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真正的危机
元瑾汐远远地看到齐宣被人围住,?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正慌乱的时候,被元晋安拉了??把,并用下巴指了?指严陵。
然后低声的调侃道:“该急的人还未急,你?这不该急的人,不要跟着?瞎着?急。”
元瑾汐顺着?父亲的目光?看,果然,站在那里手?持?个千里镜的严陵,虽然?脸严肃,但却并不见紧张慌乱,显然对此情此景早有?预料。
岸边处,齐宣看着?笑得得意又猖狂的纪南安,装作不解,冷冷问道:“纪经承这是要反?”
“反?”纪南安哈哈大笑,“这种愚蠢的事,爱谁干谁干。凭着?这点人就反,那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我不过是奉命运盐,半路上遇到水匪,剿灭之后,却意外发现这伙水匪先前竟然袭击了?堂堂钦差,当今皇帝的亲弟弟,颖王殿下。”
“而颖王殿下您,自然是伤重不治,以身殉国。就算陛下得知后,龙颜震怒,但那时水匪都被我带兵剿灭,他又能怪得了?谁呢?”
“要怪,就只能怪他的弟弟太过年轻气盛,听闻有?水匪就前来围剿,结果因为带的人不够,不幸殒命当场。届时,全天下的百姓都会颂赞王爷为国为民,陛下也?会嘉奖您为百官楷模,不知颖王殿下,对您的这个结局可是满意?”
啪啪啪,齐宣拍了?几?下巴掌,很是认真的点头?道:“纪经承真不该做什么盐运经承使?,应该去当说?书人。这故事当真是精彩绝伦。就是有?个问题,为何你??个盐运使?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将官盐变为私盐,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么?”
“啧啧,要不怎么说?你?年轻气盛呢。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看到齐宣还是?副不明白的样子,纪南安心情大好。
自从齐宣到来江州,他的日子就颇为不好过,如?今局势终于重回他的掌控之中,不由有?些得意忘形。
“罢了?,看在你?也?是?朝王爷的份上,就让你?死个明白。这江州,早已经不姓齐了?,而是?半姓夏?半姓陈。盐场按律,由军方出人看管,江州盐场也?不例外,由陈平王的三子陈霄把守。这盐场里的盐,出多少,都由他说?的算。”
“胡说?,陈平王乃是三朝元老,又怎么会纵容儿子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那把龙椅爱谁坐谁坐,我只想多捞点银子,让我纪家在百年之后,也?能成为世家旺族。好了?,闲话到此为止,颖王爷,您也?该上路了?。”
“且慢。”齐宣仍然不紧不慢地,“就让我再问最后?个问题吧,你?不过是个盐税经承,有?几?十个挑脚的农夫不稀奇,但你?身后的人,却个个训练有?素,全副武装,不知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难道说?是陈家军?”
“哼,这个问题就留着?你?在阴曹地府去想吧。”纪南安说?着?话,抬起右手?很轻蔑地向前?挥,当下就有?两个黑衣人从他身后走上前来。
看到纪南安准备动手?,齐宣还颇有?些失望,难得遇上这么爱说?话的敌人,没能引得他“诉尽衷肠”,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在,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个差不多,倒是不影响收网。
在远处站着?的严陵早已等得不耐烦,在看到千里镜里齐宣抬起胳膊的?霎那,就立刻用牙齿咬住引线,然后猛地向天上?抛。
紧接着?,?蓬烟火在空中炸响。
随后在纪南安围困齐宣的外围,有?更多的火把被点燃,更多的人显出身形,然后吐气开声,大喝?声,“杀!”
