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另外两个女生，两个人口径居然还不一致。

女生A：“菁菁跟我说是哥哥在国外带给她的，但是上面是中文，但是我总不好意思问吧。”

女生B：“菁菁说是别人送的，而且一次就带回来很多盒。”

俞砚听到这句话之后打电话去当地警局查，与此同时要去校长拿把出事学生的具体资料给拿回到。

当地警察局回电给答复的时候，俞砚跟池檀书正好已经借了校长室来查资料。

俞砚接完电话跟池檀书整理了一下现在所知的事情。

第一是宋箐哥哥从没出过国，也就是女生A知道的版本并不成立，并不是她哥哥从国外带给她的，而她哥哥也说了没有送过她面膜。

第二个是“别人送的”这个说法，俞砚跟原先的负责人员要宋箐的手机，来看看她的人际关系、交往信息，结果对方那边因为以自杀结案，手机早早就让宋箐家里人要了回去。

不过还好的一点是，之前有把她的记录留了一份档，而文件里写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微商。

宋箐的微信好友加了很多个微商，卖一些便宜的名牌，或者廉价的自主品牌。

这份记录主旨是为了寻找她自杀的因由，但是看了记录都没看到什么可以的地方，大多跟微商聊天购买产品，但是具体跟哪个微商买了什么，真没记录到这么详细。

两个人在校长室借了块板子，然后把目前所知道的线索都列了出来。

从烈日猛照一直翻查资料到夕阳西下，白板已经被写得密密麻麻。

“我之前觉得你很有做警察的潜质。”俞砚看着池檀书把手上的资料疑点一项又一项列到白板上，“我现在觉得你是有做警察的经验。”

池檀书写字的手停了停又继续，“被俞大队长这样吹捧，感觉不错，很爽！请继续。”

俞砚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白板上整理过的信息。

现在共同点是，四个都是女生，而且共同点都是面容姣好。

这几个案子都是以自杀方向去查证，当问到周围人对死者的印象，都是说长得很漂亮，很受异形欢迎，平日里也比较自在不像是有什么太大烦恼。

有几个还查到有好几个快递没签收，问遍了都没找到自杀的理由，但是所有迹象看来都是自杀，除了在宿舍自杀的没有录像证明以外，其余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明死亡的时候只有死者一个人。

上教学楼顶层电梯里有摄像头，证明是一直坐电梯上到最高层，而楼梯间也是有摄像头的，证明那段时间里只有死者一个人上过顶层。

而图书馆死亡的宋箐也被录了下来，整个自杀过程都录到了，这种自杀的方式诡异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本来宋箐在看书，把笔立在自己面前，本来笔她爱怎么放就怎么放并没有问题。

接下来的一幕就让池檀书都觉得毛骨悚然了，宋箐突然把头磕向了桌面，而那支笔穿过她的脖子，就算是正在看视频的池檀书都能透着荧屏感觉到疼。

“你能看到她身上有没有脏东西么？”俞砚问。

池檀书摇摇头，“周遭没有外在的东西施力，看起来像是这样。”

“不是外在，那就是内在了。”俞砚解读了池檀书的话。

“嗯，我也觉得，大概是幻觉。”

只有幻觉才会让人面对极度极度的痛觉和死亡的恐惧时，毫不畏惧。

默契是个好东西，池檀书觉得才合作第二次呢，就很俞砚很有默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但是如果跟俞砚这样的美人说，“哎呀我跟你真是相见恨晚啊。”会不会直接被当变态打出去。

俞砚：“那沿着幻觉这条线走的话，两个跳楼的比较容易理解。”

池檀书：“是，宿舍的自杀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而且一直到死都没有发出过求救的声音，舍友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发现她已经死亡。”

只有幻觉才能让人忍受胃液灼烧的痛觉十分钟甚至更长而不发出一丝丝声音。

“不过这个死前有怪异的举动，她舍友说她死前叫了份外卖，还是西餐，配送的餐具是刀叉。”池檀书说，“她家境一般，很少会叫外卖，平时饭堂吃饭也是掐着钱吃，据室友说的，她很优雅地吃完这顿西餐。”

“吃完后就死了。”俞砚总结，“安眠药也混在了里面。”

如果按幻觉杀人这个方向来想，那就是她自己混的安眠药。

池檀书有了个猜测，“如果她的幻觉是跟某人一起吃西餐的话，那对方有很大的可能是男性。”

“我想试试能不能共情。”池檀书说，共情这事情等于进入别人的意识里，感受别人的感受，对精神把控力不强的话，还可能会困在别人的意识世界里出不来。

“危险吗？”俞砚问。

“危险倒是不危险，你八字轻是不能做的，我做就是无所谓，如果我十分钟之内没有出来的话，你就一拳把我打醒。”池檀书说完就去把证物袋里的宋箐面膜盒里找的牙齿拿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

