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幕天席地我拒绝!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无尽头的生命中还有许多绚烂没有享受,心底最深处的愿望还没有实现的天后殿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爆发。一记充满力量左勾拳准确地与赖在身上的天帝陛下英俊的右脸来了个差点儿变成负距离的亲密接触,那声音必须清脆悦耳,回响在空旷的灵台中久久不散。
天帝陛下很委屈,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头顶“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几个大字闪闪发光,指责之意溢于言表。“小妖精被我宠坏了啊,没关系,相公不嫌弃。”趁衍衡没摆脱“人工雷电”的影响,对着肖想已久的粉嫩唇瓣重重啃了一口。
那真的是啃啊。仗着自己嘴巴大就把人家的唇瓣整个含在嘴里吮吸什么的,仗着大猫舌头上有倒刺就勾着人家贝齿后面的小舌缠绵不放什么的,真是够了!
一番唇齿交缠,体力略逊一筹的衍衡先软了腰,被挂着得逞笑意的宵蓝牢牢箍在怀里不放。“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你我都没灵力,什么也不能做,还不如积攒些力气,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说不定会有人循着传送阵留下的气息找过来也未尝不可能,你说呢?”捏一捏怀里人变得嫣红的嘟嘟嘴,“罪魁祸首”心情大好地说道。
“随便你吧,反正回不去需要批改的折子攒多了,熬油点灯的又不是我~”衍衡一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使劲推了推黏在身上的累赘,打算继续之前被打断的美梦——还别说,人界的烈酒真的有助于睡眠呢。
“哎!等等!”宵蓝愣愣地看着话音刚落就闭上眼睛,从自己身上溜下去抓都抓不住的爱人,手忙脚乱地把人搂住,轻轻拍打他的脸颊,使出洪荒之力驱赶对方的瞌睡虫,“团团!等我出去你再睡!”
“哦,你还在啊,不好意思,你的存在感太弱了,我已经忘了如果我睡过去你就不能从灵台出去的这码事儿了。”衍衡丝毫没有“犯下大错”之人应有的负罪感,勉强从瞌睡虫那边抢回最后的理智,漫不经心地补刀。
“哼~既然我的存在感‘太’弱了,那你一个人在草地上睡看来也没什么差了,反正我在不在都一样。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四周查看一下情况,总不能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坐以待毙。”任谁被爱人说存在感弱都不会满心欢喜地接受,叱咤风云的天帝陛下不仅例外,还很小心眼地反唇相讥,仿佛心智也随着身体一起缩小到了幼年时期。
“不!幕天席地什么的我拒绝!你不许走!我要毛茸茸的被褥~”“胆小”的天后殿下一被恐吓就有恢复原身性格的倾向,伸出不甚强壮的双臂紧紧搂着宵蓝不让他离开,大有对方不答应就不放他离开的打算,反正是在他的灵台中,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
看着腻在自己胸膛处的爱人,天帝陛下的虚荣心(很没出息地)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既然你这么需要我,那就允许你趴在我身上睡吧,尾巴也可以给你盖。但是!记得回去要好~好~感谢我哦~~~”特意加重两个字,意蕴无限悠长,那效果,渍渍,从衍衡沿着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根的红晕可见一斑。
“狭恩图报非君子。”意识上浮,重新回到小小的身体中,躺在主动摊平的毛毯子上,两只爪子习惯性搂住环着身体的蓬松大尾巴,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在熟悉的温暖包围下逐渐进入梦乡,因角度限制而错过了头顶上那湛蓝色眸子中饱含的温柔缱绻。
听着耳边细小的呼吸声,迫不得已赋闲下来的天帝陛下难得有时间百忙之中“忆往昔”了。不知不觉距离两人相识相知,最终相爱走到一起已经过了小一千年了呢,看着眼前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深埋在天帝陛下那无比广阔脑海中的场景缓缓浮现出来。
按照常理来说,两只不仅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还一生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一只是天界唯一的王者血脉,一只是人界一支不起眼的妖族——身为天族之一的妖族却生活在人界,地位不言而喻——兔族的少族长,非要找一点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两只身上都有不属于自己“本来”身份的特征。
