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祸水【二合一】

元福不解:“那公子腕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燕景涵皱眉,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他手怎么了?”

“今早醒来后,整条手臂上全是红痕,可吓人了!老奴还以为是皇上。”元福欲言又止,没再继续往下说,眼神偷偷瞥了眼燕景涵。

燕景涵直接瞪了回去:“骗朕很好玩么?”

元福被吼得吓了一跳,不解:“那公子腕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燕景涵皱眉,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他手怎么了?”

“今早醒来后,整条手臂上全是红痕,可吓人了!老奴还以为是皇上。”元福欲言又止,没再继续往下说,眼神偷偷瞥了眼燕景涵。

燕景涵直接瞪了回去:“骗朕很好玩?”

元福纳罕:“?”

燕景涵:“朕昨夜刚给他上过药,今日淤青应该早就消了才是,哪来的红痕?”

元福一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道:“皇上不是说没碰公子吗?”

燕景涵:“……”

最后,元福不忍心看燕景涵下不来台,自认了僭越之过。

越往文宣阁走,人烟越少。

自从燕景涵即位之后,文宣阁附近完全禁止闲杂人等出入,拐过长廊,除了来回巡逻的守卫,便看不到旁人了。

“皇上,大理寺那边来消息了,”元福压低声音,“说前几日误入文宣阁的那名舞姬,来历已经查明,说是。”元福故意打住。

燕景涵拂手扫过文宣阁正门口那尊石狮子的脖颈:“说是杨文卿派来的?”

元福垂头:“皇上圣明。”元福顿了顿,继续道,“三年前,公子获罪,原本他那些旧部也要跟着连坐,不过,公子入狱前,一人揽下了所有罪责。”

那些旧部虽然免了牢狱之灾,但是,也没完全逃脱。

与杨文卿关系疏远的,被降职,与其关系亲密的,直接被发配了,短的两年,长的终身流放。

“流放两年的那批,上个月已经刑满。”元福,“大理寺那边说,是杨文卿贼心不死,勾结那些刑满的旧部,意图谋害皇上,搅乱大周江山,故而才安排了那名舞女来行刺。”

燕景涵没说话,缓步走进文宣阁,随手抽出一旁放置的剑,转身指着香炉鼎。

“五日前,朕就是在这儿,把那舞姬一剑刺死的。“燕景涵眉眼弯弯,但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笑意,甚至有些脊背发凉,“你说,朕要是把大理寺卿叫来,然后再在此地把他一剑刺死,会怎样?”

元福连忙跪地:“皇上息怒。”

“你跪什么,朕跟你闹着玩儿的。”燕景涵把剑随手扔在一旁,坐到软椅上,单手支头斜靠着:“张爱卿还说什么睿智的话了吗?”

元福低头继续道:“大理寺卿还说,当年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业陵便要被杨文卿直接拱手送人了。届时,北境天险屏障再无,北蛮若继续挥师东进,将如入无人之境。如此大的罪孽,理应车裂,并株连九族,以谢天下与当年那一战枉死之人。”

“还说,若是继续留着公子,日后必成祸患。”

燕景涵喝了口茶,慢悠悠评断道:“不错,思路清晰,道理缜密,张爱卿果然高瞻远瞩。”燕景涵笑道,“过两日宣他来宫里坐坐吧,刚好,辰妃这几日也想他了,许久不见,他父女二人应该有不少话要聊。”

元福应下之后,燕景涵掐了掐眉心,抬眼道:“杨文卿的手,差太医去看了吗?”

“已经去了,过会儿应该就有回信儿。”元福试探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了,待会儿让太医来此处回个话便可。还有,”燕景涵闭上眼,皱眉道,“这几日让他离朕远点儿,朕不是很想看见他。”

……

“阿嚏——”

华阳殿内,杨文卿别脸打了个喷嚏。

“公子,可是寒毒又发作了?”小太监元吉紧张道。

兴许是燕景涵寝殿内暖和,杨文卿今日气色不错,咳嗽次数也少了,但,元福早先叮嘱,说杨文卿的病冷天发作的急,暖和的时候,虽然会有缓和,但也时不时会发作。

小太监话音刚落,正在给杨文卿号脉的太医瞬间支棱了起来:“公子此刻可有浑身酸痛,头晕发冷之感?”

