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林文民站在旁边,因为他的话,脸色一僵,高高抬起的手也缓慢放下来,他将目光投放站在旁边的秦梳脸上,视线上下打量几圈,突兀的沉默里带着些毫不掩饰的质疑。
林溪披着被子从后面走上来,伸手拉住杨子规的衣袖,低着脑袋,小声啜泣道:“不是的,大伯,是我,是我喜欢哥哥,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是我先越界的。但我们本来说好,今天这是最后一次,真的,哥哥,你告诉大伯,我们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她把小拇指抵在杨子规的手心,细微的颤抖像是在害怕,也像是哀求。
秦梳站在一旁,她的背挺得很直,神情依然温雅,只是眼神深处藏着一点儿不为人知的痛恨。
她一辈子平心静气,可以包容一切轻描淡写的不如意,但她唯独不能允许,允许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女儿,在向纯的儿子面前低声下气。
林溪那副彷徨无助甚至可怜的样子,让她看见便觉荒唐,甚至是仇恨。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就像她永远不会接受自己不体面的过去,所以她伸手,抓起林溪的胳膊,只看着她道:“七七,好好穿上衣服,跟妈妈回去。”
林溪视线瞟向身旁的林文民,突然像是犯了倔,她左手死死拉住杨子规的衣袖,眼睛里的水滴子一直忍住没让它掉下来,小声说话,显得格外委屈:“哥哥,你告诉大伯,我们真的只是一时犯错,你说啊。”
杨子规手上的肌肉变得十分僵硬,他听着林溪的话,只是转过身去,阻挡了秦梳伸过来的左手,自己将林溪揽进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脸颊旁,目光看向身侧的林文民,面色如常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把姓改回去么,你答应让我娶了她,我就改回去,甚至户口,族谱,我都没意见。”
林文民这下原本就十分不悦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没有回答杨子规,而是侧头看向了另一边自己多年的弟媳,他的眼睛略微收紧,转身离开房间,连声音显得很低沉:“小梳,这件事,你最好给林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溪不知道这天晚上她是怎么过来的,她跟着秦梳回了家,她想要与自己的母亲说一说话。
但秦梳却显得疲惫极了,她揉着自己的脑袋,低声安慰到:“事情都会过去的,七七别怕,万事有我。”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林涧连夜便从美国赶了回来。
林溪走出房门下楼,看见客厅里站着的一大群人,林涧,文蔷,林文民,林文瑾,秦梳,甚至是两家的老太太,人群最后面,还站了个许久未见的林彤。
林文瑾坐在沙发上,脸色最是难看。
他听见声音,抬头看向楼梯上的林溪,眉头深深皱起,过去的温和宠爱消失不见,神情中只剩下一丝难以掩盖的隐忍。
文蔷这会儿倒是头不疼气不喘了,她见林溪下楼,便率先走过来,对着林溪,“嗤”笑一声,张嘴嘲讽道:“果然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女儿,野种也就算了,为勾引个家里的男人竟然连廉耻都不要了。”
林溪在靠门的小凳上坐下来,她对文蔷的话视若罔闻,伸手紧了紧自己衣服的领子,难得没有说话。
林涧在另一头陪着秦梳,此时听见文蔷的话,难得对长辈说起了不留情面的话:“大伯母现在倒是知道对着家里小辈口诛笔伐了,也不知当年是谁下药害大伯住院,最后还弄出来个私生子的。”
文蔷一向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她平日里不敢对林家的孙子做些什么,便只能指着林溪这个野种撒气,迈步向前,一把将林溪往后一推,面色狠厉大声喊到:“我再没出息,起码没跟外面的男人生野种,我起码没蓄意杀人!小辈?我们林家的小辈,她配当吗!”
林溪本来低头坐着,被她这一推,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往后踉跄倒去。
杨子规早上接到林涧的电话匆匆赶来,刚进门便遇见这一幕,他眉头立马皱起来,上去扶住林溪的后背,往前迈了半步,猛地抬起胳膊将文蔷推到在地上,目光很是阴冷。
文蔷这一摔,整个人就像只臃肿丑陋的老母鸡,手拍着地板不肯起来:“好啊,好啊,两个野种合着欺负正经长辈了,这就是你们林家的好教养,这就是你们林家男盗女娼的小辈!”
