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楚烬这次是真的被气得不轻,参加周内剩下两场排名赛的时候干脆连表情都没有,动作也越发凌厉,几乎是在裁判吹完哨的同时就分出了胜负,再度刷新胜者比赛总用时,位居榜首。

与此同时,论坛内关于他使用违规药物和买通对手的流言也越来越猖狂,楚烬五连胜在手,偏偏好感度迟迟不见进展。

这一日,在回到家中被冒牌大哥堵在卧室门口用审犯人的语气质问时,楚烬的耐心值已然快到极限。

他破天荒地反手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示意冒牌大哥跟着自己进去。

楚晨小时候也是心疼自己弟弟的,兄友弟恭相处和睦,让不少同龄人羡慕,长辈们见了都欢喜。

可后来他眼见着弟弟越来越懒惰,越来越恃宠而骄,不仅听不进家人的劝告还变本加厉地恃强凌弱横行霸道,真本事却一点也没学到。

来自兄长的宠爱关切也终于在日复一日的不满积累下消磨殆尽,只剩下恨铁不成钢的浓浓失望,以及随着年岁增长而逐渐觉醒的自私——他迟早会是下一任楚家家主,并没有必要去培养一个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对象,甚至装作不经意地掌控着弟弟的未来发展趋势。

楚烬,在家里当个吉祥物就够了。

镜面世界的楚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至少也有他这位大哥推波助澜的份。

“阿烬。”楚晨露出一贯的教育家神态,眉头紧皱,语重心长道:“对于学院里的流言,你怎么看?”

他抬手按在楚烬肩膀上,劝告着:“我知道你想让父母刮目相看,但歪门邪道的方式取胜终究不是你自己的真本事。”

说完这句话楚晨顿了顿,他低头看向弟弟遗传自母亲的双眸,蓝绿色的眸子是那么单纯好控制。楚晨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了,适当的取巧也并不是不可以,但你应该注意分寸,至少不要‘做’的太过明显。”

传遍林川论坛的五场比赛他依然看过,与其他人的惊讶不同,楚晨在看完后只觉得好笑。他那愚蠢的弟弟啊,就连作弊也闹的漏洞百出。

楚晨暗自发笑,没注意到自己的细微神态都被弟弟捕捉了去。

楚烬在心里冷笑一声,挥手打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是不是我的真本事,不如让你亲自试试?”

楚晨脸色一黑。楚烬再怎么胡闹,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依赖和敬畏他的,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难道说……他找到了其他的靠山?

楚晨把调查楚烬行踪的计划提到了日程上,不漏痕迹地掩去唇边的僵硬,鼓励道:“难得你愿意跟我切磋,大哥一定奉陪。改天——”

楚烬打断他:“别改天了,就现在吧。”

“别胡闹,在家里哪能随便动粗。”楚晨看他一眼,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笑道:“不如这样吧,下个月三校联考,我会代表阿诺德参赛。离上班名单还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能顺利通过审核,我在赛场上等你。”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林川对于参赛选手的要求,并且笃定楚烬一定不会主动提起自己28连败没有资格报名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装做无事发生,来跟他打马虎眼了。

但楚烬只是淡定地跟他对视,点头道:“好,那就再留你几天。”

完全猜错弟弟反应的楚晨:“……”

约完了架,楚烬毫不留情地把人轰出了自己房间,开始琢磨着怎么养才能够拿到参加联考的资格。

他盘腿坐在床上——楚烬最近被气得几乎要失去理智,于是越发放飞自我,独处的时候形象包袱早就不知道飞到哪个星球去了。

“朝阳。”楚烬推了一把史莱姆,催促道:“你不是万能的系统吗?不是我的金手指吗?随便干点什么,总之,这次的三校联考我一定要参加。”

史莱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先生,我只是你的指引者,并不是什么系统,更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所以你只能靠自已,拿到校长或是学生会的推荐名额。”

“……”楚烬愤懑地瞪着他:“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我弄过来的,我保证不打死他。”

史莱姆:“这已经是你第十次问我这个问题了,先生,我依旧没有答案。”

楚烬一拳打在棉花上,又不能对着一个笨蛋团子撒气,憋屈地一把捉住史莱姆,抱在怀里躺倒在床上左右翻滚,嘴里还在碎碎念着:“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啊啊——”

史莱姆被挤压地变成了抱枕,紧紧地贴在楚烬胸口。

原初空间内,秦昭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变得通红。

他慢慢地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渴望。半晌,才慢慢松开被指尖硌出痕迹的双手。

他的心上人啊,就连生气起来也是这么可爱。

*

翌日,楚烬顶着一头乱糟糟纠缠不清的长发醒来,睡眼朦胧。

二十分钟后,洗漱兼整理仪容完毕的楚烬又是一位矜贵高傲的少爷,连黑白校服都被穿出了T台时装的感觉。

再配上背后龙飞凤舞的林川二字,走在校园内,俨然一副自带狂帅酷霸拽bgm的乱世巨星模样,生人勿近的气场强大到连路过的老师都不由自主选择了避让。

史莱姆观察了一阵,夸赞道:“先生,不愧是你。”

“反正你也说是镜面世界,”楚烬挑眉一笑,“当一回随心所欲的混世魔王不过分吧?”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家族的责任,没有来自父母的期许,没有自我的束缚,更没有拯救世界的重担。

天大地大,都不如他自己重要。

史莱姆蹭蹭,声音莫名带着激动和欣慰:“……当然!……我是说,只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楚烬正感慨决定放飞自我后连空气都变得清醒了,目光忽然被岔路尽头一群人影吸引,便没注意到史莱姆的反常言行,大摇大摆地朝着那群人走过去。

还没到早课时间,校园内随处可见结伴而行前往教学楼的学生,于是那群逆行的就格外引人注目。

楚烬稍微走进了些,就听见了一道略显耳熟似乎在哪儿听到过的声音,焦急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你们也知道情况的,三校联考马上开始,现在全校考试系统都经历了一轮更新,比以往还要严格,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将答案传给你们!”

“……”楚烬不屑地冷哼,嘁,原来是威胁同学考试作弊的货,垃圾。

眼看着那群人消失在拐角,楚烬回头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转身走向另一边,站在三米的墙边抬头观察一下,为避免踩藏墙壁,他踩着旁边的树干借力,直接翻上了墙角。

清晨阳光正好,楚烬站在墙头上双手环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阴暗角落里的校园暴力犯,忽然想起了和秦昭重逢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听起来中二又刺耳,用在这种地方吓吓人倒是蛮合适的哦?

于是楚烬无声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那个谁略显低沉的嗓音,阴测测开口道:“喂。”

小角落里七八个人齐齐抬头看向发声处,满脸都写着卧槽。

楚烬一跃而下,准确无误地将站在最中间牛气哄哄的某个垃圾脸着地踩在脚下,一字一句道:“十秒钟,从我眼前消失,或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原本还充满了疑问的史莱姆此时突然从果冻一样的手感变成了砖头,彻底石化掉。

他后悔了几千个日夜的重逢初见第一句对白,他最最最不想去面对的的黑历史,居然就这么被楚烬说出来了。

史莱姆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

啊,果然,还是把这个世界毁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