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沈雾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着男人如同看待一只有趣的宠物,沈雾咽下去嘴里的水果。毫不客气回他:“你,做,梦。”

气势磅礴,毫不退缩。

时御不再看她,眼尾淡淡的落了兴趣,他出腔:“赢了,给你撤掉。”

沈雾抱着胳膊起身,不退让不上当:“本来你就要给我撤掉。”

男人思路清晰,眼尾轻挑,散漫随心:“你自便。”

自便就意味着沈雾要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扣除去买下那条无中生有的新闻。

沈雾盯着他看了又看:“你给我等着。”

本就是一句气急败坏的威胁恐吓,男人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小丫头,心里难得有些欺负小孩子的愧疚,薄唇却遵从本心吐出两个字:“可以。”

沈雾捏的指关节作响,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跟了上去。

*

没见过这么追姑娘的。

人哄了过来,自己跑了。

时溆操碎了心:“小妹妹,你会打吗?”

沈雾:“......”

时溆:“这是球杆,你要用白球去打中间摆成三角形的球,把它们打入桌洞里面。”

“......”

时溆:“打完白球是不能落入桌洞的哦。”

“......”

被小姑娘冷漠对待,时溆回头看着在旁边坐下来喝茶的人。

时御看着他挤眉弄眼,扯了唇角。时溆一乐,我就知道你们有故事,当即乐颠乐颠跑了过去。

时御把人叫过去,悠悠开口:“加长杆。”

时溆:“?”

沈雾:“”

“胳膊短。”男人含着笑补充完下半句:“你会需要。”真诚的样子仿佛是为沈雾着想至极的亲爹。

时溆咳了两声,眼睁睁看着旁边姑娘快要炸毛,他努力做着一个助攻该做的事情:“不是,不是。加长杆不是胳膊不够才用的。我哥是怕你累着。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快要控制不住拿手里的杆子打人,沈雾深吸了口,别过目光不再看他。

她靠在桌面上,看着方繁拿着球杆对着李蹈撒娇。她催促,方繁这才拿着球杆开球。

方繁打桌球还可以,要不然也不会得到李蹈的青睐。

她开了球,直挺挺进了两颗之后开始炫技炫身材。

腰身半软在球桌上,短裙下长腿又白又直。

平心而论,身材还不错,有炫耀的资本。

沈雾眯了眯眼,她不想搞事情。只想赶紧打完球,新闻一撤,也许被没收的卡还有回转的余地。

又一颗球哐当落了进去,沈雾面无表情拿着巧克粉涂杆。那个聒噪鬼又黏了过来,问问问个没完:“我哥昨晚真的亲你了?”

方繁又进了一颗球。李蹈配合着鼓掌,也不知是忌惮着什么人,还是纯粹想让沈雾出丑。明目张胆对着方繁使了个眼色。

下一球,方繁没进。

沈雾这才有心情搭理聒噪鬼,露了个笑:“你好烦。”

时溆:“???”

直截了当的可怕。

时御笑了,低低沉沉,很是好听。然后又被人瞪了一眼,她无声用口型警告他:“说话要算数。”

男人仿若未闻,低头慢条斯理喝茶。

沈雾拿着球杆上场,掌心用力,指尖撑起,球杆架在食指。

瞄准。

出杆。

女孩子手指纤长,做这个动作有种难以言喻的酷劲。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沈雾干脆利索进了一球。

见状,时溆对着时御努了努嘴,人姑娘厉害着那。

时御收回目光,兴致缺缺,男人注意力似乎不在这边。

时溆也没在意,趁着这个空闲凑过去锲而不舍问那个丫头:“到底亲没亲?”

忍无可忍,沈雾从球桌起身,下巴尖指了指那边站着李蹈,放下球杆很认真地问他:“你们不是有赌注吗?先说好,输了你自己赔。”

时溆一口替他哥应了下来,想起了什么,暧昧地挤了挤眼:“我哥..手腕那,你咬的?”

