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甚至不需要放长线就能钓大鱼。

俞砚请校方在校内bbs大贴打击告示告诫学生，切勿轻信微商，购买三无产品，并且在论贴首页就放上了面膜盒子和照片，指经过化学系化验微生物超标，质量不过关，怀疑会造成学生病毒感染，现学校希望通过学生回收此款面膜，将会集中为学生维权，维护学生利益。

池檀书觉得很扯淡，哪有人买化妆品买到假货，还由学校给兜底的，做梦吧，哪有人会信。

但是池檀书跟人接触还是少，没想到这消息放出去了，还真有三个女学生到指定的地方交出自己买的面膜。

其中有两个人已经拆封使用了，还慌慌张张问怎么办。

而“化学系客座教授”池檀书看了看之后说需要照个灯、抽个血，反正都是扯淡的话，那两个女生深信不疑，任由池檀书折腾。

照灯抽血这些都是假的，池檀书虽然封住了吸取生命的管道，但是终究还是流失了，过后些日子皮肤老化会比现在明显，保住了小命已经是万幸了。

完事之后，池檀书叮嘱两个女生少吃点糖，少熬夜，比敷面膜还管用，两个女生知道自己健康之后哆哆嗦嗦地答应了。

经过跟几个女生的沟通，发现她们购入渠道真的就是微商，几个女生都给俞砚提供了自己跟卖面膜的微商的聊天记录。

这个微商居然还是校内的学生，但是数名女生表示，三个多月快四个月前就无法联系上她的。

俞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转身就去翻查资料。

“池檀书。”俞砚叫住了还要瞎编走近科学内容的“池教授”。

“嗯？”

“她们的微商就是这个人。”俞砚指了指刚刚翻出来的文件，年轻漂亮的证件照旁边写着肖婷。

是那个在宿舍吞安眠药自杀的女生。

让那几个上交了面膜的女生回去了之后，俞砚在纸上用笔圈出肖婷的名字。

这个肖婷就是突破口了，俞砚想到池檀书之前的猜测，“这四个人里，肖婷的死法是相对最温和的。”

先前池檀书猜测是她的幻觉是跟人一起共进西餐，越想越觉得可疑，越想越觉得惊喜，“俞砚，你说会不会连这顿快餐西餐都是一起吃饭的人给请的。”

二人对视，异口同声，“用共情。”

池檀书觉得自己跟俞砚真的很有默契，要不是他觉得自己记性还过得去，他都要怀疑这个人跟他是不是旧识了。

但是想想俞砚应该也三十不到，他近三十年的记忆里，要真有遇到这种美人，怎么可能记不住，还是说他几千岁了，终于开始脑退化了。

很快池檀书就摇摇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早早找出真凶，解救这些好看又年轻的女孩子们。

在回借用的教室路上，池檀书想到了个事情，“有一个奇怪的点，凶手是怎么把牙齿放到宿舍的。”

“应该是受害者自己带回去的。”俞砚说，“既然能施展幻术，拔牙自然也不是问题，只是把牙带回宿舍，心也未免太大了。”

“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谁会没事跟别人说自己牙无端端掉了。”池檀书说，“这凶手还很会把握人心，很清楚受害者们的心理，好看、爱面子、家境一般，内在自卑，断然不会跟别人说半句自己真正的缺点或者不好的地方。”

之前借用了一晚上的校长室，因为阵法已破，也不用刺激地“夜探女生宿舍”，校长借了个空教室给俞砚。

俞砚去边上翻查肖婷所有交易流水，包括网上交易，转出和收入。

池檀书拆开在肖婷宿舍找到的盒子，果然一样是简陋到不行的符，还有一颗牙齿，跟之前一样池檀书直接把符给一把火烧了。

捏着那颗牙齿。

这次进入的意识里居然是西餐厅，还是装潢门面都十分到位的西餐厅，虽然池檀书自己是知道肖婷所在的地方不会是真正的西餐厅，应该是在宿舍，但是居然因为肖婷对这西餐厅深信不疑，在这意识里居然看不出半点宿舍的样子。

就连池檀书集中精神了也看不透这个幻术。

幻觉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是自我催眠，自己都不想看穿了，进入她意识的池檀书也显得那么无力。

肖婷一直低着头优雅地切着牛排，进入她的意识也只能跟着她的视线在看。

池檀书才一进入肖婷的意识里，感觉到了胸口处痒痒的感觉，似痒又非痒，说不出舒服，喉头还有一种话语要喷薄而出往上涌的感觉，倒也不是想吐，还有点酥麻酥麻的感觉。

然而肖婷是个非常害羞的人，隐约看得到对面坐着一个人，但是肖婷却是不好意思抬头看对方。

心跳加速得厉害，池檀书都怀疑这个心跳是不是该进医院了。

池檀书自己是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的，不得不说这种让人琢磨不透，捉不到够不着，但是却又觉得这样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正当池檀书在奇怪这是什么感觉的时候，肖婷终于抬头了。

