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的目光落到二人身上，乔苏一边捂住离渊的唇，一边顶着冷汗镇定自若道：“哈哈，姑祖，我和他闹着玩呢，这黄泉的风风风沙可真大呀，一一一不小心就被吹走了呢。”

鬼婆顿了一顿，压声道：“你知道便好，跟紧些。”

她转过身，蹒跚着离开。

乔苏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被人掐住了脖子。

离渊居高临下地看了乔苏一眼：

“小白花。”

他说：“你的师门没有告诉过你，亵渎神明，乃是死罪么？”

还有这等好事吗？

日子还真是越过越有判头了呢。

乔苏疯狂点头，“嗯嗯嗯，您说的对，我认罪了！”

离渊脸上的神情忽然一下变得古怪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乔苏一眼，眸中划过一丝幽邃。

随后他把她放了下来。

乔苏：...还以为他开窍了呢。

就好气。

鬼婆居住在黄沙之地的边缘，这里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破败的小镇，据鬼婆的介绍，这里只有黄昏，并无白日与黑夜。

街上游荡着零零散散的游魂，有的两眼无神地飘过，有的断手断脚，在地上爬行，还有的，甚至就捧着个头，神色凄凉地来到乔苏面前，幽幽问道：

“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乔苏：……

一个绿眼睛跳上前甩了下鞭子，那鬼便尖叫一声，捧着自己的头跑了。

乔苏惊魂未定，下意识看向离渊，却发现他兴致缺缺，一脚踩过一只鬼的断手走了过去。

“哎呀！”

那鬼只有上半身，声音像像破烂的织布机，“你这鬼怎么这样？快把我的手拿回来！”

离渊垂眸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那鬼便突然瑟瑟发抖地缩做一团，似乎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刺激一般。离渊收回目光，不悦地看了乔苏一眼。

…

她好像被祖宗藐视了？

乔苏忙跟了上去，却又不小心踩到了那只断手，那只鬼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一时有些尴尬，便捡起断肢，像递炸弹一样递了过去。

“你真好。”

那只鬼抬起头来，他按了按下巴上的眼珠子，看见乔苏后愣了几瞬，然后咦了一声。

“咦？”

他的眼球动了动，突然间便伸手向乔苏抓来，与此同时，嘴里发出瘆人的尖笑。

“啊，我知道了，嘿嘿嘿，你是生———”

啪叽！

下一刻，他的整张脸被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踩烂，只剩一颗眼珠骨碌碌地滚到一双靴子底下。

那眼球往上一看，就看见了一张极为好看，又目中无人的脸。

那人墨发飞扬，一双眸子懒洋洋地扫了地上的烂泥一眼，轻描淡写地将眼球碾碎后，满意地笑了。

“嗯，这下眼睛也用不着了。”

乔苏：啊这……

拽哥竟在我身边？

她踮起脚尖，小碎步跑到离渊身边，低头看了看那摊烂泥。

yue。

乔苏小脸皱成一团，她紧张地看了看远处毫无所觉的鬼婆，心虚道：

“魔神大人，这不太好吧”

离渊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是蠢货？”

乔苏：“……”

老祖宗闲闲地道：“你若那么想被当作生魂吃掉，本座倒是乐意送你一程。”

乔苏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他刚才其实是在帮她吗？

不太对劲啊，难道他的多变人格里，还隐藏着一位慈善家？

乔苏赶紧跟了上去，想了想道：“那不行的。”

她道：“我必须得死在您手里才行呐。”

离渊半眯着眼睛看了乔苏一眼。

“本座杀的蠢货不少，你倒有些别具一格。”

乔苏：.....别具一格的蠢吗？

真是谢谢，您损人也挺别具一格的，以前看书时怎么没发现呢？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鬼娃突然在不远处喊道，而鬼婆站在他们身边，正静静地看着这边。

乔赶紧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含糊道：“没什么...对了，姑祖，这些红白的灯笼是什么呀？”

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镇上每家每户的屋檐下都挂了一只红白相间的灯笼，这灯笼红白二色各占一半，纸面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丧”字，看起来格外诡异。

离渊也走过来，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鬼婆看了一眼，扯出一丝笑：“这是国主开始选鬼夫了。”

鬼夫？

鬼婆掏出一把钥匙，把面前一座院子的门打开，她推开门，哑声道：

“黄泉的国主是个女子，每五十年便要选十二位鬼夫入王宫服侍，若是街上挂起了这些阴阳灯，就代表选夫的时节到了。”

原书中关于黄泉之国的部分不多，乔苏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异闻，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可鬼婆已经打开了门，她知道自己不好再问，便止住心思，回头去看离渊。

离渊老神在在地看着灯笼，表情似乎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神经病的思维又岂是她这种凡人能够理解的？

乔苏懒得去管，只琢磨着该不该进这院子。

身后离渊突然动了，她正想给他递个眼神，却一下子被人提住后领带进了门。

乔苏：........

她是兔子吗？！干什么提来提去的？

鬼婆来去无踪，只告诉她不要乱跑后便消失了，四个鬼娃也相继消失，诺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乔苏和离渊二人。

离渊以手握拳撑在额角，他闭上眼睛，调动神识感受着自己的灵力。

黄泉的戾气太重，而戾气对他来说，就如一柄双刃，能化为他手中杀人的刀，也能成为压住他的锁。

进入到黄泉之地后，他就在戾气的压制下丧失了自己仅存的灵力。

不过....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离渊没有去管，半晌，又响起一阵坐立不安地踱步声，离渊神识被打断，他睁开眼睛，眸子血红。

啧，又想杀人了啊。

这朵花难道就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么？

乔苏见他醒来，便像得到了号令一样扑过来，脸上犹犹豫豫，半天才道：“魔神大人，其实我方才就想说了。”

她道：“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所以能不能——”

“稍微低调一丢丢？”

乔苏的声音越说越低，还伸出拇指和食指，试探地掐出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乔苏觉得这种担心是必要的，毕竟这尊大佛杀了人家老公，这可不是几句话能解决的事。

况且以离祖宗这副性子，估计连低调两个字有几画都不知道，万一一下兜不住底，那岂不是修罗场预定？

离渊眉眯了眯眼睛，“你在质疑本座？”

乔苏点头：“是啊。”

……

离渊突然有些看不透这朵花了。

关于神明的忌讳，她几乎都犯了个遍，偏也没个自觉，也不知是蠢还是单纯的不怕死。

老祖宗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这朵花太过宽容了。

“那个...我还有一件事。”

乔苏忽然打断了离渊的思考，在他目光看过来时，无辜地摸了摸肚子：

“我饿了。”

离渊：？

他皱了皱眉：“你竟还未辟谷？”

她到底是怎么修的仙？

仙门那些令人生厌的长老们都是废物吗？连她都教不会？

还是根本没人教过她？

离渊看着乔苏的神情，忽然有些理解了她的意思。

“所以，你是要本座给你找食物？”

离渊难以置信地问出这句话，一时不明白这朵花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使唤神明。

乔苏双手捧脸，笑容灿烂：

“当然，如果您愿意现在就掐死我的话，那就不需要找啦！”

离渊看了她半晌，似乎在斟酌她的话，半晌古怪地笑了。

乔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揪住后领提向门口。

“去哪儿？”

离渊语气和善：“去给你找食物。”

乔苏：！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老祖宗转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