池檀书进入到了宋箐的意识里，锁魂的阵法需要用逝者的骨头，这牙齿自然是宋箐。

宋箐的意识里很普通，开始是在认真的看书，认真到没发现本来是木质的桌子变成了玻璃桌子，池檀书则是看着她不知不觉进入了幻觉。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让池檀书惊呆了，幻觉里玻璃桌子底下出现了一沓一百块，而且桌子变小了，她只要弯腰伸手就能捡到。

宋箐看到那沓钱时眼前一亮……

池檀书赶紧集中自己本身的精神力把自己强行逼出了情景。

池檀书：“……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特么扯淡的幻觉。”

俞砚：“你看到了什么？”

池檀书：“她是为了捡钱然后弯了下去把自己戳死了。”

俞砚：“……”

这一切都让池檀书觉得，下手的并不是个多厉害的人，从阵法拿的是牙齿，到现在幻觉简陋得不可思议，简直整个杀人案的布置都充斥着两个字----廉价。

俞砚：“你意思是，做这些的人可能并不是熟手。”

池檀书点头，“再不济也是最想要的东西，直接捡钱是个什么想法，如果这个幻术的使用者不是新手，那也是修行极其有限的人。”

俞砚突然想到了个事情，转身就去从证物里翻出了今天带过来的宋箐的面膜。“如果修行极其有限，是不是他所行的法术需要的介质就越多。”

池檀书看着面膜，露出他一排整洁的牙齿，眉眼弯弯。“是这样没错，我差点就要漏掉这个关键的地方了。”

既然对方费心思用面膜盒包装牙齿，除了掩人耳目以外，很有可能这面膜里也别有玄机，今天撕盒子注意力都放到牙齿上去了，居然忽略了面膜这个关键的东西。

“不得不说，还是俞大队长细心。”池檀书毫不吝啬对俞砚的赞美，“人又美又聪明。”顺口就把心底话给说出来了。

说完池檀书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话，根本就是在调戏俞大队长嘛，一看俞砚神色如常，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还好他没生气。

如果池檀书再细心一点点的话，大概就能发现俞砚的耳朵根子已经发红了。

池檀书才拆开面膜的包装，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什么玩意，血腥味那么重。”一边说着一边嫌恶地捏着那张面膜，咋看只是一张普通的面膜，还在滴着浓稠的精华液。

然而池檀书在面膜里闻到的全是浓浓的血腥味，池檀书用两根手指捏着过去给俞砚。

俞砚摇摇头，“我只闻到香精的味道。”

差点忘了，俞砚侦查能力再强也是个没修为，看来这面膜用来骗普通人还能过过关。

连个除味都不做，那这下手对象也是调查过有针对的了，难道……

“我觉得我发现了新的共同点了。”池檀书说，“受害者家境都一般，也没什么社会背景，说句不好听的，一旦以自杀结案了，也没那个本事去翻。”

“嗯，看过父母家庭都是工人或者小店老板。”俞砚说。

“看来这是谋划已久，连人背景都调查过的。”池檀书捏着下巴想了想。

俞砚看了看那面膜，“你能通过这血找到血的主人吗？”

池檀书：“……你当我DNA检测仪呢。”

池檀书对俞砚实际上还是持有怀疑的，有时候感觉他知道的东西很多，有时候又觉得他对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现在俞砚一句话倒是让他消除了部分疑心。

对有异能的修道者抱有各种不切实际的幻象，是非道中人的常见症状，可以理解，甚至觉得俞砚有点呆萌。

俞砚还理直气壮地说，“那就可惜了，还以为能方便一些。”

池檀书：“你们又没有建立DNA数据库，就算查出来了，那你也是找不到人。”

俞砚：“如果她们四个人都被锁魂了，是不是都能在宿舍找到她们的牙齿，我们再每个牙齿逐一共情？”

这是个笨方法，但是在现在的僵局里，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池檀书不是一般的修道者，共情这种耗费心神的事情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此法可试，之前小芹他们说有人在教学楼见过跳楼现场重现，应该有两颗牙齿和符在顶楼。”

面膜的血腥味对池檀书来说很是冲鼻，池檀书就想把这面膜给处理掉，起码不能在破案之前就被它给熏死了。

可这熏着熏着，池檀书又捏起了自己的下巴，“我总觉得我们漏了点事情。”

“这是悬疑片经典台词。”俞砚居然打趣了一下池檀书，“捋一捋现在的事情。”