这是寒毒发作时,最先出现的两个症状。

看着草木皆兵,胆战心惊的两人,杨文卿尴尬道:“没有,只是突然鼻子有点痒。”

你们这反应,怎么比我都大。

老太医和小太监瞬间松了口气。老太医捋了捋胡子,放心的收回搭在杨文卿脉上的手:“公子虽然脉象虚弱,但这是沉疴旧疾落下的病根,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至于手上的伤,”老太医沉思片刻,猜测道,“应该是老臣上月刚研制那款化瘀膏的副作用,过两日便会消退,无需担忧。”

杨文卿一愣:“上个月我还在天牢,而且,我也没用过什么化瘀膏啊。”

老太医茫然:“可公子手上分明就是化瘀膏的药味儿,老臣鼻子可灵了,绝不会认错。”

小太监眼珠子一转,一脸恍然大悟:“我记得这化瘀膏皇上之前要过,是不是皇上心疼公子,所以昨晚偷偷帮公子上药化瘀的?”

没等杨文卿反应过来,老太医便顺势而下,连连说有道理。

杨文卿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腕,早起之后,虽然横生了一些红痕,但手腕上的淤青确实全部消失了,而且酸痛感也没了。

但燕景涵大半夜不睡觉,转门给自己上药这种事,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就在杨文卿腹诽的时候,小太监突然喟然道:“还是皇上疼公子。”

杨文卿嘴角一抽:“别乱说。”

小太监中肯道:“没乱说,皇上若是不疼公子,为何要深夜给公子上药,又为何让公子留宿在寝殿内?若是换做旁人,皇上没一剑把人砍死,就已经大发慈悲,菩萨心肠了。”

杨文卿想反驳,但是竟不知从何下口,因为燕景涵确实没一剑把他砍死,还留他过夜,甚至半夜偷摸上药,但为什么这么做,又着实想不通。他放弃道:“总之,你们别乱说。”

小太监摆摆手,憨笑道:“没乱说,我就是实话实说。”

杨文卿:“……”燕景涵如今这么喜怒无常,这人是怎么在他身边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的?

“对了,”杨文卿突然想起件事,“皇上近日可是有什么不适?”

小太监和老太医互看了眼,小太监拽了下老太医的袖子,老太医胡子抽抽了下,干巴巴道:“皇上身体好着呢,能有什么事儿啊,倒是公子,可得好生养着,凉的辛辣的都不能……”

还没说完,杨文卿便直接忽视了他后面故意岔开话题的那段,道:“那为何皇上寝殿有一股奇怪的药味儿?”

久病成医,虽然谈不上精通,但还是能确定,寝殿里的药味儿虽然乍闻起来与普通安神补品无差,但仔细闻,却完全不一样。

小太监试图打断:“公子闻错了吧。”

直到老太医憋的脑门冒出细汗,杨文卿才道:“兴许是我闻错了吧。”

老太医松了口气,杨文卿这边已无大碍,他也不便多留。

不过,临告退前,还是忍不住回头道:“这几天公子若是没要紧事,最好离皇上远一些。”

杨文卿不解:“为何?”

老太医挠挠头:“说不清,总之,每月初六到初十这几日,公子都多少躲着点皇上就是了。”

说完,老太医兴许是怕杨文卿继续追着他问东问西,赶紧扛着药箱跑了。

杨文卿一脸不解,刚扭头看向小太监,小太监连忙率先摆手:“别问我,我更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文卿额角突突一跳,寻思着我这还没开口呢。

但是,两人这遮遮掩掩的反应,杨文卿更好奇,燕景涵到底藏着什么事儿。

今日腊月初六,直到黄昏时分,外面的大雪才停。

华阳殿毕竟是燕景涵的寝殿,杨文卿一直住在那里也不成体统,午饭刚过,小太监便差人给他收拾了间屋子,离华阳殿不远。

而且,开窗之后,刚好能看见通往华阳殿的宫道。

燕景涵后宫人不多,一共就两个,一个是辰妃,大理寺卿张夷的女儿。另一个是姬美人,兵部尚书的女儿,都是燕景涵登基当日入的后宫。

沐浴完,准备休息的时候,燕景涵也没回来,杨文卿觉得兴许是去后宫哪位嫔妃那儿了。

虽然这间屋子也烧了地龙,还放了两只火炉,但杨文卿夜里睡的依旧不算安稳。

做了个梦,梦到了第一次见燕景涵时的场景。

那年,杨文卿十七,燕景涵十二。

杨文卿第一次出征,便一战成名。班师回朝复命时,还没到文宣阁,就看见元福跪在地上,浑身是血,不停跪拜,高喊着五皇子年幼,抱恙在身,不能再回地下皇陵,求先帝开恩,一直到声嘶力竭。

当时,燕景涵一身单薄白衣,躲在文宣阁一旁的石狮子后,双眼被一条白布遮住,整个人纤瘦无比,一副胆小柔弱的样子。

杨文卿穿着甲胄从旁边过时,发出了不小的金属碰撞的声响,燕景涵看不见,下意识往这边侧了下耳朵。

问过引路宫人后,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去年刚从地下皇陵接出来的五皇子,燕景涵。