林文民平生最厌恶文蔷撒泼熟耍疯,此时见她不管不顾,立即怒喝一声“够了”,转头看着身边的林文瑾,低声问到:“老二,这事你怎么说。”
林文瑾坐在沙发里,目光直视地面,他的下颚咬得死死的,肌肉蹦得很紧,沉默了许久,终是长吸一口气,不去看秦梳的眼睛,哑声问到:“你真的…老厉两口子真是你弄死的吗?”
厉晋是林彤的亲生父亲,也是当年秦梳的专属司机。
秦梳坐在自己儿子身边,身体微微依靠着,双手被林涧的大掌轻轻握住,似乎这样,她才有足够开口说话的力气,“我是什么样的人,几十年你难道不知道么,我跟他有什么恩怨,要去做这样的事,说到底,你不过是跟他们这些人一样,从没有相信过我。”
林文瑾听见她的话,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神情愤恨,语气也变得格外锋利:“你说我不相信你,那七七呢,七七又是怎么回事,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轨,跟别的男人生下这么一个孽种,居然还口口声声怪我不相信你?”
秦梳于是也抬头直视起林文瑾的眼睛,她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他,直到脑中生出隐隐的疼痛,才收回了目光,语气落寞地开口道:“如果当年我告诉你,七七不是你的女儿,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跟我复婚了,对吧。”
林文瑾低下头,没有回答,像是思考,也像是默认。
他喜爱秦梳,这是他多年都认为的事,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也应该喜爱她为自己生下的这个女儿,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林溪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这世上的男人,有谁会喜欢自己妻子为别人生下的孩子呢。
秦梳没有得到林文瑾的回答,也没有再问。
她甚至轻声笑了起来,她目光绵长,像是想起了许多陈年旧事,眼神变得格外释然,“文薇当年带着别人的孩子回来,你高兴得像什么似的,到了我这里,你就觉得这是出轨的孽种,原来,爱和不爱,真的不一样。”
文蔷多年看不惯秦梳,此时见她自嘲,也跟着讽刺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跟我姐长得有那么点儿像,竟然想着跟我姐比,我看,你也就配捡我姐不要的…”
林文民抬头扫了一眼屋里的小辈,开口打断她不着调的话——“你闭嘴!”
秦梳此时却已经不在意这些,她从沙发里站起来。
整个人好似松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窗外面,眼睛使劲眯着,以至于那些自作主张的眼泪不会就这样不争气地掉落下来,她故作优雅太多年,以至于一切体面和含蓄都像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当有一天她被剥掉了这一层漂亮的外衣,她甚至不知道该将自己的骄傲放去哪里。
但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这样的感觉像是突然生出来,又像是久而有之。
秦梳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想离开,离开这个锁了她三十几年的家,离开这个以爱情的名义建立起来的地方。
她一生安于享乐,她一生自私功利,可她一生也在追着一份看似真挚的爱情。
林涧站在母亲身边,似乎想要说话。
秦梳却拍了拍他的胳膊,迈步走到林溪面前,弯腰理了理女儿的头发,小声看着她道:“七七,跟妈妈一起出去生活吧,就只有我们,好不好。”
林溪因为秦梳的话,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夹杂着浓重的期盼和不可置信。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她原来也可以成为秦梳的唯一。
在这样的时候,她的妈妈不再是那些男人们口中风雅美丽的女人,不再是丈夫心上完美体贴的妻子,她成为了一个母亲,她林溪一个人的母亲。
这样的发现让林溪兴奋到浑身颤抖,甚至连自己即将离开林家、变得一无所有的惶恐,都无法将这些快乐代替。
林溪点了点头,伸手忽然抱住自己的母亲。
她甚至无比自私地想,真好啊,妈妈终于是她一个人的了。
以后,她们可以像这天下最普通的母女一样,早起做饭,夜晚聊天,分享那些庸人的烦恼,忧心那些再俗气不过的事情。她的母亲不用再故作端庄,她可以像一个脾气不好的中年妇女,叉腰大骂任何人,也可以像一个为生活操劳的小女人,煲一锅汤,在那些咸淡浓清里唉声叹气。
杨子规站在一旁,脸上渐渐没了表情。
他伸手拦住林溪的腰,抬头看着秦梳的脸,小声道:“婶婶,何必呢,你和二叔这么多年感情,七七以后嫁给我,我们还是能继续做一家…”
