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假象

“不过,这?陷阱扣虽然?好,但下?次不可这?么大意了。”齐宣扭过头,一脸认真地道。

“大意?”元瑾汐有些不理解。

“昨天夜里你从屋里出来,就是?大意。你以为平越被你用?套脚关套住,又被你用?寸子弩指住,就没有还手余地了?”

“对别人,或许这?样有用?,但对平越来说,无用?。”齐宣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金子,抛给元瑾汐,“这?是?他昨夜用?来打掉那些护卫的东西。一共抛出六锭,每一锭都准确无误打在左肩之上。”

元瑾汐掂了掂,眼里露出惊讶之色。这?种金锭虽然?沉,但若是?作为暗器来打人,其实?相当不顺手。那些江湖中人所用?的暗器,要么是?飞刀飞针,要么就是?小巧质重的石头或是?铁珠。

因为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指哪儿打哪儿。

如果平越在黑暗中用?这?样不顺手的金锭子,都能无一例外打中护卫的左肩,那如果换成钢珠或是?飞针一类,即使被倒吊,想?要打中她的眼睛或是?咽喉想?必也是?易如反掌。

看来,她昨天夜里的确是?大意了。

想?到这?儿,元瑾汐脸色严肃了几分,“是?我小看平副统领了。”

“他是?卫一倾尽全部心血培养出来的人,有这?个本事也不奇怪。不过,他昨天夜里敢往这?里闯,有那样一番结果也是?他活该。往后再有这?种情景,你不必出来,躲屋里射箭就好。”

“是?。”元瑾汐暗暗下?决心,往后再也不逞什么英雄,敢冲到她面前的,来一个射一个。

“不过那具寸子弩真是?好用?,不但小巧,而且上弦也很是?容易,就算是?韵秋都能操作。能做出这?东西的人,当真厉害。”

齐宣看她毫无惧色的样子,心里稍稍舒心了一些。其实?他此时并没有看上去那样悠闲,虽然?应对计划已定,但仍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做,去拿主?意。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一早起来,不紧不慢的陪她吃饭,和她逛院子,为的就是?观察她的状态。

再怎么说,昨天夜里也是?进了刺客,甚至还摸到了她的窗外。虽然?当时看着没事,但万一她后怕起来,又没人安慰,被吓坏了怎么办?

好在陪了一早上,真就看不到她有什么惧色,此时甚至还能赞吧寸子弩好用?,也不知是?该夸她勇敢,还是?说她心大。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不过,昨天平越能冲到这?里,也给他提了个醒。

就是?全府上下?,其实?并未太把元瑾汐当回事。若是?当时主?院里住的是?正儿八经的王妃,给平越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往主?屋闯。

同?样的,此处的护卫也不会像昨天晚上那样松懈。恐怕就算是?严陵,在昨天夜里,也并没有把这?里当成第一要紧的地方。

虽然?此事怪不得严陵和护卫,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就当下?江州的形势来说,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让他后悔一辈子。

又待了一会儿,看她确实?无恙,齐宣这?才道:“你和韵秋白天尽量多?休息一会儿,今天夜里,恐怕又要没得睡。”

元瑾汐点点头,她知道平越去了黑然?堂卧底。那他昨天潜进来,肯定是?执行?“刺杀任务”,而夏其然?向?来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既然?一击不中,肯定还会有后手。

“王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齐宣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到前院的书房。

紧接着一连串的命令被发布出来。

首先?是?调丁鲁季的钦差卫队回防,然?后派刘胜捧着尚方宝剑,去往江州府衙,斥责夏兴昌失职,并责令他立刻派人全城搜捕刺客。

同?时点名夏其然?去梅园报道,至于理由,却只说颖王听闻夏其然?颇有才华,想?见见他。

这?些事情之所以没提前安排,为的是?营造出一种假象,就是?直到现在,齐宣才有能力处理事情。

至于另外一千人的骑兵,此时应该已经进入并州,听从徐匀调配了。

此时丁鲁季人虽在江阳城内,但手下?大部分的人都分散在江州各处,想?要调回来,最快也要一天一夜。

这?样一来,梅园就会有一个防卫空档,齐宣受重伤,又“损伤”大批护卫,增援却最快也要在第二天早上到达。

这?简直是?极好的二次进攻机会。至于夏其然?会不会往这?个圈套里钻,就要看他胆子够不够大了。

“好啊,干得好。没想?那个东瀛浪人竟然?有如此本事,在重重护卫之下?,仍然?伤得到那个齐宣,只可惜,没能一刀砍死?他。”