俞砚把白板擦出了一块，然后开始写关键字。

女大学生、面容姣好、血面膜、牙齿……

“我想起来了。”这熏得池檀书想作呕的味道，比早几日那一地动物粪便还要刺鼻，硬是刺得池檀书想到了些东西，“我们忽略了血面膜的作用。”

俞砚也露出解惑了一笑，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两个字，“变美。”

宋箐的室友说她敷了这个面膜之后变美了，甚至出现了不可能改变的骨骼变化，若这话不是纯粹的阿谀奉承，或者是自我感觉良好，那就可能是真的，用了这个血面膜之后改变了原来的容貌。

“如果她用了这个面膜之后，产生了普通面膜不可能产生的变化，那么很有可能她的脸正朝着血的主人的脸在转变。”池檀书说。

俞砚：“需要找到她的自拍。”

池檀书：“她一定有自拍。”

一个因为虚荣会跟朋友说自己的面膜是哥哥出国买的人，加了许多微商，甚至会购买廉价的奢侈品----很有可能她自己也知道是加的，购入的理由是用于炫耀。

加上她对自己相貌应该也是相当有自信的，并且会用心维护，所以才经常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敷面膜，舍友对她的印象也比较清晰地强调了数次护肤的点，这样的人一定会经常自拍。

俞砚几通电话终于拿到了宋箐各种社交帐号，从之前的一路翻到最近期的，基本都是在宿舍里靠在窗边自拍。

虽说都有过夸张的P图，但是某些骨骼方面明显有了变化，譬如脸变小了，跟身体之间的比例有了很大的改变，鼻子变挺了，看照片上传时间，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居然有了整形的效果。

“原主人应该比她要瘦小，她头部变化后的比例和她自身的比例已经开始出现畸形。”池檀书分析说。

俞砚放大了最后一张照片，“这张感觉有点不对劲。”

池檀书看着放大的照片，又划屏看了前两周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在滤镜之后皮肤颜色居然显得有些灰了？

宋箐的照片位置比较统一，光线差距不大，就算光线差距大，也不至于说在滤镜之后出现这样有些死灰的颜色。

“这张她的皮肤像死人的皮肤。”池檀书说，“我能看出一点死气，正在坏死，还没死透。人还活着皮肤在坏死，还真奇特。”

俞砚：“这是最后一张。”

池檀书：“凶手就是要在她皮肤还没死透的时候杀了她。”

俞砚：“这跟把死者的鬼魂禁锢在她宿舍里有关？”

池檀书：“对，虽然肉身已死，但这样在幻觉中死去的鬼魂还不知道自己死了，重复生前某些行为，这样就能一直利用魂魄的能量来提供生命力，直到灵魄耗尽，魂飞魄散。”

俞砚皱眉，“看来我想反了。”

池檀书也说，“是我们想反了。”

俞砚：“这些死去的人并不是在以他人的血来养颜。”

池檀书默契地接话，“是有人要以她们的命来养人。”

本以为血面膜的走向会是作茧自缚，用邪门歪道的东西以养己颜，最后遭到反噬，福祸自招，与人无尤。

毕竟这牙齿也可能是她自己拔了用于某种维持容貌的法术，但现在一看，原是有人谋划已久，早有预谋，要取她们的命。

凶手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但真相面前仍迷雾重重。

俞砚对于细节的地方非常留意，“一个这样年轻女大学生的魂魄能提供的能量能撑多久。”

池檀书捏着下巴细想了片刻。

“除非对方是想复活尸体，那这样的魂魄数量远远不够，应该直接整个魂都拿去融了。”池檀书说着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点怪残忍的，“反正就那个意思，总之不是会用这样迂回方式，好像在降低能耗一样。”

俞砚又翻了翻事发时间，“这四起时间，前两起相隔时间有三个月，后两起只相隔两周。”

池檀书打了个响指，哈了一下，“怕是这面膜的主人已经时日无多了，对魂的能量和生命力需求量越高越多，当然也可能是魂的质量不够，所以……”

俞砚：“所以你现在能大概推定凶手的手法了么？”

池檀书捏着自己下巴，一副名侦探的模样，“血面膜的作用应该是相互的，一边可以给敷面膜的人提供暂时的美颜，美颜的变化应该是按照血的主人的脸来。”

“但是与此同时，敷面膜的人也会把自己的生命力和能量供给血的主人。”俞砚说出自己的推测。

“当敷面膜的人无法同时维系自己和血的主人的供给时，皮肤就会开始坏死。”池檀书接话。

俞砚说出结论，“所以凶手要在敷面膜的人皮肤彻底坏死前杀了她。”

这样总结下来，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比较明确了。

必须要抓到卖面膜的人，才能揪出背后血的主人。

池俞二人急，凶手比他们更急。

凶手已经等不起了，对魂和生命力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与此同时血的主人颓败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