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元瑾汐没有死,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了么?”一个人气急败坏,置问眼前人。

这个人一身农妇打扮,无?论哪里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除了她的下巴,很方。

“婢女,半个时辰,戒严,坑我们。”这个人说出的声音沙哑难听,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费力。

也因此,她的话只有词语,断断续续不成样子。

但她的匕首,却很好的的表达了她的想法。

因为那匕首正架在那上发布任务之人的脖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匕首向前?一递,一丝血线立刻出现在那白嫩纤细的脖颈之上。

“银子。”仍旧是沙哑艰难的声音,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却是非常明白不过。

“好好,给你就是,不过我暂时没有现银,这支簪子,还有这个玉镯,都是价值不菲之物,你拿去典当了,四十五两银子总是有的。”

妇人瞟了一眼她递出的东西,冷哼一声,接过揣在怀里,又将她头上所?有的首饰拔下来,这才从来时的窗户跳了出去。

徒留那人一身冷汗,冷风一吹,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齐宣终于下了江州。只要下了江州,就好。

江州多水路,他们大概率会经泗水。

另一边,齐宣一行人刚刚离开新安。

从舒适的客栈又坐进狭小的马车,齐宣刚坐了不久,就觉得有些闷,这时天气已经转暖了许多,便出了马车改骑马。

结果刚骑没多会儿,看到元瑾汐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只是看的不是他,而是骑着?马神气得不行的小七。

这让齐宣心里没来由的有了一丝酸劲儿,“来,带你骑马。”

听到可以骑马,元瑾汐眼睛顿时一亮,“可是奴婢不会,再?者这样会不会拖慢队伍的行进速度?”

她虽然在杂耍班待过,各种动物也接触不少,但唯独没骑过马。一来杂耍班的马都是驽马,用来拉车还不够,根本不可能给人骑。

二么,就是班主看她看得很紧,生怕她会骑马逃跑,因此严禁她靠近马匹。

“怕什么,咱们又不赶时间。我带着你骑。”

齐宣现在是真不赶时间,因为他的目的之一,就是拖慢夏兴昌回江州的速度,这样他之前?按排的人手,才好以做生意、投奔亲戚、游山玩水等等各种不一而足的名?义,进入江州。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从盛京出发,一路大张旗鼓地直奔江州而去。

那是钦差大臣的仪仗队。这个消息早已经发往江州各地,但唯独夏兴昌还不知道。因为齐宣有意隔绝这些,而透露给江州,是为了让江州的人全心全意对付着?表面上的仪仗,好忽略他派去的那些人。

虽然夏兴昌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但等到消息到达江州,再?收那边的人告诉夏兴昌,怎么也要晚上七八天的时候。

等夏兴昌收到消息,想出对策,再?发指令去江州,又会延误一些日子。这些时间已经足以让他的人从容地进入江州,而不被人怀疑。

因此,齐宣把夏兴昌拖得越久,越有利于计划的实施。

“来,你先过来摸摸,不要怕。”齐宣翻身下马,示意元瑾汐靠过来,“它叫追风,对亲近之人还好,对陌生人可能有些暴躁,你要小……”

话没说完,元瑾汐的手已经放到了追风的鼻子面前,任由它轻轻嗅着?,然后看它没不抗拒,就顺势在它的脸上摸了摸,还挠了两下痒。

齐宣:……

“它倒是对你挺好。”

元瑾汐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有酸味儿,就道:“大概是奴婢经常在王爷身边,它闻到了气味,因此也把?我当自己人了。”

这话倒是让齐宣开心了一些,“来,上马试试。”

元瑾汐绕到侧面,学着齐宣的姿势,一手抓住马鞍,一手踩住马蹬,轻身一翻,就坐了下去。

然后……就不会动了。

视线突然变高,和坐在一个活物之上时,都让她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不确定性。

“王,王爷。”元瑾汐扭头,求助式地看向齐宣。

齐宣心情彻底舒畅起来,同样一抓马鞍翻身上马,坐在了她的身后,“还以为你会无?师自通呢。”

元瑾汐没想到齐宣竟然坐到了她的身后,双臂还从她的腰间伸出,握住了缰绳。

没等她脸红心跳地想要拒绝,齐宣忽然一声“驾”,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冲了出去。

直接将元瑾汐的话从嘴边吓回了肚子里。

一声惊呼,随着马匹的奔跑,让整个车队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

骑了一会儿之后,元瑾汐从紧张变成了放松,惊呼也变成了欢呼,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话本里、实际中,都有人喜欢策马狂奔了,原来这真的很有乐趣。