虽然?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但是?夏其然?对此还是?感到满意。齐宣受伤,调钦差卫队回城,江阳城外的运货路线,又可以恢复畅通。

这?样一来,并州那边也就可以出货了。等到南边的海船靠岸时,也会安全得多?。

“对了,那个东瀛浪人怎么样了?”夏其然?看向?站在一旁的白纸扇。

“人在破庙养伤,据传回来的消息说,伤得不轻。我已经派青金和白金两兄弟过去监视,只要堂主?下?令,无论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做得好。”夏其然?大声赞道,“不过,眼下?还不急要他性命。先?让青金、白金将人看住,若是?可以,我还是?要用?他。此人身手不错,又兼之是?东瀛人,有些时候他能发挥的作用?,甚至比自己人还大一些。”

“是?,堂主?果然?深谋远虑。”

夏其然?被这?一句恰到好处的马屁拍得心情舒畅,隐隐有一种江州尽在掌握之感。

但是?等到他接到消息,回到夏府,见到自己的父亲夏兴昌时,却是?一见面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胡闹!那是?钦差大臣,皇帝的亲弟弟,你竟然?敢派人去刺杀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你就没想?过,万一他死?在江阳,你我父子能不能脱得了干系?”

夏其然?一脸不服气,“怕什么,我派的是?一个东瀛浪人,到时皇帝老儿来查,就推到东瀛那边去,有能耐他就发兵去打。”

“哼,东瀛?一个东瀛浪人好端端地去刺杀一朝王爷?你觉得皇帝会轻易地就这?么被你糊弄过去?到时皇帝下?令严查,你觉得为父靠着一个江州就能与皇帝对着干?”

“不还有陈……”

“住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其然?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闭口不言。

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可是?,不管怎么样,齐宣不是?下?令把丁鲁季调回来了么,等他的人全都回到江阳,其余地方的线路就通畅起来,沈怀理那边已经付了银票,目前我们在江州积压的货全都可以出到并州。”

“只要货能出去,就算齐宣和丁鲁季是?属狗的,也保准他们查不到一丝一毫。”

夏兴昌沉吟了一会儿,“这?次出货量太大,沈怀理突然?变得大方,以及竟然?能与徐匀搭上线,都有些不同?寻常。并州是?皇帝登基之前韬光养晦的地方,徐匀能坐稳并州知府,必是?皇帝极为信任的人,此人不太可能轻易反水。”

“那……这?批货,还运么?”

“运,不过这?批货你要亲自去,但不可公然?露面。眼下?齐宣点名要见你,已经是?起了疑心,江州不可再待,你去并州躲躲也好。”

“不用?吧,他最多?也就是?疑心而已,但手里没有证据,就是?找到我又能如何?”

夏兴昌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叫你去,你就去。”

“是?——父亲大人。”夏其然?拖长了声音,一副阳奉阴违的样子。

夏兴昌气得眼睛都瞪了起来,“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要还想?做你那个什么堂主?,就赶紧给我滚去并州,不然?等我腾出手,就拆了你那黑然?堂。竟然?还打金库的主?意,我真是?太惯着你了。”

“还有梅园的事你不要再插手,齐宣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梅园里。听明白了么?”

听到父亲显然?是?要干票大的,夏其然?又兴奋了起来,“父亲想?要怎么做,用?不用?我调两个高手给你?”

“哼,还是?把你那几个歪瓜裂枣都带去并州吧,这?次事关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知道了。”夏其然?的声音仍然?是?懒洋洋地,气得夏兴昌一拂袖子,去了公堂。

对外,他还是?要做出全城搜捕的样子。

却说平越很快就察觉到了有人在监视他,但却并未放在心上。从气息来看,这?两人也算是?好手,比之前那个男扮女装的刺客要好上一些。

若是?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一对二,他可能要费些力气才行?。

但眼下?又不是?什么比武大会,讲究光明正大,他有钢珠在手,只要偷袭掉一人,另外一人不足为惧。

因此,整个白天,他都装作重伤未愈的样子躺在那里,心里盘算着夏其然?会不会派人袭击梅园。

眼下?,齐宣已经示敌以弱,若是?这?样都不能再引人前去,那么就说明他所谓的天衣无缝的计策,其实?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好不容易熬过了白天,入夜之后不久,城里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平越一个骨碌坐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同?时心里落下?一块石头,看来自己的计策还是?行?得通的。

