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是务实派，不喜欢来那些虚的，尤其是熊掌、鱼翅、血燕窝这种华而不实，买来还不知道怎么吃的食材。

而且熊掌不就是熊的脚吗？熊身上那么多肉，为什么非要吃脚呢？还有鱼翅，她就纳闷了，鱼哪有翅膀？鱼翅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贵？血燕窝就更不用提了，听大金翅膀解释完燕窝就是燕子的口水后，她就没胃口了，完全不能理解粉丝们的爱好。

她撇撇嘴，“我没有钱，吃不起这些。”

话音刚落，粉丝就开始哗哗砸钱，各阶层的粉丝齐心协力，把礼物单上的东西轮了个遍，还放话【看上什么随便吃！】

白兰地羡慕的咋舌，还说，“多好的粉丝啊，天天在我那哭穷，都跑你这倾囊相助来了。”

孟婆骑虎难下，做吧，她是真不会，不做吧，辜负了粉丝的期望。

这礼物刷的，烫手啊。

她沉默了会，对粉丝们说，“礼物能还给你们吗？我真不会做刚才那几样，之前全是突击过得。”

弹幕平静几秒后突然刮起一阵黑风。

【主播的钱也太好赚了吧？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跟粉丝哭哭穷，大几万就到手了。】

【不会做早说啊，礼物都给你刷完了，你说这个？】

【什么还给粉丝啊，你怎么还？漂亮话谁都会说，到时候还不是照拿钱？恶不恶心啊！！】

【什么都不会，你当什么美食主播啊？网上那么多菜谱，你煮个鸭汤都能翻车，装过头了吧？】

【你们团队老营销大师了吧？一个作品没有，就知道找老主播给你引流，都回本了吧？】

……

这些难听的话就像是在直播间撕开了一道口子，打破之前所有的和谐。

她微博主页的粉丝数肉眼可见的往下掉，已经快跌出五十万了，直播间的热度却只增不减，一些明显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路人也站在消费者的制高点上瞎起哄，跟着骂。

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孟婆目瞪口呆，“大白，他们是在说我？”

“嗯。”

眼下他已经被分到拿钱办事的那一拨，不管他说什么，都成了拿了钱的。

他们没有专业的公关团队，想靠个人彻底澄清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反而会越洗越黑，还不如先放下不管，流言止于智者，他们不去回应，这种黑子也就跳不动了。

一直以来温和示人、没什么脾气的白兰地这次十分强势。

“各位，我的直播号少说也有三五年了，这些年对工作怎么样，对粉丝怎么样，我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关于刚才弹幕里的质疑，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也不需要对谁交代，不好意思，今天心情不太好，直播到此结束，新的直播还是会微博通知，粉丝留意，黑子，随便吧。”

接着，他转头看向孟婆，“赶紧表个态，吃饭，再等一会，粉丝汤都能切着吃了。”

“啊，哦，”孟婆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我也问心无愧，不播了，吃饭。”

说完，她叹了口气，低头就开始吃。

白兰地不顾粉丝挽留，直接关了摄像头和直播设备。

他安慰孟婆说，“这两年不比以前，网民们都很暴躁，生活里的那点戾气全都使在看不见的人身上了，你不用管他们说了什么，没准人家针对的也不是你，就是花了钱想骂骂人，钱都收了，就让他们骂十块钱的呗，你还能少块肉是怎么的？”

道理孟婆都懂，问题是，她没生气啊。

“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

当年，她跟月老的事一出，轰动的可是整个天庭和地府，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就刚才弹幕上那几句，对她来说就像是丢进湖里的小米粒，能溅起多大水花？

“劝你归劝你，我也没让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要是有什么情绪，或者想发泄发泄什么的，别跟我客气。”白兰地也不敢说太多，生怕哪句话就戳到她柔软的神经。

孟婆：……

她应该怎么跟大金翅膀解释她真的没往心里去呢？

不过一百个小技巧里面提到过，阳间人喜欢口是心非，尤其是女人，大金翅膀该不会就误会她在逞强了吧？

她沉思片刻，决定反其道而行。

“我是有点难受，不过现在也不想发泄。”

白兰地觉得她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管怎么说，都松了口气，“难受的时候你就说一声。”

安抚好孟婆，白兰地觉得有件事得提前跟她打声招呼。

“你以后还想直播吗？”

“想啊，”为什么不想呢？孟婆两眼发懵，“难道我不能播了吗？”