球也不打了,沈雾耐着性子反问他:“钱在兜里它不好花吗你真不怕我输了?”

“八卦不香吗?”又不是我掏钱,时溆接的很快,不是很在意地摆了摆手:“输就输了,我只关心你们到底亲没亲。”

这年头,神经病都不收敛收敛的吗?诈小孩子的话也要问到底?

进了几颗球,剩下的七零八落,角度刁钻。沈雾没有太大的把握。

她侧眸看了眼罪魁祸首。

男人还坐在那,没有看她,垂眼看着手机。

看着,似乎,一时兴起的念头已经腻了。

沈雾嘟嘟囔囔小声骂了句,弯腰又进了一球,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亮了亮,开口跟身旁的时溆打商量:“不然这样,你现在让人把昨晚的新闻撤了,我亲他给你看。”

本以为会很容易,时溆一听亮了一口小白牙:“我没钱,不去。”

沈雾:“......”怎么又不好骗了。

她运气不错,虽然费力了些,进了一颗球之后还没有失手。

时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沈雾身后站定,低声说话:“想让我亲你?”

沈雾:“????”

她吃惊,滑了杆,打了空球。

!!!

沈雾猛然转身,打在李蹈腿上,他吃痛,正要发作。

男人余光扫了他了一眼,李蹈安静地不敢吱声。

她失手,按着规矩,轮到方繁。

这就很气。

“有病去医院。”沈雾注意力全在台球桌上,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一个劲挥手,想要面前的人闪开。

时御手滑入裤兜,没有动:“这么冷淡?”

沈雾莫名其妙,她现在是真得搞不懂这男人什么野路子。

昨晚跳水时人冷淡的和深冬的寒冰没什么两样,从泳池上来就被洗成了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刚才不理不睬,现在又兴致盎然。

像个变态。沈雾心里偷偷想。

时御弯腰靠近她,呵笑了声,成熟男人的魅力自然而来:“昨晚亲你的时候不是还抱着我?”

要死啊,这个男人。

见鬼的套路,这不和她诓着他弟弟时一模一样。

小气鬼。

看他还在说话,沈雾先发制人:“你今年多大了?”

话题扯得莫名其妙。

时御眯了眯眼,没有回答。反倒是时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他大方地说:“我们两个都比你大,叫一声哥也可以。”

沈雾面无表情看着旁边散漫不说话的男人,拖着调子:“哦,比我大啊。”

时御挑眉看了她一眼,依旧没说话。

时溆:“嗯啊。”

闻言,沈雾回了一个冷笑:“年纪不大,啰嗦是病。”

时溆:......

方繁这次没有松懈,使出浑身解数,两人打了平手。

球桌还有最后一球。

难度有些大。

方繁换了几个位置撑杆,都没有下手。

沈雾冷着一张脸不搭理旁边的人。

这一球,方繁进了,她便输了。

方繁绕着球桌转了几圈,一脸犹豫探出了杆子。

概率很大。

方繁滑了滑杆,试了角度,可能是过于紧张,又或者是什么原因,她打了空。

沈雾唇边露了今天第一个笑,她上场找角度正准备打出去的时候,球杆被人用另一根球杆压住了。

时御握杆站在了她身旁,静静看着球桌。

两个人一时沉默,不同于沈雾的气急败坏,男人是真的稳,一丝余光也没有留给她。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男人气定神闲,长腿劲腰站在沈雾面前也不收杆。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莫名其妙被拉着下水,莫名其妙要过来打球,莫名其妙跟他在这纠缠,沈雾没了耐心:“你要耍赖?”