由一个生命带着?另一个生命不知疲倦地奔跑,没来由地就让人心中生出万丈豪情来。

“啊吼~~~”

元瑾汐学了一声狼叫,开张双臂,迎接春风的吹拂。

齐宣坐在她的身后,也受到她情绪的感?染,把?她的身子往后挪了挪,让她贴得更紧些。

风吹起发丝,柔柔地打在他的脸上。鼻子尖满满是她身上的气息,带着点花香,也带着点幽香。

元晋安此时也在车队之中,押送着?一路之上的食物、器具等。

女儿快乐,他心里也高兴。只是当带给她这份快乐的人是齐宣时,总不免让他担心。

这一路上,虽然他从女儿知道他与齐宣是在演戏,但这戏越演,他就越觉得两人入戏太深,越来越像是假戏真唱。

哪怕元瑾汐口口声声说自己配不上齐宣,绝不会做非分之想,实际行动中,也却也是越陷越深。

尤其刚刚他们一闪而过时,互相之间的眼神,骗不了人的。

元晋安隐下目光,不再?多想。暂时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想太多,也是无用。

夏雪鸢也在车队之中,透过车窗看到齐宣抱着元瑾汐骑马,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也想出去和齐宣共游,但这一次父亲的禁足令实在下得太狠,其他人更是对她是严防死守。

比如此时在马车里陪着她坐着?的,不是春花秋风,而是王氏本人。

没错,自从出江州以来,就屡次因为女儿被夫君骂的王氏,这一次是终于坐不住,亲自来管教女儿了。

但王氏也很委屈。

想她也是高门大户、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在教导女儿时,花费的心血,甚至比长子还要多些。

可无论她怎么教导,嘴皮子都破了,也看不到夏雪鸢有任何的改变。

这一次,她甚至是放弃了说教,改为一言不发,总之就是女儿到哪儿她到哪儿,看住就完了。

夏雪鸢知道她突破不了王氏的防线,但就这样放弃齐宣,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齐宣还没真正地见识过她的美。

就拿那几次见面来说,哪一次不是阴差阳错,把?她的美都掩盖了?

第一次在官道之上,她穿的是元瑾汐的那件破袍子;第二次在颖王府,她一不小心先跟程雪瑶打了一架,脸都花了;第三次为了送汤,都没来得及打扮,第四次在客栈就更不堪了,灰头土脸不说,头发还散了。

唉,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不好呢。

不过……夏雪鸢想到后面的路,忽然间露出笑容。

接下来的路如果她猜的不错,应该是由车改船。虽然父亲的楼船很大,但这只要航行起来,还是会晃的。

王氏一定会晕船,春花秋月还在后面的平板车里躺着,没空看着?她。

至于齐宣嘛,他应该没乘过船,说不定也要晕船,最?好元瑾汐那个贱婢也一样晕。

到时,就只有她一个人神?清气爽地站在齐宣面前,他还不爱惨了自己?

等到了江州,能跟齐宣骑马的,就一定是她。

夏雪鸢想通了这事,对于母亲就不再?抗拒,反而是开始讨好起来。

王氏虽不明所以,但夏雪鸢毕竟是她的女儿,女儿终于乖巧起来,不论怎么样,都是让人高兴的。

“来,娘,我给你捶捶背吧,这总是坐着?,会累的,放心我绝对不出去,而且外面还有爹爹的人呢。”

王氏想想也是这个理,就任由夏雪鸢施为。虽然头两下差点没给她捶得背过气去,但再?怎么说,也毕竟是份孝心。

到了江边,车队果然停了下来,改陆路为水路,开始登船。

船是夏兴昌给自己造的,三层的楼船,看上去宽大又气派。

改水路之前?,齐宣曾考虑过,到底要不要上船,改走水路。

毕竟走水路,必经泗水河。上元节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不得不防。

但元瑾汐却对此很淡定,“既然泗水河这么重要,那么准备好面对就是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有一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反正有夏家陪着,就算有人想凿船,夏兴昌也不会让的。”

齐宣也觉得有理。若是只有他们自己,对方可能真的派水鬼凿船,但有夏兴昌么,倒是多了一层护身符。

想到这儿,他看向站在一边的元晋安,“令媛这胆量倒是很有先生的风范。”

元晋安躬身一笑,“王爷过誉了。”