宵蓝作为天族中代表光明的种族的后裔,化为人形却有一头天界唯一的漆黑如浓墨般看不见一丝光亮的黑发;衍衡作为兔族的少族长,灵力强大毋庸置疑,却有一双自古被视为妖异象征的金红双瞳。纵然身份地位再高,也挡不住悠悠之口的非议,看似“花团锦簇”的生活中其实充满了蔷薇刺——掩藏在美丽下但杀伤力不可小觑。正是这份小小的隐秘让两人面对年龄相仿的陌生人反而能够敞开心扉。
记得那是个晴朗无云的,嗯按人界的说法算是夏天。恰逢天族百年一度的盛会,所有登记在天界名录上的不论生活在何处的天族族长除非有有关族人存亡的大事都必须出席。
原本就一直生活在天界的宵蓝暂且不说,作为兔族少族长被长辈带来“长见识”的衍衡第一次见到建在云上的宫殿,还有点小孩子心性的他立刻把族长“不能乱跑,要紧跟着我,当心迷路。”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被周围从未见过的风景吸引,不知不觉松开抓着族长衣摆的小手,渐渐脱离了前行的队伍。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形生物,更不要说认识的妖族长辈。还好他的胆子并不像原型那么小,再加上在人界的族地玩耍的时候迷路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看着眼前风格迥异的美景想着:既然找不到族长爷爷在哪里,在这里干等着也没什么意思,难得来天界,不多逛一逛岂不是很亏本?反正每次不管在什么地方迷路,族长爷爷的法宝都能找到自己。
心念一动,即刻付诸行动。粉拳在胸口使劲一握,深呼吸一大口,为自己鼓劲后,迈开大步往前方树木茂密的地方走去——天气太热,天界又没有可以遮挡阳光的云朵,只好先到树荫下歇口气,恢复体力了再开始“探险”。
一切都是从那棵树开始的。直到大婚之前,土生土长的天帝陛下才从司长姻缘的天族那里得知他们最初相遇的那棵树正是传说中的姻缘树——姻缘树有缘人才得见,它也是天族,即便没有化成人形,却不妨碍其身负强大的灵力,可以四处移动,据说在那棵树下定下婚约的天族人都会得到整个三界的祝福。
宵蓝身为天族王权的继承人,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长辈指挥着——美其名曰锻炼领导能力——奔波于各处会场布置,好不容易在今天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瞒着一干侍从溜到之前相看好的这片树林小憩一下,以补足散失的精力。
正睡得香甜,且梦中有那棵桃树也开得正好,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小包子一屁股打断了。那只小包子必须是衍衡。他本来顺着林间小路走得好好的,但是一直仰着头赏花,没留意脚下,一晃神让石头绊了一下,三头身的幼儿体型不够稳当,直接团子似的骨碌下了缓坡,最终一屁股坐在了沉浸在美梦中的宵蓝肚子上才停住。
也亏得宵蓝本体是站在天族顶端的猛兽,否则这一下必定给坐出了内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时动不了的。
“何方肖小,竟敢扰我清梦?!”人小脾气却不小说的就是宵蓝这样的。一把掀开坐在身上的团子,鲤鱼打挺般翻起身作出攻击的样子,要是原型的话大概浑身的毛已经炸成蓬松的一团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好宝宝的衍衡自知是自己的责任,耿直地出言表示歉意。
宵蓝不是那等霸道不讲理之人,由于种族原因,与生俱来的霸气让他很容易被愤怒的情绪支配,所以长辈们对他的教导更多侧重理性的培养。
在对方先道歉的情况下,他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尤其声音还那么软糯,简直是戳死穴。“没关系。你也受伤了,不是吗?”
“啊?哦,大概是之前滚下来的时候被路边的小石子刮到了,没关系,回去敷点药草就行了。”衍衡虽然长得软糯,但怎么说也是一族的少族长,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智都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软。
“那怎么行?!你是来参加宴会的吧,宴会要持续好多天的,伤口可耽搁不了,伤了根基怎么办?”宵蓝看着那只团子被石子划破了衣衫,露出的白嫩胳膊上几道红痕,觉得分外刺眼。
“哈?那你说……啊!你这人怎么这样?!”轰隆隆!一阵阵振聋发聩的雷鸣声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回忆中衍衡惊讶的声音。
看着天边若隐若现的黑色云雾漩涡,宵蓝暂时按捺下美好的粉红色回忆被强制切断的不满,微微眯起闪着危险气息的湛蓝色双瞳,死死盯着那团充满不详气息的诡异黑雾,同样的场景从百年前的那天就与不足巴掌大小的雪白毛团身下那片刺目的血红一同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至今仍不想且不能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