话音一落,他附身压腕起了杆。沈雾用力压了,角度不对,没压住。白球稳稳飞了出去,擦着黑球而过,滚向宴厅一角。

“哐当。”标着8的黑球稳当当落入桌洞口。

按照规定,打入黑八者,为赢。

沈雾摔了球杆:“你这个人,有病病吧。”

脏话,嘴瓢了。气得骂出了叠字,就像撒娇了。

小巧的壳粉被捏在他指尖,擦了擦杆顶。有侍者从宴厅一角走了过来,恭敬地弯了弯腰,把白球放回桌面,接过他手中的球杆。

沈雾被自己蠢到,只希望男人像昨晚一样高冷,不要搭理她这句话。

偏生不如她意,男人笑了,舌尖舔了舔牙尖,眼尾半挑,语调慢极:“我家没,病、病。”他特意把那两个字咬重,带着玩味的笑。

沈雾红了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丢了脸,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费了这半天的时间算是浪费了。再纠缠下去自己吃亏的可能性大。

“我不管,我赢了,你撤掉新闻。”

说完沈雾做着最后的挣扎,硬着头皮放狠话:“下次不要让我看见你。很烦。”

勉强找回点颜面,沈雾转身气呼呼地准备离开。男人气定神闲地开口:“那再碰到了那?”

言语间,笑意不浅。

沈雾就是说一说。眼底有些无措,也不过一瞬,她转身,自以为掩饰很好:“按着你咬,信不信。”

她说完,趾高气扬的离开。

时御笑出声。脸上的表情清楚明白地告诉别人,他被愉悦到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蹈目露狠光,看着离去的背影面色不善。

“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时御直起身,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李蹈顿觉不好。

“所以,就先不合作。”

几个字将李家努力了几个月的心血退了回去。李蹈大惊,现在是真的信了外界传言这位的行事作风真的不像外表那般令人沉沦,果敢大气,只能避让。“误会,误会,真的不知道时总您认识。”

李蹈额头都侵出了汗,丢了一大单,回家不死也得被剥层皮。“时总,您再...”

台球猛烈相撞的声音,阻止了他没说完的话。“嘘。”男人眼底卷了明显的不耐,却依旧淡笑着:“有点吵。”

李蹈感觉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丫头离开以后,面前的男人气场全开,不是他可以随便搭上话的。

心有不甘,却又惹不起。

他赔着笑,又道了几次歉,男人应声,也没松口。李蹈这才悻悻然离开。

等不相干的人离开之后,时御起身离开台球桌,再次坐回刚才的茶桌旁。

酒店经理拿上来一部手机。

上面赫然是偷拍的照片,一张张,满屏都是男人神色淡漠站在一个女人旁边,五官清晰,女孩子却只露出衣角。

“人那?”时御翻看完,递给了旁边好奇的时溆。

经理连声道:“捉住了,照片都处理干净了。幸好时总未雨绸缪,昨晚偷拍的人的确有同伙,今天又一样的手段偷拍,没追求清晰度,边拍边发。”

时御淡淡嗯了一声。

时溆砸吧砸吧嘴,滋了声告诉经理:“这张拍的不错,回头发给我。”

照片上,男人俯身压杆,盯着镜头的方向,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不太协调的是,旁边的女孩子露了侧脸,满脸大写的嫌弃。

男人挡的很严,这是唯一一张拍到沈雾脸的。还是她自己凑上去要压杆才被拍的。

酒店经理还有空扯皮:“时总刚才的球把狗仔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敢偷拍,胆子却不大。”

“今早的新闻也已经被撤下来。酒店出了纰漏,给您造成了不便...”

时溆拿到了照片,拍了拍说个不停的人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经理松了口气,这才离开。

“哥,不告诉这姑娘了吗?”时溆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也不管时御要不要,自作主张给他发了过去。

他指尖放大,看了眼照片里的姑娘,默默替他哥记住了:“毕竟你可难得发了善心,还帮她处理了个人。我看她是真的记恨上你了。”

回答他的是男人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罢了。”

说完,时御起身抚平衣角。

走了几步脚下动作顿住,他双手懒懒地滑入裤兜,回身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眼:“是挺啰嗦。”

时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