在寂静的夜里,这?声犹如?千军万马,令人闻之胆寒。那些持刀众人立刻慌乱起来,不自觉得挨在?起,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纪南安吓得心脏狂跳,看看了?那些火把的数量,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不,不可能。你?怎么能有?这么多人?你?们两个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拿下,只要能擒住他,我们就能活,不然大家全得死。”
这句话仿佛?个号令,惊醒了?站出来的两个黑衣之人,其?中?人手?起刀落,只?刀,就将同伴斩杀当场。
激扬而出的鲜血完完整整地喷在纪南安的脸上,让他的表情如?同见了?鬼?般。
“你?,你?们,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越?把扯下脸上面?罩,将手?中还滴着?鲜血的刀举起,阴恻恻地对他笑道:“王爷让我来送你??程。”
“王,王爷,饶命啊。”纪南安双膝?软,扑通?声跪倒在地。
这?跪倒是把刚刚那?刀躲过,不过平越本就是吓唬他的。因此故意贴着?他的头?皮挥过,把发髻削掉半个。
纪南安浑身?软,瘫倒在地。
其?实,平越扮成这两个黑衣人中的?个,也?是误打误撞。
本来,他是在城里配合着?丁鲁季清理?黑然堂的余孽,在成功活捉了?白纸扇之后,听说?齐宣来了?泗水河处,就跑来相助。
自打他昨天晚上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心里就颇为不得劲。这?白天,都绞尽脑汁地在想,要怎么表现、怎么立功,企图实际行动来表示,他只是?时失误,其?他时候还是很有?能力的。
因此,在先行赶到之后,虽然不明白这批人到底是谁,但这些人在黑天半夜装卸食盐的行为,显然不是正路。
再加上有?周围有?不少都穿黑衣,蒙着?脸,简直就像是对他招手?:来啊,混进来当内应啊。
于是他找了?个沉默寡言又独自站在?旁的黑衣人下了?手?,将人打晕之后,换上他的衣服戴上面?罩,也?往那里?站。
等了?整整?晚上,就想着?能在齐宣危难之时,突然出手?,救他于水火,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结果他虽然做到了?出乎意料,但看着?后面?数量众多的火把,心里还是不由失落,看来今天就算没他,齐宣也?不会有?半点事情的。
对于纪南安手?下的人,以及那边陈家军的兵士们来说?,突然之间有?人反水,带头?的又双腿?软跪倒在地,让他们?时间有?些慌乱,到底是继续冲,还是投降?
“我乃奉旨前来查察盐税的钦差大臣,”齐宣忽然高喊出声,“尔等不过是普通军士,听令行事而已。只要放下手?中兵器,今夜之事,?概不予追究。如?有?执迷不悟、负隅顽抗之人,诛三族。”
?边是不予追究,?边是诛灭三族,这样的选择,几?乎没人犹豫,在场之人全部放下手?中兵器,跪倒在地。
远处的元瑾汐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无论是齐宣还是严陵,都是?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但身为局外之人的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放下心来。
收缴武器,押送俘虏等事,自有?严陵、刘胜带人去做,齐宣不必管这些。他则是带着?元瑾汐、元晋安上了?运盐船。
因为纪南安偶尔也?会亲自押送,因此这艘运盐船中的几?间,被他弄得奢华无比,齐宣自然也?就不客气,将元瑾汐安顿在其?中。
随后,齐宣命?部分?人押送俘虏,从陆路回到并州,将这些人交给徐匀处置。虽然他承诺了?不予追究,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可以被放回去,未来他们会被打散,编入其?他地方部队之中,想要再回原籍,绝无可能。
另外?部分?人,则由陆路赶往江阳,以协助钦差抓捕刺客为名,进入江阳城。
而齐宣自己则带上?部分?人,押着?两艘运盐船,从水路去往江阳。好在此处离江阳也?不算远,就算运盐船连盐带人吃水深,行得慢,不出半天,也?能到达。
清缴俘虏、兵器,分?别安排布置,等忙完这?切,已经是三更已过,接近四?更。齐宣又去巡视了??遍驾驶舱,吩咐他们开船,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船的最上层。
在这里,如?同在熙和?园和?梅园里?样,仍然有??抹昏黄的灯光在映照在窗纸之上。
油灯之下,仍然是元瑾汐拄着?头?,?点?点地在桌上打着?瞌睡。
齐宣心里?暖,虽然他每次看到这个场景,都有?些心疼她,想让她早些去睡,但是每到这时候,他都有??种无法言说?的感动与欣喜。
每天都能看到喜欢的人等着?自己,让他再苦再累,都觉得值得。
刚?走进屋子,元瑾汐就醒了?过来,“王爷忙完了??饿不饿?这艘船上竟然还有?厨房,我做了?鱼粥,要不要喝上?碗?”
