见着这两人越走越远,我这当祖母的当真着急,咱们马上要回扬州了,如若灵云再抓不住离儿的心,就没人能帮她了。”
郑嬷嬷顺着话安慰,“老夫人不必自责,孩子们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这两个人只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陆老夫人双目看向朦胧的夜色,轻轻的点了点头。
去而又返的陆渐离站在帐前,手里端着彩月送进来的醒酒汤,床上的人显然醉的厉害,小身子翻来覆去的动,粉白的小脸被酒醺的绯红,像一朵盛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按说俩人既然已经合离,这种场合他应该回避,他确实是这样做的,只是最终理智败给了难以名状的忧心,他又回来了。
醉酒的人似乎难受的越来越厉害,在床上打起滚来,他赶紧走上前,一手从身后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把醒酒汤送至嘴边。
她额头上生出一层密密的香汗,脖子、手臂已经变得通红,身上烫的厉害,嘴唇刚碰到醒酒汤,她突然兴奋起来,就像渴了几天的人遇见水一样,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了个底朝天。
陆渐离伸手接过空碗,拭去她嘴边残留的汤汁,他折身正欲把汤碗放回原处,突然感到颈上一阵灼热,一双玉润软糯的小手就攀着脖子,将绯红的脸颊送至眼前,他呼吸停滞一瞬,未及反应,一个又软又烫的身子扑了上来,“热,热...救我...”对方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滚热的小手慌不择路的探/入每一寸冰凉的肌肤,滴蜜软唇贪婪的吸吮他的玉面清颜,餍足不满。
手里的汤碗应声落地,在寂寂的夜里,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红烛灼灼,缱绻旖旎,帐内狼藉一片,热情褪去的人儿终于沉沉睡去,被撩拨的那位却血液喷张,全身紧绷似铁板一样。
他没有要她。
纵然几番疯狂的耳鬓厮磨,他难受的血管似要涨裂,但仅有的一丝理智提醒着,她还要嫁人,今晚的放纵,代价将是她以后在夫家的尊严。
身体慢慢的从僵硬中回过来,他摸摸肩上密密麻麻的牙印,双目停在那凌乱的小脸上,眼眸里尽是眷恋。
良久,他伸出手,把她两鬓揉乱的秀发捋顺,又轻手轻脚褪去被他撕烂的外衣,整理好凌乱的床单,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清晨,林灵儿醒来,只觉头还蒙蒙的,她在床上坐着怔了会,轻晒一声,我怎会做那种梦,摇摇头正准备下床,突然她大声叫道:“彩月,快进来。”
听到喊声,彩月急慌慌的跑进来,“怎么了,二奶奶。”
林灵儿指着床边的一堆碎片问,“这是怎么回事?”
彩月低头一看,“这不是昨天盛醒酒汤的碗么,怎么在这里打碎了?”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她接着说;“昨个我见二爷在屋内,就把我醒酒汤给二爷,我就出去了。”
“二爷昨天在,他什么时候走的?”林灵儿心下一惊,脸色变的惨白,早晨醒来她脑海中全是和一个男子缠绵的情景,亦幻亦实,她也分不清楚。
“他没待多久就走了,昨个的值夜说见二爷亥时出府了。”
林灵儿吁了一口气,那就应该是一场梦吧,为什么突然会做这样的梦,她不由得羞红了脸。
“好好的汤碗为什么会碎呢?”彩月边收拾边嘀咕。
“定是昨天我醉了,胡闹不肯喝醒酒汤,恼了他呗。”林灵儿气呼呼的说,“再生气也不能打碗呐。”
及至卯时,林灵儿一身素装,头上带个幂离如约来到御宴楼。
听见有人进来,一直在窗边背手站立的杜若邻颤抖着转过身,一句话没说,眼眶先湿润起来,他踌躇几许,终是向前了一步,喉头哽咽着问:“灵云,是你么?”