他话还没说完,秦梳却已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原本坐在沙发上林文民突然站起来,眉头皱起,拳头握紧,一副气愤难忍的样子。
秦梳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她伸手将女儿狠狠拉到自己身边,看着眼前杨子规的脸,只是笑着回答:“别以为离开林家,我女儿就得任人摆布,我秦梳一辈子没发过疯,但谁要想折辱我女儿,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好过。你可能不知道,每次看见你,我就像看见了你那个□□妈一样,实在恶心。”
秦梳五十年来第一次说着这样不体面的脏话,可她竟意外的觉得舒畅。
仿佛一口压抑了几十年的气,从旧患沉疴的身体里宣泄出来,那种心理上的快意,简直让人上瘾难忘。
杨子规手掌遮住自己被打红的半边脸,抬头直视秦梳的眼睛,沉笑两声,目光晦暗,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是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像阿姨您这样,无法无天的杀/人,寡廉鲜耻的出轨,最后还理直气壮的人。秦阿姨,您的厚颜,实在让我叹为观止。”
秦梳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散漫,她像是丝毫没有被杨子规的话影响,只是拉着林溪往前走,离开时,留下一句“离我女儿远一点,畜生。”
赵秀梅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见秦梳的话,肩膀终于下意识往下一躲。
她是秦梳的母亲,可在林家,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点丈母娘应有的尊敬,她的手指此时细细抖动着,身边每一个人都像是张牙舞爪的恶人,她双腿发软,眼睛一阵一阵的抽着疼,她没法儿在这样的时候,为自己的女儿申辩,于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林涧走到她的身边,微微弯下了身子,对自己这位多年荒唐的外婆,低声说到:“姥姥,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坑害自己的女儿,但今天,大抵是我最后喊您这一声姥姥,以后,就请您好自为之吧。”
老太太刚才被逼着承认了好些事情。
此时,几十年硬朗的身体眼看着颓弱下来,在得到林涧这一句话后,紧绷的神经断开,竟开始浑身犯起了疼。
她踉踉跄跄地起身,追着自己女儿的步子跑,屋外刺眼的阳光打在她的脑袋上,让她一时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
秦梳没有与自己这位母亲说些什么,她显然已经对她失望至极。
从家里出来,林涧让司机将秦梳和林溪送去了自己的别墅。
林涧长得同林文瑾八分相似,当年秦梳嫁进林家,老太太对她不喜,又特地在林涧生出来之后做过鉴定,如今他是二房唯一的子嗣,说话很有重量。
姚瑞群下午过来看望秦梳。
林溪有些不喜,却也没有感到格外的惊讶。
姚瑞群前两年在长辈的催促下又一次结了婚,这是他的第四道婚姻,妻子是位小了十来岁的女医生。
秦梳打开门看见他,情绪并不怎么温和,转身让人进来,连茶也没有准备去泡。
姚瑞群倒是不在意,他最近一直很忙。
姚晴和林钰的事被文蔷捅破到姚家,他这么多年没管教过孩子,一气之下,只能把女儿又一次丢出了国,姚信安伤口发了炎,最近一直在医院家里两头跑。
新娶的妻子是个医生,长得倒是很美,但她似乎更加喜欢解剖尸体而非解析自己的丈夫。
于是秦梳对于他而言,又成为了那个再好不过的精神慰藉。
他将自己带来的大红袍放在桌上,叹一口气说到:“我知道,这些年你愿意哄着我,不过是因为怕我把林溪的身世抖给林文瑾,但你看,没有我,林溪的身世,依然遮掩不住,我说过,你当年就不应该生下她。”
秦梳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花茶,却只是笑。
她道:“七七是我的女儿,她能不能来到这世上,该由我说了算。况且,你这些年这样追着我,不也是因为这点儿求而不得的刺激么。”
姚瑞群看似深情,其实为人最寡淡。
他喜欢用矫情的文字怀念那些看似刻骨铭心,却又可以一个接一个迎娶年轻貌美的妻子,他年少时跟林文瑾不对付,之后竟在他的女人身上找到了平衡的支点。
在秦梳的身上,他总能有无数种隐秘的热切,他能幻想出自己情圣的模样,在逼死自己第一个妻子之后,他很为自己这份多情而神伤,可在周围朋友的叫好之下,他又迅速旧态复萌,开始继续贪婪起这种求而不得的刺激。
所以,他永远不会娶秦梳。
在姚瑞群那里,鲜血淋漓的爱应该是不被世人接受的,如果有一天它变成了合法的庸俗的婚姻,那对于他而言,这份感情就失去了它本身鲜美的吸引力,因为就像当年在小佟村秦梳说的那样——你爱的,永远是看似深情。