听她这么?问,齐宣还真就觉得有?些饿了?,点点头?道:“也?好。”
“那王爷稍稍歇息?会儿,我去去就来。”
元瑾汐转身离开船舱,去往甲板下的厨房。拎了?熬好的鱼粥又走上甲板时,才注意到,船已经行到了?河水中央,水面?黑黝黝地,没来由地,让人心里?颤。
忽然之间,她心里生出?股不好地预感,这可是泗水河,程雪瑶千方百计想让她和?齐宣来的地方。
第?次行在这上面?时,她受到刺客的袭击,险些命丧当场。那件事之后,她们由水改陆,又去往平阳,接下来,她的全部心思就都放在哥哥身上,等到来江州时,事情也?是?件接着??件,让她无暇细想。
如?今她忽然意识到,当初在泗水河上的刺杀,不过是京城那件事的后续。而京城之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齐宣到泗水河。
如?今他们兜兜转转又全回到这条河上面?,这岂不就是遂了?程雪瑶的心愿。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有?什么危险等待着?他们?尤其?是等待着?齐宣?
就在元瑾汐站在甲板上沉思之时,她忽然听到?声哗啪的声音,虽然在黑夜里听得十分?清楚,但因为只有??声,又让人怀疑是不是幻觉。
随后,脚下的甲板,又轻微地颤动了??下。这种感觉既像是风浪造成的颠簸,但似乎又不那么像。
可再看向四?周,甲板上站岗的兵丁神色如?常,似乎并没觉得哪里不对。
是她在疑神疑鬼么?
就在她打算上楼时,忽然间又听到了?那?声哗啪的声音,以及比刚刚强烈了??些的震动。
不对,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风浪!
元瑾汐此时顾不得手?里还拎着?东西,直接在甲板上寻找起来,但此时月黑风高,那些士兵看起来都?样,她该上哪里找自己认识的严陵或是刘胜呢?
如?果贸然喊起来,万?弄错了?,造成恐慌怎么办?
就在焦急万分?之时,忽然听到?个声音,“元姑娘在找什么?”
是平越!
元瑾汐闻之大喜,转过头?对他急急说?道:“这船怕是有?问题,你?现在就去船舱底部看?眼,尤其?是那些堆盐的地方,我现在就上去通知王爷。”
“怎么会有?问题,我刚刚全都检查过了?。”平越对此很有?自信,刚?上船他就去了?那些堆盐的地方,就怕那里藏着?人,夜里出来对齐宣不利。
“那就再去?次!”元瑾汐语气坚决,黑夜之中?双眼睛紧盯平越,透露出十足的坚决。“别忘了?,你?是栽在我手?里的人,就冲这个,你?也?得去。”
平越被她的眼神震慑到了?,反而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义父说?过,在执行任务时,不要小看任何?个人的作用。
如?今元瑾汐这么坚决,说?不定真有?什么被他忽略了?的地方。想着?无非就是再去检查?下货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无事,事后嘲笑她?下,也?算报了?当时的?套之仇,若是有?事……
那可就是大事。
想到这儿,平越也?不敢耽搁,大步走向货舱。
货舱里,仍然是那些盐袋子,但只是简单地?扫,平越就觉得不对。
这盐袋子似乎矮了?些?而且,这空气中的湿气,好像比刚才重了??些?
下?瞬,只听得喀嚓?声,似乎是脚下的船板断裂,堆着?的盐袋又矮了??寸。
紧接着?连同平越所?站的地方,船板全都塌陷,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连人带盐袋全都滑入水中。
整个船底,破了??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