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名正言顺

俞砚一个人站那听是没什么人察觉的,但是池檀书加上罗邺就太显眼了,方才二人打闹的声音已经吸引了不远处交谈的人们的注意。

几个被长辈领着跟人打招呼的青年都看了过来,看上去都很年轻。

罗邺:“你看,人家年纪跟你差不多的,打扮比你还老成。”

池檀书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身很正经的,方便活动。”就算这样穿着跑个五公里都完全没问题。

“看你还用长辈语气说人家,被人家听到你就惨。”罗邺低着头在池檀书耳边碎碎念,却忘记不远处那群人都看过来了,又都练过的,他嘴里说的东西虽然小声,但是还是一字不漏传进那群人的耳里。

“俞大队长,好久不见了,今年还是由你们负责安保呀。”一个留着长须看着还挺道骨仙风的老人家一边抚须,一边向俞砚走过去,他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满脸阴沉,肯定就是听了罗邺的话,以为池檀书之前说了什么看不起他们的话,倒是个藏不住脸色的,张了张口被老人家一眼给瞪了回去。

要是什么有名的大家族,指点一下各家小弟就算了,这不过是年年负责安保的,也有脸了。

“这不是你罗家的罗……罗什么来着?”人群中另外一个穿白西装的小青年转身向另外一个黑西装的男生说,语气轻蔑嘲讽。

黑西装冷哼一声,“不过是分家的人,跟我们宗家可没什么关系。倒是你,杨逸欢,那么关注别人家的事情,不如花点心思练练好自己的技术。”

叫杨逸欢的白西装被嘲弄了,语气也不气恼,还是原先不紧不慢的语气,“这话,等你修为比我高了才有资格说吧。”

“你!”黑西装咬了咬牙,“这次大会你最好不要碰到我。”

“敬闵,要懂礼貌。”站在黑西装旁边的男人喝止了他。

杨清也出来说话了,“无妨,小年轻的,这般有斗气的才是好,对吗赵大哥。”

赵姓男人看了一眼杨清,不言语。

杨清又看向了一直不做声的俞砚那边,“俞大队长带的人要是对我们家这些小辈的们有什么指教的话,直接跟我们长辈说了就成,咱们也不是不会管教对吧。”

池檀书一听就想起手教这女人做人,不说别的,先上她个禁制,让她道门大会开几天就当几天哑巴。

结果池檀书眼睛稍稍眯起,刚转了一半的手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握住了,大概是空调太猛了,比刚才握住他喂他布丁的时候手更冰了。

俞砚不想他出手,他就勉为其难忍忍。

但是池檀书越想就越气,他遇到像老陈那样妻儿死活不管,只顾钱的人,都没那么生气。这样说话夹枪带棍,一句话给俞砚戴了高帽,把他跟罗邺的问题都甩到了俞砚管教不严上。

要是俞砚没管教,他现在就教杨清做人了,大不了再躲个百几年再出来。

“俞大队长总是喜欢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们有多大的意见呢。”杨清说着,脸上的媚笑越发的浓,“要知道你们特别警队,咱们这些人也帮过你们不少呢。”

“我们旁支分家的好几个弟子都进了你们那。”

“现在人还真淡忘,有什么恩德都当作理所当然了。”

“也是,要是能记人恩德,哪能这么没礼貌指点别人小辈的,没本事的人也只能凭嘴指指点点了。”

杨清怪里怪气的一开腔,就不少人跟上话头,一个踩得比一个狠。

池檀书不认为在特殊警队里快乐工作的人们会是这些高傲冷漠的道门世家硬塞进来的,也不认为就这种事情还有恩德可言,别说指点小辈了,就是他们门主,池檀书也敢照喷。

况且他根本什么都没说!

被踩了一脚的罗邺也很生气,面对面前这些人的丑陋嘴脸,刚想张口辩白。

“既然如此,那今年我们队里也派个小生出来跟几位‘优秀的小辈’们一起在道门大会里学习学习。”

清冷又淡漠的语气里,似乎夹杂着些许嘲笑,似有若无。

一向不争不抢,任人调侃,给道门当可有可无的安保当了几年也不曾抱怨一句的俞砚,居然开腔了,还上来就是这么呛的话。

池檀书心里想,明明俞砚看起来就大不了自己几岁,怎么就能这么冠冕堂皇顶着个长辈的皮了,要知道他比俞砚实际上要很大很多岁好不好。

但是这样的俞砚,感觉很帅气,跟平日里快要有点圣母气质的俞砚差好多。

那股暖暖的感觉又在胸口翻滚了起来。

杨清用画得往上勾显得气势迫人的眼角看了一眼俞砚一行人,“都是小辈,学点见识也是无妨的。”