考虑再?三后,齐宣还是同意走了水路,带着元瑾汐和护卫上了夏兴昌那三层楼船。

这可把夏雪鸢高兴坏了,之前?她还怕齐宣会另租一条船,不与他们同行。现在看来,齐宣分明就是对她有意,要不然怎么会要跟她同船呢。

夏兴昌的楼船打造的不仅气派,而且奢华,尤其最顶一层,并不是像一二层那种舱室,而是单独打造了一间像是正房,有客厅和卧室,当真是奢华到了顶点。

本来这最?上面一间是夏兴昌给自己准备的,如今齐宣来,只能是让出来。

齐宣也没客气,上面不仅宽敞舒服,视野还好。最?主要的是只有一条通路,防守也容易些。

但等到齐宣上了船,船开起来后,他就觉得不太好了。

之前?也不是没乘过船,但大多都是“泛舟湖上”的那种,湖水平静而河水湍急。但这一次不同,或许是因为楼船太高的原因,一层还觉得平稳,但到了三层,晃动就变得十分明显。

这种脚底下没一刻平稳的感?觉,当真是让人难受。好在这个摇晃幅度不大,他也只是头晕恶心,还不至于像小七一样,一上船没多久,就吐个稀里哗啦,躺在那里起不来。

其他但凡他带出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适。只有严陵和几个军士完全不受影响,而他们也明明北地之人,并未坐过船。

“这位是王猛大哥吧?”元瑾汐走到一位黑脸的军士面前。

“呃,在下是柴洪。”

元瑾汐一脸尴尬,之前?在府里,因为婢女间总有相互攀比的心思,虽然统一服装和发饰,但仍然能看出一些不同来,因此很少有认错人的情形发生。

如今出来,身边人又换成了这些除了脸不同,几乎其他全都相同的军士,她那记不清人的毛病,就又开始了。

“姑娘不必在意,是有什么事吩咐在下么?”柴洪赶紧开口解围。

元瑾汐微笑一下,“真是对不住这些柴大哥。这里有一些姜片,麻烦你带给小七,一片给他贴在肚脐之上,用布绑住。另外的放到他的手边,让他难受时就闻上一下。这样可以缓解晕船。”

柴胜大喜,“我代小七谢谢姑娘。”

不远处,严陵陪着齐宣站在船舱的栏杆边上,打趣道:“这元姑哪里都好,就是这认人的本事差了些,之前?连我也认错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宣心里忽然一动。

他之前?一直在想,如果元瑾汐是小镇纸,那为什么她不认识他。想了许多理由,甚至包括失忆的可能都想到了。

但却忽略了最?最?简单的可能,那就是她单纯地忘了。

就和她分不清王猛柴洪一样,这一路行来,已经有大半个月,都还能弄错。那他与她,只是十年前见过,这么久的时间,忘了,或是完完全全想不起来,不是很正常的么?

齐宣的心热切起来,正想把元瑾汐再?叫过来问个清楚,整个船忽悠一下。

原来是起风了。再?往天边一看,只看到黑压压一片。虽说这个季节不应该有大的风浪,但远处那一片乌云,显然是来者不善。

这一晃悠,齐宣就又觉得难受起来,顾不得再?问,赶紧回了屋里休息。

可这恶心感?一上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想着元瑾汐刚刚说的话,纠结自己要不要也像小七样,贴一片姜片在肚脐之上。反正有衣服挡着,只要元瑾汐不说,别人也不知道。

元瑾汐就在这时走了进来,看到齐宣脸色不好地躺在床上,“王爷可是难受?我这有姜片,先闻两下。”

齐宣点点头,接过来深吸了一口,确实觉得好了一些。

“我特意找了最?大汁水最多的姜切成片,王爷要不要贴上?老家人治晕船都是用这个方法,还是很好用的。”

齐宣有点想拒绝,但偏偏船舱又摇晃了一下,胸中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赶紧再?吸两口姜片,无?奈地同意道:“好吧。”

正准备给他宽衣解带时,严陵走了进来,“王爷,夏雪鸢来了,说是给王爷送晕船的特效药。”

虽然齐宣一顶点都不想见她,但听到有晕船的特效药,还是有些心动,“你去把药拿过来,不要让她靠近。”

“她说……”严陵欲言又止,最?后像是豁出去一般地说道:“她说……她就是王爷的特效药,只要王爷看她一眼,就会好。”说完,就把头扭向船板,坚决不看齐宣。

他实在没脸看,这样的话,就是转述他都觉得丢人,也不知道夏雪鸢是怎么能脸不红气不喘,还能略带娇羞的说出来。

噗嗤一声,元瑾汐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齐宣则直接把?姜片塞进嘴里。

要不是他现在还要在夏兴昌面前维持庸王的人设,齐宣绝对能命人把?她扔进江里。

元瑾汐见状,开口道:“严统领暂且不必理会夏雪鸢,把?她交给我处理就好。”