对面的男生很年轻，有棱有角，鼻子高挺，皮肤白皙。虽然不在池檀书的欣赏范围，但是仍然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个很帅气好看的男生。

家里那个对化妆品如数家珍的小混帐肯定很喜欢这咖。

一对上男生的目光，肖婷的心跳重得让池檀书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强制弹出了。

男生张口说话了，内容挺煞风景的，“面膜好卖么？”

然而肖婷一点都不觉得不对，“嗯，卖出去几盒了。”说完又低下头，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又抬头对上男生的目光，“谢谢你，介绍我卖面膜，还替我垫款拿货。”

肖婷朝着男生笑着，却没看到男生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池檀书倒是留意到了。

“那个……谢谢你请的这餐。”肖婷对着男生说，“其实这次出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肖婷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如擂鼓，每一下都很重，语气十分认真，每个字都说得十分用力。

男生神色更加不自然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只说了一句：“先吃吧。”

肖婷又羞涩地低下头去切肉，把一块肉放到嘴里时抬了抬头，然后看到男生似乎说了什么，声音很小，几乎就只看到个嘴形。

肖婷是不知道那男生说了什么，但是池檀书看到了。

对不起。

那个男生的嘴形比出来的，正是这三个字。

突然池檀书感到了来自原主的眩晕感，糟。

刚才吃的肉应该实际上有大量安眠药，现在开始起效了，共情使人感同身受，药物影响的无力感同样也能影响到池檀书。

池檀书集中精神，但是没想到肖婷在这幻觉里的精神力那么强，那么认真地坚信自己所感受的一切，池檀书想抽身，却又被天旋地转的感觉包围。

画面又一次来到最开始肖婷害羞地低着头切肉的时候。

此时此刻的池檀书只想骂自己一句话，怎么又特么阴沟里翻船了啊？

该不会自己要被困在肖婷感知的幻觉里一直轮回吧。

就在此时池檀书脸上一阵疼痛感袭来，幻觉的画面出现一丝裂缝，池檀书知道这就是机会，咬紧牙关，再一次集中精神力，这次池檀书终于醒了过来。

不用想都知道已经过了十分钟，俞砚按约定毫不留情给了他一拳，池檀书揉着脸，怪俞砚又不是，不说吧又委屈，只能巴巴一句，“又阴沟里翻船了。”

“不是你说共情对你来说没问题的么？”俞砚的语气有担心有责怪。“若是有点危险，你好歹也给自己留点后招。”

突然池檀书就觉得，其实这拳也值得。“你不就是我的后招吗哈哈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没问题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陷入幻境之后，她对这个幻境深信不疑。”池檀书想了想，“不应该说是深信不疑，应该说她根据这个幻境对自己作出了催眠，让自己深信，简单说在这个幻境里轮回可以说是她自己的选择。”

“自我催眠吗？”

“大概对她来说，那是她人生最美好的瞬间了吧。”池檀书说，“那个男的对她做了个对不起的口型，而且是他供货给肖婷的，那些面膜。”

俞砚敲了敲桌子上的纸，“顾潮晟，钟师大三学生，这顿外卖是他转账给肖婷买的。”

“都转账了，怎么不直接带出去吃一顿，还搞个幻觉让人家在宿舍对着墙壁切牛排。”池檀书撇了撇嘴，他觉得自己够小气抠门了，还有这种舍得花钱都不出来吃一顿的，幻术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

“你在幻觉里还有看到或者感觉到什么吗？”俞砚说得有点久，开了瓶矿泉水喝了起来。

“其实她的意识里还蛮舒服的？有种痒痒的感觉，又暖暖的，我也不懂怎么说，而且她心跳很快。”池檀书回想了一下，“我怀疑她可能心脏有点问题。”

“噗！”俞砚英明神勇、从容靠谱的形象瞬间毁于一旦。

“你怎么了？”池檀书看到俞砚突如其来的一喷，以为水里有什么，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池檀书少说都已经活的时间都堪比开天辟地至今了，就算再怎么隐居密林，看他现在对现代的一切接受程度那么高，居然连个心动都不清楚？

俞砚资料里翻查了二人的聊天记录，郎无心女有情，根据池檀书的话他可以确认顾潮晟只是利用肖婷做分销卖面膜，还想问一下他有没有别的发现，哪能料到他能来这么一句。

俞砚压了压想吐槽的心思，稳住心神。“就算心脏有问题也与这个事情无关，你无须挂心这点了。”

池檀书：“哦！那我们现在是去找这个人么？”

“嗯，顾潮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