杨清有多长袖善舞,一眼便知,方才带头埋汰俞砚一行人,现在又带头同意大会比试一事。

果不出其然,方才连同杨清一起阴阳怪气的人们也都一一应声了,只有方才长胡须的老人家倒是不出声,多看了池檀书几眼,又看向了罗邺。

“苏老觉得呢?”杨清见众人都表态了,方才最先跟俞砚打招呼的苏叹却没开口。

杨清作为下一届杨家家主的继承者,本是不屑警队这群人,但关系也不会作太僵,但是对方出言嘲讽在先,听到的群众又多,群愤难平。她不做这个出头的人,又怎么能赢得众多世家的支持,又怎么稳坐杨家家主的交椅。

而苏叹年事已高,儿子早年过身,就剩下他身边的这个独孙苏梦,然而他在一日,苏家在四大世家里就仍有一席之地。此人即便杨清摸不透,也不敢轻易得罪。

苏叹抚须,“杨大小姐都已决定了,苏某意见何如,自是无关重要。”

“苏老抬举了,只是这有非世家的人参与道门大会,还是需要各家同意才行,哪能是我一届小女子能决定的呢。”

“既然俞大队长提出的,苏某自然是随大队长的。”苏叹微微一笑,对上俞砚。

俞砚点了点头。

等人散去之后,池檀书凑近俞砚,“那个老头好像是这群人里唯一跟你关系不错的。”

“谈不上。”俞砚应声,池檀书贴得很近,声音又压低,俞砚不喜旁人太贴近,倒是对池檀书再三纵容,罗邺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当然的,以前苏家出事的时候,队长帮过苏老的忙。”罗邺说了点小八卦。

“苏家出事?”

“你刚刚看到苏老旁边的那个小年轻,是苏老死去儿子苏辰的独子。苏辰身体一直不好,三年前道门大会的时候苏辰过身,是队长一直跟踪负责苏辰的案子。”

“那苏辰是怎么……”

“苏家放出来的风声是病逝,但是我觉得不是,不然俞队哪能这么忙。”罗邺说完这句看向俞砚。

俞砚摇摇头,“苏家说是病逝,就是病逝,此事不要再提了。”

“……哦。”罗邺应了声,还眨巴眼睛给池檀书打脸色,是不是,俞队意思就是说,实情不是病逝,是另有原因。

罗邺表情太搞笑,池檀书噗嗤就笑了出来,见俞砚看他。

池檀书:“俞砚,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故意什么?”罗邺明明全程都听着两人说话,明明每个字都懂,连起来怎么就不懂意思了。

罗邺还在懵圈,俞砚就“嗯”了一声。

“所以你前头才拦着不让我动手。”池檀书笑眯眯地说,“名不正言不顺是不如名正言顺来得畅快。”

“我知道你分轻重的。”俞砚又伸手揉了揉池檀书的头发,柔软顺滑像是什么动物的腹毛一样,下手就难停了。

池檀书看自己头发越来越乱,伸手去打住那双罪魁祸手,“对阵的又不是本人,欺负小朋友哪有意思。”

“你们在说这个啊?”罗邺恍然大悟,起先听到要队里要派人的时候,他还想是不是自己,现在听池檀书跟俞队说,原来俞队打算让池檀书上去。

池檀书上去肯定是要比自己适合的,毕竟别说他了,就是他爹,甚至门主都没这么快的催符速度。“什么欺负小朋友啊,你自己不也跟他们差不多年纪,也好意思叫人家小朋友。不打小朋友,你还想打门主啊?”

罗邺是调侃说说而已,池檀书就回得很认真了,“是啊,我想打那个杨清。”

“……你打得过人家吗?她这么年轻就定了杨家的下任门主,没看其他普通家族的人都对她马首是瞻。”

“不错不错,出口成章。”池檀书嘻嘻一笑,跟上俞砚的步伐。

“我觉得我这么欺负小朋友真的不太好。”池檀书在俞砚边上说。

俞砚嗯了一声,“你也是小朋友。”

“我才不是小朋友,我年纪很大了。”

“嗯嗯。”哄小孩似的,语气软绵,“小朋友都喜欢说自己年纪大了。”

池檀书扁嘴,他是真年纪很大了。

唉,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心态年轻?所以大家都不信?

这么想想池檀书又愉快了起来。

心事写在眉目间,俞砚也忍不住随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