倒是?这?个动作,让监视他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不经意间露了一丝杀意出来。

平越冷冷一笑,没有理会二人,而是?静静听着城里的动静,此处虽然?位于城外,但夜里极静,稍有些动静就会传得极远。

要不然?昨天夜里梅园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在一大清早,就被全城人讨论。

但听了半晌却听不出所以然?来,平越还真就怕黑然?堂倾力而出,严陵抵挡不住。只是?,想?要去支援,就得除掉盯梢的这?两人。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两人应是?甲字级的,一共四人的话,若是?能一下?子除去两个,倒也不错。

想?到这?儿,他装作无事的复又躺下?,让不远处的两人松了一口气。

人的精神?在高度紧张之后的松懈,是?比平时的松懈更加致命的时刻。

平越在受训时,没少在这?个时候吃亏。

黑夜里,一枚钢珠激射而出,只得得一人双手捂脸,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另一人反应倒快,只是?他刚拔出剑时,平越的刀就已经到了。

不过瞬息之间,两名被夏其然?引起为傲的“甲级”杀手,就被平越斩于刀下?。

简单地搜查一番之后,找出两块腰牌,平越将两人的尸体盖在草席之下?,拎着刀直奔梅园。

只是?奔到一半,就觉得不对,因为那些发出响动的方向?,并不是?梅园所在的方向?。

接近之后,发现一队队兵丁,看穿着,应该是?丁鲁季的钦差卫队。这?些人此时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刺客,所以才显得喧闹。

可梅园的方向?,却仍旧是?静悄悄有的。

难道说,夏其然?并没有派人,他失算了?还是?派的人太强,已经得手了?

虽然?知道后一种猜测不可能,但平越还是?一路潜行?来到了梅园,果然?这?里一片安静,门口的守卫,也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平越满满的不甘心,绕了半圈,找了个防卫薄弱处,翻身过墙。

但这?一次与前一天明显不同?,刚一落地,破空声就紧跟着响起,平越立刻闪身,同?时出声,“月中天。”

这?是?他与严陵约定的口令,可以让他自由出去梅园。

果然?口令过后,有人回话,但说出的内容,却与他预想?的不同?,因为那人说的是?:“站住别动。有事说事,说完就滚。”

仙人板板的!

平越心里大骂齐宣不地道,说好的自由出入呢?

而且“说完就滚”?这?显然?不会是?一个小小的护卫敢对他说的话,肯定是?严陵下?令要他们这?么说的。他甚至都能想?到严陵下?命令时的得意样儿。

哼,你等着,这?事儿小爷我记住了。

他掏出两块令牌,掏到地上,“两个甲级已除,人在城外破庙处。”说完后,原路□□而出。

当天夜里的喧闹一直持续到了清晨。

因为不断有从江州各处赶来的钦差卫队进城,每一队进城后,都直奔一坊,开始搜查刺客。同?时挨家挨户告诉百姓,若是?看到夏家三公子夏其然?,务必第一时间到梅园报告。

到了白天之时,坊与坊之间的道路已经被全部截断,所有百姓都待在家中。

与此同?时,刘胜再度拿了尚方宝剑前去府衙,一来责问搜查为何不尽力,二来询问夏其然?人在何处,为何拒不听从王爷召令?

夏其然?这?下?终于坐不住了,知道齐宣是?来真的。因此留下?白纸扇“守家”,自己则乔装打扮,混至城外。

在与手下?汇合之后,走水路前往并州。

就在他站在甲板之板,吹拂着河风,嘲笑齐宣在江阳城内做着无用?功时,离他不远处的一艘乌蓬船上,一身渔家女打扮的元瑾汐正指着他道:“王爷,那个脖颈处有一块胎记的人,就是?夏其然?。”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回父母家了,没网没电脑~~抱歉了大家感谢在2021-06-1317:51:49~2021-06-1423:5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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