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苏本以为，自己这一通瞎话，足以在离渊这种记仇又变态的人心中狠狠记上一笔，等到他恢复后，肯定恨不得分分钟掐死她。

乔苏心中一喜，决定再添一把火。她转过头，假装迷茫地眨眨眼。

老祖宗，不要生气哦，可是你叫人家骗他们的啦。

嫌我败坏你名声的话，拜托一掌拍死我吧！

然而，离渊面容平静，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子里甚至透露出一丝不解和疑惑。

乔苏悄悄凑到他耳边，问道：“你生气了？”

好耶！

“那你什么时候能杀了我？”

她随时都有空哦。

然而老祖宗看了她一眼，饶有兴味地问她道：“什么叫殉情？”

乔苏：？

他又问，“情又是何物？”

乔苏：……

我特么扎死我得了！

敢情她说了一大堆，这位大神完全不生气的原因是——

他听不懂......

乔苏做了一个深呼吸，咬牙道：“所谓殉情，就是你在意一个人在意到无法自拔，宁愿为她去死。”

离渊稍微理解了一下她的意思，忽然笑了。

“嗤。”

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弄，“为别人而死，实属蠢货。”

他道：“本座不喜欢蠢货。”

乔苏：现在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啊！

再说你为曲灵薇掏内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喂！”

那边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绿眼睛鬼娃几下跳到两人面前，不耐烦道：“你们有完没完！”

哼，这两人不把鬼当人看是吧！？

乔苏一回头便看见了那只骨碌碌转着的大眼睛，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拼命向离渊使眼色。

现在怎么办啊喂！

离渊的目光落到绿眼睛小鬼身上，鬼小孩不耐烦地抬起头来，正巧对上离渊的眼睛。

他的身子突然颤了一颤，骨子里瞬间爬满了陌生的恐惧感。

不不不，他是黄泉的鬼使，怎么可能怕一个普通的魔族。

绿眼睛鼓足勇气从袍子底下掏出一把袖珍小刀，不过眨眼一瞬，那刀便变成一把足足一个成年人高的巨刀，然后被稳稳抗在小鬼娃的肩上。

乔苏一瞬间忘了紧张。

哆啦A梦，竟然是你？！

离渊垂眸看着这个小鬼，他唇角几不可见的一勾，缓缓抬起了手。

“一，等等！”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鬼娃动作一顿回头，神情有些茫然，“婆婆？”

离渊动作一顿，眸中的血色也渐渐淡了下去，他看着揪着自己袖子躲在身后瑟瑟发抖的乔苏，眉头一皱。

这朵花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和他死在一起，而此刻却怕地攥紧着他的衣角，口中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凡人的誓言果然最是虚无可笑，还说什么要死在他前面，这才不过一会儿，就变了。

这样的人，他最喜欢杀了。

尤其是按着她的纤细的脖颈，寻到喉骨处轻轻一捏，光是那道清脆的碎裂声，就足以让他感到难以抑制的愉悦。

想到此处，离渊眼睛眯了眯，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再仔细一听，便听见这朵花口中一直念叨的是——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啊我死了.....咦？我没死？”

……

活了几千年的魔神脸上头一次有了类似嫌弃的神情。

鬼婆婆从山崖上飞下来，她一甩袖袍，看向乔苏：“你...可曾认识上元宗一个叫赤松子的人？”

乔苏翻了翻记忆。

赤松子不就是上元宗的掌门吗？莫非与这个鬼婆有什么关系？

那她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她看向离渊，而那位却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甚至往后一靠，闲适地看起了戏。

乔苏僵硬地转头，憋了半天，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

“认识...也可以不认识。”

鬼婆默了一默，沉声道：“赤松子，是老身家兄。”

鬼婆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论辈分，你应该称我姑祖。”

察觉到事有转机，作为有一个骨气的现代人，乔苏直接自信招呼：

“姑祖好！”

鬼婆愣了愣，她抿了抿干瘪的嘴，眼中浮现出一丝笑。两个鬼娃愣了一愣，看看鬼婆又看看乔苏，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瞬息之间，婆婆就笑了？

“这里，是黄泉之国。”

鬼婆缓缓道：“仙门修的多是无情道，即便是寻常死去，也只是去往冥界，而只有心有执念不愿投胎的人，才会来到黄泉之国。”

她看了乔苏一眼，“你二人来此，想必也是因为执念太深。”

不，其实她是被人踢下来的，乔苏暗戳戳地想。

不过鬼婆呢？作为一个仙门人，她是怎么来的黄泉？

鬼婆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缓缓道：“你不必疑惑，老身之所以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走错了路罢了。”

她蹒跚走到离渊面前，迟疑着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个叫封义的魔族？”

乔苏竖起了耳朵。

离渊眼睫动了动，他偏过头，似乎在回想。

“不认识。”他说。

鬼婆眼中神色暗淡了下去，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回头对乔苏道：“罢了。”

她道：“看在你我曾是同宗的份上，我不会害你。你先跟我来，这里不是久待之地。”

鬼婆转身离开，经过乔苏时顿了顿，接着突然道：

“你听过封义吗？”

鬼婆道：“他曾是魔界的大将军。”

说完，她笑了一笑：“也是老身的夫君。”

她似乎没期望乔苏能回答，倒像只是想单纯地告诉一个人似的，说完便未做停留向前走去。

乔苏有些惊讶。

四个鬼娃脸上虽有不满，可还是听话地收了刀，跟在鬼婆身后，时不时转头看一眼。

乔苏回过神来。

鬼婆虽不能全信，可她看了看远处黑压压的风沙，觉得自己此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正动脑子想怎么劝动离渊这尊大佛，便见大佛已经自己起了身，他与她擦肩而过，并且回过头来，以一种“你怎么还不跟上”的神情看了她一眼。

乔苏：？

您老还挺自觉。

得，她也自觉地像老太后身边的宫女一样跟了上去，两人落在鬼婆身后不远。

乔苏难忍心中的好奇，压低声音问：“魔神大人，您真的不认识封义？我听说他曾是魔界的大将军呢。”

大佛要是认识，她岂不是又攀上了一门亲？

离渊的步子停住了。

啊！他果然想起来了！

乔苏狂喜，她差点忘了他有名盲症了。

只见离渊眉头一皱，似乎在努力回想了，半晌笑了。

“想起来了。”

乔苏：“真的？”

离渊：“杀过。”

乔苏：？

直接震撼她全家。

他他他把人家老公给杀了？！

这他妈攀个锤子的亲啊！

等死吧！

鬼婆似乎听见后面隐约传来封义的名字，她停下脚步，转头问离渊：“你认识他？”

离渊眯了眯眸子，缓缓开口：“认——”

乔苏一个飞扑捂住离渊的嘴。

求求你快闭嘴吧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