“能，不过你得清楚，你到底是因为它赚钱才想坚持，还是单纯的因为喜欢？”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圈子尤其混杂，不少人因为说错一句话，或者得罪一群人，就被生生骂的销号退圈。

他虽说不是玩票进圈，但这些年好歹攒了些积蓄，说退圈就能退，以后干什么都行。

但孟婆不行，浑身上下只有五百块钱现金，顶多再加上那张一万块钱的银行卡，和一只手机，退了圈之后，她怎么办？更何况她还这么天真呢？

嗦粉嗦得正开心的孟婆听到这个问题，想都不想就回答，“当然是为了赚钱啊，不过，又能吃好吃的，又能赚这么多钱，这种工作谁不喜欢呢？”

可以说是一本万利了，哪怕换一份收入这么高的工作，都不一定有这么开心。

“如果给你换一份工资没现在这么高……”

“不行！”

怎么能没现在这么高呢？她那些富贵食材怎么办？

“嗯，那你就继续直播吧，工资这么高，还能立马上手的工作，目前也就这一个了。”白兰地对孟婆的财迷程度突然有了个新的认识。

跟她谈钱，简直就是在抠资本主义的墙皮，渣都不往下掉。

孟婆还挺乐观的，“我觉得你想多了，上次有人在直播间说了我两句，就被大家骂跑了，其实粉丝都还是挺关心我的。”

“上次？还有上次？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白兰地瞪眼看着她，不笑的时候还是挺严肃的。

不过孟婆没什么好怕的，比这更惊悚的牛头马面，和十八层地狱的修罗，她都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交道了。

大金翅膀这种，充其量算是面无表情。

孟婆长话短说上次有人黑她凹人设的事，白兰地越听神色越难看。

倒不是怨孟婆没告诉他。

只不过，两件事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

他跟孟婆简单说了说直播的盈利模式和各方之间的利益关系，再跟这件事一联系，本来听得云山雾绕的孟婆一下子打开任督二脉，连连点头。

“你是说，我的粉丝太多，动了其他美食主播的蛋糕，所以他们花钱雇人骂我？”

得出这个结论后，孟婆很不能理解，她一个厨艺门外汉，做个鸭血粉丝汤都能翻车的美食主播，能给谁造成威胁呢？居然还有人花钱雇键盘侠骂她？

有这些钱给她不好吗？她可以少播几场啊。

这么双赢的事，怎么就没人找她呢？

孟婆惆怅到叹气。

白兰地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继续引导她，“这次黑子爆发的太快，也太井然有序了，基本是一环扣一环要黑你到底，甚至不惜把我拖下水，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是第一次，还是上次就买通人，在你直播间试过水，对了，之前你微博和直播间里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奇怪的人？

孟婆虽然不太通阳间的人情世故，但记性跑不了，跟过目不忘差不多。

别看她有大几十万粉丝，挨个浏览一遍，都能记个大概，还有在直播间经常活跃的那几个，她一看就知道。

“是有个粉丝挺奇怪的，看我直播的时候一会上线一会下线的，还有我微博上，也有个经常给我留言的粉丝，留的话都挺奇怪的。”

——

系统就像在她身上装了GPS一样，下午她刚到家，系统就来给她结算奖励了。

【恭喜宿主再战成功，本次任务评级为S级，掉落奖励为穿墙术，如果没问题，请确认奖励，本系统将为宿主发布新任务。】

穿墙术？

阳间人这么多，她要穿墙术有什么用？阳间人会吓死的。

“你的奖励怎么越来越没用了？”

【亲爱的宿主，存在即合理，您如果不想要这个奖励，系统可以收回，但不排除下次完成任务还会获得穿墙术的可能，请问宿主要确认奖励吗？】

孟婆：……

“确认。”孟婆很憋屈，但又觉得系统可能是现在最了解她的东西，她忍不住问，“我邻居说最近有人可能要害我，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系统沉默。

她以为这话不能说，谆谆善诱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现在我是你的宿主啊，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好了你才能好啊，万一我被人害了，你能得到什么呢？这二十多道菜谁给你做啊？”

【很抱歉，这个问题不在本系统检测范围内，不过如果宿主被害，我将会换一个新的宿主，本系统也将为新宿主重新量身定制，不会有任何影响。】

言下之意，谁跟你是趴那儿？你自己趴那儿吧。

孟婆：……

没想到，她这个宿主是个随时可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