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纵我虐你千百般
五郡被收回的旨意秦屿知道,但被带来的大军却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京城内皇帝被逆贼挟持,安王世子领兵清君侧。
秦屿偷偷回了王府,看见已经花白了头发的安王神色萎靡,一边服侍他的安王妃也是老态渐生,眼眶不由一酸。
等到下人都走后,他到安王夫妇面前跪下,“父王,母妃,儿子来迟。”
“起来吧。”安王嘶哑着声音,“本王早该料到太子不会放过我的,陈贵妃死后,我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陈贵妃敢谋害太子,是因为她有安王这个靠山。
秦屿已经不会对这些惊讶了,从他决定要将太子踩在脚下时,父王对太子做的所有事,在他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皇上前段时间心绪不宁,情绪波动大,宫里传来消息说他已经时日不多。太子大婚,他必定要拖着病体观礼,那天晚上是最好的时机。孟太傅会在那晚求见皇上,引开羽林军,曹长史是我们的人,届时化整为零进城有曹长史安排巡逻时间。”
安王又陆陆续续交代了许多细节,等到深夜都结束了以后,秦屿才出了王府。
他看着整齐有序的京城街道房屋,飞身前往傅府。
傅莞的院子里在最东侧,里外墙隔了三道门,并不算远。他到傅莞寝屋的一边,靠在墙上抱胸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很意外的是她竟然还没睡。
“姑娘,这个荷包针脚错了。”
莞尔长长嗯了一句,“他爱戴不戴,我都绣烦了。”
书画看了眼她眼下的青黑,也说不出再补一补的话了,于是叹口气,“若不是殿下非要姑娘亲自绣成的荷包,奴婢倒是可以给您改改。”
“他就是故意折磨我。”莞尔不平,哼一声,“等到了东宫,要让他给我倒一月洗脚水。”
书画偷笑一声,“太子定然乐意的,不早了,姑娘睡吧。”
渐渐屋内声音小了,烛火被吹灭,秦屿彻底处在一片黑暗中。
他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随后出了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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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三,太子婚嫁,普天同庆,特赦罪犯。
莞尔早早被抬起床擦擦洗洗,抬抬手抬抬脚,穿上了太子亲自送来的嫁衣,盖上红盖头。
眼前被红色笼盖的一瞬,她突然想起来当初穿进来时就是盖着盖头,坐在轿中。
这回的婚轿不是人力的八抬大轿,而是八皮纯色白马拉着的红色纱帘遮掩的轿撵。
太子大婚,没有拜天地的流程,而是去太庙行跪拜礼。等到所有流程都做完了,她才被牵到东宫的寝殿,坐在床上。
奶嬷嬷王夫人在一边陪着她,一切都显得非常安宁。安宁到一场宫变悄无声息结束了,她还是从系统那里知道的。
独子娶妻,一向精神不太好的皇帝也变得清明了许多,他在大殿坐了一会,才感觉到疲乏。
禄公公扶着他回宫,“皇上,太子殿下说今晚有变乱,让奴才带您去偏殿,有逆贼私闯正殿。”
皇帝昏昏欲睡,听见他的话,“是安王吧。朕知道,他一向不甘心。”
更晚的时候,安王果然闯进了景阳宫,他身边的秦屿一进正殿便感觉到不对,“父王。”
安王和他对视一眼,进去看了眼,没有看到皇帝。
他心中隐隐不安:“搜。”
还没开始动起来,整个宸阳殿都被羽林军包围起来,太子穿着明亮的喜袍,头戴正红的发冠,正是人生三大喜之一的时候。
他走进来看了眼秦屿,淡声道:“安王及世子谋反,押下吧。”
安王一眼看见太子身边的孟太傅和孟维,他目龇几裂,“孟老贼,你骗我?!”