先帝是静安帝的长子,燕景成是次子,嫡出的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早年夭折。

燕景涵的母亲是异族和亲公主,生他的时候便难产死了,一直都是元福照顾的他,后来静安帝驾崩,才四岁的燕景涵被先帝一道旨意送去皇陵守陵。

一守就是八年。

皇陵常年不见光,元福说燕景涵的眼睛是刚从皇陵出来时,被日光灼伤的,后来一直在用药,但一年多了,还是看不见东西。

虽然后来好了,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昨天跟燕景涵对视时,燕景涵的眼神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冷,一种毫无生机的冷。

时间太久,先帝为什么让燕景涵再去守皇陵,杨文卿已经记不清了,兴许先帝压根就没跟自己解释。

他只知道,自己把跟先帝要赏赐的机会用去帮燕景涵求情了,以至于后来燕景涵知道自己是个断袖后,还努力克服心理障碍,搓手搓脚的要来以身相许。

差点把杨文卿吓死。

往后的两日,杨文卿也没见燕景涵的影子,但从宫人那听说,燕景涵今日早朝上又跟大臣吵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皇上一直这么随心所欲吗?”杨文卿忍不住问小太监。

说吵就吵,动不动就砍人,这……离谱啊。

小太监一脸明显知道什么,但倔强不说的样子。

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嘴碎的人,他不说,旁人偷摸聊的时候,什么都往外倒。

“听说了没,早上大理寺卿带着一帮大臣,在朝堂上跪成一片。十几名大臣,一起上书说杨文卿红颜祸水,要让皇上把他给杀了。”一名宫人小声道。

“这事儿不已经传开了么,皇上不杀,大理寺卿又说,杨文卿跟皇上的艳情传闻已经在长乐坊排期上演了,现在整个栗阳城,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另一名宫人道。

“啊?这皇上不管?”

“不管啊,皇上什么事儿都管,就不管这个。不过,好像梁王的人直接去把长乐坊给拆了,长乐坊老板去刑部告梁王欺压百姓,刑部不管,这案子又递交到大理寺了。”

“这……梁王闹这么大动静,合适吗?而且本来自从三年前,皇上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把杨文卿抱进栗阳后,杨文卿被传的已经够风流了,这下,直接凭一己之力搅动朝局,你说他是不是狐狸精转世?”

“这难说,咱们家辰妃娘娘也觉得他是狐狸精,专精祸乱朝纲之术,都骂好几天了,气的西域进贡的山羊水晶雕也给砸了。”

俩人聊的火热,杨文卿站在隔壁的墙根,一脸无语。

当年一战成名,战功赫赫的时候,也没这么被人口口相传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且,燕景涵竟然不管!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

再者,虽然不知道燕景涵具体是怎么越过燕景成,登上的皇位,但必然少不了朝中这些大臣的支持,虽然不少都是奸臣,但是,从燕景涵的角度来说,多少也得顾忌一下吧。

还能这么猖狂的?

等两名宫人离开,一旁的徐岚啧了声:“刚出天牢,就跟皇上闹了这么大的艳情传闻,十几名重臣呼天抢地得骂你红颜祸水,燕景涵那些嫔妃也骂你狐狸精,不得不说,你比当年更有能耐了。”

徐岚,是当朝左丞相徐牧的儿子,也是杨文卿的发小,俩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当初业陵被围,副将韩冰被挡在求援的路上,最后是徐岚用了点不入流的手段,才把韩冰放了进来。

“你可闭嘴吧。”杨文卿白了徐岚一眼,皱眉,“言归正传,你说朝堂上张夷参我指使刺客刺杀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徐岚的解释跟元福所言所差无几,杨文卿忍不住道:“那个舞姬刺杀的时候,我还天牢里,还串通勾结旧部,我梦里串通吗?!”

徐岚:“他的目的只是借着当年你战败,所以你不占理来泼脏水。你怎么做到的不重要,不管是刺客,还是栗阳这两日突然出现的传闻,不过是把你名声搞的更臭,随便给你套个罪名,逼着皇上把你给杀了,目的就达到了。”

怕杨文卿气急伤身,徐岚连忙补充道:“你消消火,虽然皇上的立场一直是个谜,前两年跟张夷和源光亲近,这两年又跟他俩疏远了,不然张夷也不会皇上刚登基就急着送女儿。但是,我听说,皇上最近捏住了辰妃和张夷的把柄,好像要掀盘子。”

杨文卿好奇:“什么把柄?”