“不是!”说着林灵儿一把扯下幂离,笑嘻嘻的看着她。
“灵儿,怎么是你?”杜若邻大吃一惊,声音止不住的喊了出来。
“小声点。”林灵儿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对着他嘘了一下,又警觉的看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走到杜若邻身边,细细的把前因后果和他说了一遍。
半晌,杜若邻还怔在那里,只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林灵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醒醒,醒醒,我还有正事找你呢。”接着她面色一沉,正色道:“此番前来,我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
渐渐接受事实的杜若邻看着她问:“哪两件?”
“一是娶我长姐为妻。第二件么,可不可以帮我在京城找个小院子?”
“两件事我都可以帮你,只是现下我脑子乱的很,娶灵云还需长久计议,院子我尽快帮你找,你想要个什么样的院子?”
林灵儿讪讪道,“我没特别的条件,院子小一点也行,只是要临街,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支撑不了多久,我想着自己做点小营生。”
杜若邻怔怔的看着她,感觉不过数月,之前那个总跟在灵云后面的小妹妹,突然长大了。
“一个女子在外面生活,很难。”
“我知道。”
盛夏时节,入夜大地还未褪去白日的燥热,陆渐离坐在翰林院厢房的椅子上,手持一卷,一页书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不知所云。
怔愣间,门笃笃响了两下,下一刻杜若邻闪了进来。陆渐离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去了御宴楼。”
他呼吸一顿,怒意升腾,抬手就要送客。
忽听杜若邻又道:“我钟情的是林府长女林灵云,却不知,嫁到陆府的是妹妹林灵儿,之前多有得罪,希望陆大人海涵。还有一件事,你也许不知道”,他看了一下脸色晦暗不明的陆渐离,继续道,“灵儿要我帮着买个院子。”
陆渐离下颚绷紧,面部的肌肉跟着抽动了一下,缓缓道:“那就有劳杜大人了。”
“她让我帮着找个临街的院子,方便做个营生,想她一个深闺女眷,形单影只,还要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安全。”
“杜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陆府如此大,还容不下一个女子么?”杜若邻决定不绕弯弯了,直接问他。
陆渐离轻嗤一声,挑眉看他,“你知不知道,如若我不松手,你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娶你的意中人。”
闻言杜若邻颔首,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像是生怕这一切不过是黄粱美梦一场。
虽说拿话堵了杜若邻,可是陆渐离的心情并没有多好,静默良久,他突然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陆府,丫鬟仆妇俱都歇下,只彩月陪着二奶奶还在忙着穿针引线,连有人进了屋都没发现。
来人看一眼恢复整齐的床榻,心下一紧,转身走到桌前,斟一盏茶,兀自喝了。
彩月抬头,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道了声,“二爷回来了。”半晌无人接话,自觉屋内气氛微妙,自己是个多余的,就找了个由头,退出去了。
见她只顾忙着自己的营生,陆渐离只觉心烦意乱,压了压躁意,他缓缓道:“今日杜若邻来找我,说你打算在外找房子。”
“是啊。”这本是很正常的事,不知为何,她竟有心虚的感觉。
“你自小长在深闺,不知外面人心难测,一个人住怕有不妥。”
“我想好了,等我出去了,就私下去求了父亲,把之前一直跟着我的罗妈妈、晴欢都接回来,我们一起做点小活计,谋生应该不难。”手里的香囊颠来复去的看,想是在考虑绣样。
“为什么不回侯府?”他沉沉的问。
闻言她小脑袋垂了下来,眼眸黯淡,“你说的对,虽然是我嫁过来,可这和离的名声总要长姐担着,我如果回去,她就要面对家人的指责和讥诮了,我只盼着若邻表哥能快点娶她。”
像是说给对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哀哀的道:“也不知道若邻表哥能不能说服父母,娶一个和离的妻子。”
她声音越来越小,但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虽然被她决绝的逃离计划伤得七零八落,他还是强忍住落寞,望向她说:
“你可以一直住在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