孟太傅儒雅笑着摇头,孟维替他出声,“王爷谬言,我爹早已说过太子正直绝才,堪登大任。”
到这个时候,秦屿什么都明白了。孟太傅和太子不和是假象,孟维也不一定是真的讨太子的嫌。父王早就被他们骗了,太子本就等着引他们谋反,因为只有谋反,才足以斩首。
虽然太子并没有怎么看他,但秦屿知道,他一定是恨不得他马上死的。
这一场闹剧轻易就落幕,安王二进大牢,世子也被严加看管,整个安王府被牢牢围着,等待皇上下旨。
太子这才抬起脚步,去掀开小娇妻的盖头了。
他到东宫时莞尔已经靠在床边昏昏欲睡了,头有书画扶着,倒没有散了发髻。秦启宸上前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让书画退出去。
红烛晃晃,莞尔白皙软嫩的脸蛋在烛光下五官分明,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打着阴影,像把小扇子。他手轻轻摩挲这她的脸侧,直到莞尔动动手指,睁开眼看见他。
她困极了,又闭上眼,伸手揽着他的脖子,“我要睡觉。”
太子便任劳任怨替她擦去胭脂,卸下妆发,褪了衣物,让她躺在床榻上,再仔细盖好锦被。
他自己去了暗间沐浴,回来时带着一身水汽,躺在床上时,抱着滚过来蜷进他怀里的莞尔,亲了亲她的额头。
莞尔被突然其来的清冷的湿气闹醒,感觉额头被贴上凉凉的东西,她睡意渐消,伸手抱着他的腰,仍然闭着眼睛,吻上他冰冷的唇。
帘帐被层层放下,遮下一床春光。
新婚第二天,太子带着太子妃前去探望皇帝。皇上心喜两人恩爱,送下诸多赏赐。随后就是王夫人带着莞尔去熟悉宫务,往后都要由太子妃操办的。
莞尔虽然不喜欢麻烦,但既然得到了权利,就要履行义务,便乖乖留在王夫人处学习。
在另一边的御书房,太子坐在上面,听亲信禀告安王动用自己最后的势力将秦屿替换出去。
他修长骨感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想到莞尔可能在干什么,漫不经心道:“让他走。”
十日后,秦屿被救出大牢,正在郊外的乡下躲避。
这个时候京中传出消息,太子要在一月后,带着太子妃前往南杭亲自巡查。
经历了牢狱洗礼的秦屿坐在狭窄陈旧的小屋中,他眼窝深陷,下巴长出杂乱的青茬,显得老了几分。
因为太子的厌恶,他受了不少私刑,全身上下都在溃烂疼痛。在数日的折磨下,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再也不见以往的翩翩君子形象。
“太子南杭,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提前去往必经之路做好埋伏,此次定要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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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启宸成婚以后,莞尔又懒又娇的性格被惯得无法无天,除了吃饭,就连衣服偶尔也要秦启宸帮她穿上。
太子纵容她,几乎从没有凶过她,这样的态度让东宫上下都对她恭恭敬敬,不敢出一丝一毫差错。
这次南巡,光是莞尔的行李就占了大半。莞尔晕船,他们就走陆路,莞尔怕山路崎岖,他们绕山而行,晃晃悠悠到了距离南杭不远处的褚山。
褚山峰高雾深,穿山而过最担心的不是弯弯绕绕的山路,而是群山当中的浓雾。不过这条路已经是最近而且最好走的了,如果要绕道,起码要多走一月路程。
莞尔对此没有再说什么,她半靠着马车,拿着杏子一口一口啊呜下去,看见太子看着她,大方伸手。
“喏,吃吧。”
秦启宸擦了擦刚刚帮她剥了橘子的手,然后捧着她的脸颊咬她的唇瓣,“这里的才好吃。”
好久之后,莞尔才喘气擦擦嘴角,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莞尔皱眉掀开窗帘看去,一侧山上有许多巨石滚下来,另一边是悬崖。
“是秦屿的布置。”系统道。
秦屿没死她是知道的,因为她的最终任务是亲手杀了秦屿,不可能让秦屿死在别人手下,还偷偷让系统帮了他一把。
这个时机确实很好,可惜的是,莞尔看向一边神色自若的太子,估计太子早就知道了。
果然,秦启宸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出去前让她乖乖呆在马车中,一场混战看似是偷袭与被偷袭的关系,实则黄雀在后。
莞尔转了转眼珠,让被半山腰横出的大网挡住的石头漏了块碎石下来,砸在她所在马车的马匹上。
骏马吃痛,前蹄高高抬起失了方向,远远带着莞尔奔向了深林处。
等到混战后的太子发现莞尔不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她已经顾不上了。暗暗决定以后补偿他,莞尔驱使马儿带着她到了秦屿所在营地的附近,然后狠狠装在马车壁上,昏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时,她只觉得额头钝钝的痛,早知道就不撞这么用力了,她暗暗腹诽。
睁开眼睛就看见守在她身边的秦屿。
莞尔从茫然到了然再到厌恶的样子,完完全全被秦屿看在眼里。
他心中刺痛,还是笑着说:“你醒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弄来。”
“你没死?”莞尔不回答他的问题,“是你做的陷阱。”
她语气肯定,看着他的眼神讥讽,“你也只会这种暗地里下手的手段,实在让我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