林溪躲在走廊上,一直没有下楼。
她已经不是能够坦然面对母亲“第三者”的十三岁少女,年纪大了之后,在道德与价值的约束之下,平庸的思想越来越无法拥簇盲目的“爱情”,那些惊世骇俗的念想,就像一个荒唐接着另一个荒唐,直到有一天,剥去虚假的外衣,终于回归到了有条不紊的现实世界里。
杨子规从车上下来,看见从别墅里出来的姚瑞群,眉毛往上一跳,嘴角泛起一点嘲笑。
他这嘲笑来得实在有些可悲,因为他所嘲笑的不仅仅是这个女人,那个男人,更是在嘲笑一个固执放不下的自己。
他走进院子,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秦梳,丝毫没有避讳的样子,开口说话,语气放得很轻:“就算林溪不跟着我,我也不会让她嫁到姚家去。”
秦梳关上门的动作略微一顿,她站在原地,冷笑一声到:“你算个什么东西。”
杨子规耸了耸肩膀回答:“我不算什么东西,但林溪一定得是我的。你不能光想着自己有一个女儿,你得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
“我儿子顶天立地,他不会像你这样的畜生,随意发疯乱咬。”
“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发疯,这不是一件坏事。”
“不,你不喜欢林溪。”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林溪。”
“因为你不配。”
“那什么样的人配?姚家那个快死的病秧子?还是你另外哪个情人的儿子?”
“不论是谁,都不会是你。”
“是么,但怎么办呢,我就是想要她。我们睡过那么多次,她应该也不会觉得我有哪里不好。”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两个人的脚步,走在前面的向炀快步冲上前来,抓住杨子规的肩膀,伸手就给了他一拳头。
而原本站在门口的秦梳,此时突然脚步往后一退,靠着墙壁,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廖医生小跑上来,看见从里面冲出来的林溪,伸手将秦梳抱在怀里,轻声喊着:“妈妈,你怎么了,廖姨,我妈怎么了。”
秦梳一时头晕目眩,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顺了好一阵的气,直到向炀与杨子规摔倒在地,开始互相捶打起来,她才低声喊了一句:“你们舅甥两要打架去大街上。”
廖医生和林溪一点点将秦梳扶坐起来,向炀则是直接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把将身上的杨子规推开,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迈步向前,一把捞起地上的秦梳,将人干脆抱进了客厅里。
廖医生和林溪站在原地愣了一愣,而后各自低着脑袋跟进去。
林溪此时脸色也不好,在秦梳身边坐下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只小声说到:“你把杨子规带走吧。”
向炀没有回应,他看着眼前秦梳苍白的脸,眼神隐忍而热切,点了点头,也轻声回答:“对不起,是我没管好这个家伙,以后,我不会让他来你面前…”
“向炀,你凭什么道歉!”
杨子规“嘭”的一声关上大门,鞋也没有脱,径直走上前来,指着沙发上的秦梳,沉声质问到:“这个女人出轨杨诚,还生下一个孩子,而你作为我妈的亲弟弟,却在这里跟她说对不起?”
他的话音刚落,林溪握住秦梳的手指徒然收紧,脸上神情也随之变得难以置信。
向炀是认识廖医生的。
他沉默许久,得到廖医生的点头示意,又看了一眼坐在原地神情虚弱的秦梳,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过去,突然一脚将杨子规踢倒在地上。
他看着地上这个姐姐唯一的孩子,眼神中没有一丝后悔,抬手抹了一把脸,闭眼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说到:“你觉得她是自愿给杨诚生下孩子的么…”
“向炀!”
秦梳听见他这句话,像是意识到他将要说些什么,突然睁开眼,支撑着胳膊大喊起来。
向炀却不为所动,他回头看了秦梳一眼,笑起来,却更像是在哭,“秦梳,你恨我好了,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想要我死,我也要把真相告诉他们,我不能看着你一辈子受这种苦。”
说完,他不再犹豫,走过去把林溪从沙发上拉起来,扔到杨子规的身边,他看着地上这两个孩子,满脸遗憾怅然,“壮壮,秦梳当年是被你妈骗到郊区,杨诚囚禁了她两个月才怀上的林溪。”
他的话音落下,杨子规突然抬起头来,他看着向炀的脸,试图在那上面找到一点虚假和欺骗,大喊到:“你胡说!我妈怎么可能让杨诚跟别的女人睡,她爱杨诚爱得能为他死,她怎么可能…”
“因为她生了你!”