严陵听完,松了一口气,他身为男子,面对夏雪鸢这样油盐不进,又是女儿身的,多有不便。倒是元瑾汐想怎么对付她都行。反正他到时注意一些,不让她吃亏就好。

等到严陵先出去,元瑾汐给齐宣贴好了姜片,绑好了布条,这才一脸好笑地走出船舱。或许说船屋。

出了屋门,越过中间的空场之后,就看到夏雪鸢被拦在二层通往三层的楼梯处,严陵满脸黑线地站在那里,不论她说什么,就是不理。

“元瑾汐,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拦着王爷不见我的。”夏雪鸢一看到元瑾汐走过来,就来了劲头。

这时元瑾汐发现,夏雪鸢可比在马车里华丽多了,头发梳的是飞仙髻,上面珠宝钗环,挂了个满满当当。相反身上的衣服却是很轻盈,透过薄薄的衣衫,甚至能看到香肩半露。

只不过,太薄了,河风一吹,都能明显看到她在发抖。

“派人通知夏大人了么?”元瑾汐小声问严陵。

“派了,但听说夏大人正在房中闭目养神,不得打扰。”

元瑾汐心里了然,看来夏兴昌真是把当夏雪鸢恶狗用了,禁足令虽下,但跑出来竟然没人管。

不过夏雪鸢这体质也太好了点,丝毫看不出影响。这要是放在男人身上,大概会被认为是天生的水手。

“王爷怎么不出来?是不是晕船,我告诉你本姑娘天赋异禀,从来就不晕船,只要王爷能跟我待上一会儿,保证百病全消。”

因为之间隔着?一个严陵,因此夏雪鸢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军士全都听个一清二楚。

当下所?有人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这人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元瑾汐道:“我们王爷已经睡下了,睡之前?严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告近,夏姑娘还是请回吧。”

“放屁,一定是你假传王爷旨意,故意拦我的。我告诉你,我就是王爷的特效药,拦住我,王爷晕船受罪,就唯你是问。”

元瑾汐本来是要走的,听到这句话又折返回来,越过严陵,向夏雪鸢勾了勾手指,待她不明所以地靠近后,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既然待会儿就能治晕船,我也是天生不晕船,不如我先去试试?”

“你……”夏雪鸢瞪时傻眼,这可是她苦思冥想才想出来的招数,怎么能便宜元瑾汐?!

“我,我警告你啊,你不许去,你,你……”正气急败坏时,二楼楼梯处又上来一人,是一个老妈子。

这人元瑾汐认识,她的每一件衣服领口,都有一段莲花花样。

只可惜,她虽叫莲花,却是半点慈悲心肠没有,不但曾经掐得元瑾汐大腿青紫,手上还沾染过人命。

若是有一天夏家能倒台,元瑾汐第一个想清算的,就是她。

“小姐,夫人叫你呢,回去吧。”莲花毕恭毕敬地走到夏雪鸢面前,行礼、说话。

只是她虽然客气,夏雪鸢身子却是猛地一抖,比那河风吹的抖得还厉害。

“好,我去就是了。元瑾汐,我告诉你,你不可以去。哼。”

元瑾汐目送着?两人离开,目光中带上了些许冷意。那个被扎进十三根绣花针惨死的姑娘,最?开始曾经和元瑾汐住在一屋。也是她的死,让元瑾汐意识到了夏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回到屋内,齐宣似乎缓解了一些,正半倚半躺地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王爷,饿不饿,要不我去炖些鱼粥来给你?”

“鱼粥?”齐宣心里又是一动,总觉得这词听起来那么熟悉,甚至还带着亲切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对,把?鱼去皮去刺,只留鱼肉放在粥里,加上些葱姜,就是又开胃又暖人的好东西。小时候奴婢每次生病,我娘就熬鱼粥给我喝,喝完就好了,比药都管用。”

这句话也一样耳熟,总觉得是在哪里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看来这晕船不止晃晕了他的人,连脑子也不清楚起来。

“那你去做吧。”