徐岚摇头:“具体不知道,但是听人说,”徐岚扭头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之后,小声道,“辰妃好像在入宫之前就跟人私通了,前几天还有动静。”

杨文卿一愣:“燕景涵他……不是,皇上他知道吗?”

徐岚想了想,猜测道:“应该知道了,但没说。”

杨文卿嘴巴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燕景涵好惨。

徐岚打趣道:“话说皇上砍人也要把你放出来,反正燕景成也不行了,你要不要考虑对皇上来个以身相许?刚好补上辰妃这个伤疤。”

杨文卿切了声:“他要是喜欢男的,我马上以身相许,可关键是,”杨文卿毫不畏惧道,“他根本不喜欢男的。”

徐岚:“人的喜好是会变的。”

“得了吧,你变了这么多年,你喜欢男的了吗?”徐岚还要说,杨文卿直接打住,转移话题道,“回去之后,让韩冰把张夷源光这些年的人脉势力捋一份给我,顺便帮我在燕景成身边安插几个眼线。”

徐岚一愣:“你不会真的要杀他吧?”

杨文卿冷笑,阴声道:“入狱之前,我说若我有朝一日活着出来,必然要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你当我是在开玩笑吗?”

“张夷源光一干人,包括梁王燕景成,一个都跑不了。”

三关被屠,岳水河上游血流成河,业陵上千百姓活生生饿死,还有自己这一身旧疾:“反正我顶多活不过两年,临死前,每一笔债,我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从再见杨文卿的第一眼,徐岚就发现,只要一提业陵,杨文卿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故而一直不敢主动提。

但没想到,杨文卿自己跟这儿说,还没来得及等他安抚,北风裹挟着冷气,直接把杨文卿的旧疾又激了上来。

一直咳嗽,咳到最后,狐裘的雪色毛领上,晕开了一抹刺眼的猩红。

“杨燃你别吓我!”

“你才刚放完狠话,这还啥都没干呢,你别吓我,我胆小!”徐岚要伸手去抱杨文卿,被杨文卿挡开了。

“不喜欢别人抱我。”虽然是个断袖,但还是不喜欢被男人横抱。杨文卿扶着徐岚,许久才缓过劲,看着徐岚吓成白纸的脸色,失笑,“放心,我就算死,也要等到燕景成他们死了之后再死,那时候就无牵无挂了。”

“什么叫无牵无挂,你就不记挂我?”徐岚愕然。

杨文卿笑了笑,温声道:“自然记挂。”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了。

“徐岚,”杨文卿虚弱道,“你能不能跟皇上把我要走?”

徐岚震惊,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杨文卿,说实话你长得确实不错,小时候我少不更事,也确实说过要娶你这种荒唐话,但苍天可鉴,我真的不喜欢男人,而且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他没说完,杨文卿就忍不住打断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把我从宫里要去做下人,不是暖床。”

燕景涵多疑,整个宫里守卫十分森严,一直留在宫里,自己根本没机会做小动作,必须得先想办法离开。

其实,出天牢的第二天,他就像赶紧走。但一直被拦着,说没有燕景涵的旨意,自己哪都不能去。

徐岚尴尬的张了张嘴:“这……你没入宫籍,本来就不算宫里的人,跟皇上要你,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皇上应该不会同意,他好像很看重你。”

杨文卿浅笑道:“源光张夷与我不共戴天,他与这两人交好,我实在想不出,他会有什么理由看重我。兴许,”杨文卿垂眼淡淡道,“只是他讨厌燕景成,而我又与燕景成有婚约,所以留下我会让燕景成不快吧。若是因为这种小原因,我想他不会拒绝你。而且,他已经好几日没来看我了,应该是赌气的劲儿的已经过了,本身也不想再见我。”

徐岚犹豫了会儿,道:“那我过两日试试。但我听说,梁王最近也在跟皇上要你。皇上不喜欢梁王,但对我也不冷不热,我不一定能成功。”

“无妨,只要能让我赶紧离开这里就行。”杨文卿冷笑道,“如果最后是燕景成把我要走了,也未尝不是坏事。”

与此同时,文宣阁内,燕景涵靠在软椅上,闭眼冷声道:“徐岚走了吗?”

元福回禀道:“还没呢。”

燕景涵睁开眼,眼睛里满是血丝,眼尾赤红,好像很多天都没怎么睡好一样:“已经一个时辰了,他怎么还没走?”

元福尴尬道:“兴许是叙旧还没叙完?”

燕景涵掐了下眉心,烦躁催促道:“他是攒了一辈子的话吗?赶紧把他赶走。”

元福二话不说,连忙去办了。

他效率一向很高,一刻后,徐岚就被叉出了皇宫。

徐岚站在宫门外,扭头迎着北风,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