向炀拳头握紧,声音又哑又低,“因为她生了你,杨诚说她脏,你妈那个人你难道不知道么,爱得像个疯子,她怕杨诚离开她,知道杨诚对秦梳有心思,就把秦梳骗到郊区的房子里,她…她说,只要让秦梳生一个属于杨诚的孩子,他就不会在意自己脏了…”
说完,他脸上露出一点咬牙切齿的表情,他指着林溪的方向,沉声道:“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话呢,我一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别和壮壮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听,你对得起你妈么,你妈当年把你生下来,她付出了多少你知道么。”
坐在一旁的廖医生,此时看见林溪一脸不敢接受现实的表情,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摇摇头,难得伤感的开口说到:“七七,无论是谁看不起你妈,你都不能看不起她,这些年她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不想让你觉得自己是被强/奸生下来的孩子。当年你妈被救出来,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她一边承受身体的痛苦,一边还要承受那个叫向纯的女人的侮辱,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妈妈决定生下你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如果她后面没有和你爸复婚,那个女人甚至会过来把你抢走,太可怕了,真的,我这一辈子,从没有见过那种疯子一样的女人,因为自己的不幸,就要拿着别人的幸福去弥补,她打着爱情的名义,行事却像一个魔鬼。”
杨子规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背靠墙壁,整个人歪倒在地上,他手指略微打着颤,自言自语道,“我妈为了杨诚,我妈为了那么个东西…”
向炀脾气一向不好,此时烦躁得眼皮乱跳,难免伸手抓向自己的口袋,手指在烟盒的外面刮擦,神经一点一点的扯着疼,意识紊乱,声音却开始变得越发冷静,“不然你以为除了你妈,谁还会看上杨诚那么个恶心玩意?至于你说的医疗事故,你妈走之前是什么样,你不知道么,她那疯病是一天两天的事么。”
廖医生见秦梳闭上眼睛,眼角有水花,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额头轻揉,试图让她减轻一些痛苦,“当年我丈夫还在,那年医院的断电事故,调查结果可是上报了中央的,受到波及的病房太多,光是后续影响到的重症死者就有七八个,难道那些人都是被谋杀的,你当国家没有法律的么!你怎么好意思把这错怪到秦梳头上!”
廖医生这一句话喊出来,像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比秦梳大了几岁,看着林溪出生,与向炀一样,她一点儿也不愿意秦梳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女儿,去跟那个叫向纯的女人的孩子搅和在一起。
就算两个孩子现在看起来有些感情,但这些陈年旧账本就不是男欢女爱能够弥补的,何况,杨子规是向纯的儿子,在见过向纯为了感情偏执疯狂的模样之后,任何一个长辈,大抵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这样一个有着疯子基因的男人在一起。
秦梳靠在廖医生身上许久,原本只是缓慢的疼,此时突然抱住脑袋轻喊了两声,脑袋一歪,竟然就此晕倒过去。
林溪终于被吓得回过神来,她快步走到秦梳面前蹲下,哭着嗓子问:“廖姨,我妈到底怎么了,她的头疼怎么变得这么严重,这不正常。”
房子的大门此时被人打开,林涧进来,看见客厅里站着的人愣了一愣,等瞧见那里秦梳疼得晕倒过去的样子,立马小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抬头问旁边的廖医生:“廖姨,我妈刚才又受刺激了?你同学那边联系好了吗?”
廖医生点点头回他:“早上已经打通电话,手术已经安排好,你们尽管过去就行,美国你待得多,我就不陪着去了,我等会儿把他的电话给你,你们尽量早一些过去吧。”
林溪低头听着两人说话,意识到秦梳的头疼已经到了需要去美国手术的地步,她心里慌乱非常,一时间竟像是一只失去依靠的雏鸟,下意识抓住林涧的手,小心翼翼地挨着他,哽这扇子道:“哥哥,我也要一起去,我不要离开你们。”
林涧把秦梳抱起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点头安慰自己的妹妹:“你放心,咱仨一起,明天早上,我们就一起陪妈妈去做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给狗东西洗白,但是,秦梳的病跟他没啥大关系。
咋说呢,狗东西和林渣渣,算是四个不正常人类生下来的两个小倒霉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