“是。奴婢告退。”元瑾汐又换了一些新鲜的姜片给齐宣,这才离开。

此时虽然已经起了些风浪,但对于老渔民来说,算不得什么事。行在江中,自然靠河吃河,早已有人打了好几网鱼上来,准备给船上人做饭。

元瑾汐挑了最?大最肥的一条,自己动手去鳞刮肉,看得船上的厨娘啧啧称奇,“姑娘是我们岸边的人吧,这处理鱼的手法?,娴熟得很。”

“大娘过奖了,我这一手是我娘教我的。”

厨娘是个惯会说好话的,当下道:“那你娘也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要不教不出这么能干又漂亮的闺女来。”

元瑾汐笑笑,向厨娘要了一只砂锅,先将米粒淘洗干净,放到碳炉上煮。要先将米粒煮到开花,才能加入鱼肉,最?后入葱姜等调料。为了怕齐宣不喜欢吃姜味,她还特意切的姜丝,方便吃的时候挑出来。

鱼粥熬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元瑾汐叫来一个军士,让他看着?,不要让人乱动,自己则上楼去看齐宣。

这时,风浪更大了些,连元瑾汐走着,都觉得有些晃,船舱里,齐宣就更难受了。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齐宣脸色极其不好地躺在那里,元瑾汐赶紧从床下拿出一只早就准备好的木盆,“王爷不必忍着?,想吐就吐。这船就是欺负生人,只要坐得多了,慢慢就会好。说不定等到下船时,王爷已经可以在船上指挥水兵了。”

齐宣已经难受得不行,但还是含糊地道:“就你会说。”

但是胸腹之中传来的一阵阵恶心感?,让他赶紧闭嘴。结果又一阵风浪打来,齐宣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在盆里。

元瑾汐赶忙给他顺背,等到肚子里的东西都吐空了,这才端了水给他漱口,然后将木盆端起,送到外面清洗。

“让守卫站远点,我不想让人听到,呕……”齐宣又干呕起来,这一趟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是他同意走水路的,结果他竟然沦落到和小七一样,躺在床上起不来。

“还有你……不要靠近江边,让船上的其他人去。”

虽然知道自己不能对齐宣动心,但见他已经自顾不暇,却还是关心自己,元瑾汐不由心里一暖,点头道:“奴婢省得。”

刚一出门,就有军士迎了上来,接过木盆里的东西,自去船边清洗。她也乐得轻松,下到厨房去看鱼粥熬得如何了。

角落里,一双阴鸷地眼睛看着?元瑾汐走向厨房,心里暗道可惜。若她去船边,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捅上一刀,再?踹上一脚,将她踢到江里,这趟差事,也就算圆满了。

可惜了。

厨房里,米粥熬得差不多,元瑾汐加了鱼肉,葱姜等调料,又煮了一会儿,舀出一些尝了尝味道,这才找条绳子把?砂锅绑了,拿着碗勺,拎了上去。

齐宣这会儿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但仍旧不好受,看到元瑾汐喂过的鱼粥,没等喝,就又觉得恶心。

“王爷,您要是不吃东西,更撑不过这晕船了,到时连吐得没得吐。再?吃点吧。”

齐宣摆摆手,他是真的不想吃。

元瑾汐看他实在难受,干脆坐在床上,把?他的半截身子抱在怀里。

虽然这个动作有些暧昧,但齐宣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把?头埋在元瑾汐的腹部之上,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渐渐地有了一些实在感。

“王爷不要把?这船当船,要把?它当成马,只不过马有点不听话,喜欢乱动。您在船上时,也不是船载着?您,而是您驾驭着马。慢慢地,就能不晕船了。”

齐宣被晃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也顾不上元瑾汐说得对还是不对,只是顺着?她的话去想,把?船想像成马。

别说,这么想了一会儿,确实觉得好多了。甚至有能预测到下一刻,船是往左晃还是往右摇了。

看到他好受了一些,元瑾汐赶紧趁热打铁,把?粥碗端到他面前。

此时粥已经温了,齐宣试了一下,竟然觉得味道不错,干脆拿起碗,把?小半碗粥一气喝掉。

温热的粥入腹,之前?酸灼难受的胃立刻好受了许多,再?加上倚在元瑾汐的怀里,竟然没来由地生出一丝舒服的感?觉。

就这样又喝了一小碗粥之后,齐宣终于舒服了一些,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元瑾汐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确认齐宣睡着之后,才轻轻地用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的皮肤很好,摸上去虽不像女人那样细嫩,但很有弹性,带着特有的男人的感?觉。

当年那个“坏人”也曾这样倒在她的怀里,她也因为好奇偷偷摸过,回想起来,她竟然觉得手感?上,差不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齐宣:记得手感,都不记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