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简言这人一贯没什么文艺细胞,出于礼貌认真观赏一幅幅油画,却并不能体会到多高深的意境。
不过,在熟悉的景物之中寻找青年时期的印记倒也自得其乐。
那副画上画的是安岳山的秋景,山上红火一片是野柿子,可甜如蜜了。小时候她时常跟伙伴们窜到山上就乐不思蜀了,非得要奶奶在山脚下吆喝,才肯回家。
咦,白水河在十年前还那么清澈呢,那一条条粉红的是桃花鱼。只可惜,现在绝迹了,再也吃不到野柳枝串烧桃花鱼了。
那副《骑单车的少男少女》场景有些眼熟。简言仔细一看,画中人赫然是韩祁教自己骑自行车?!地点是自家在安岳山下的老宅。
17岁的自己笑容明媚,神采非扬。而韩祁站在身后虚虚扶着充做保护,看向骑车少女的目光却值得玩味。
她记得那时候两人还处于互怼状态,韩祈一边教自己骑自行车,一边疯狂嘲笑自己高分低能。
可按画上显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看向自己背影的眼神却是骄矜又多情,真是倔强又骄傲呢。
她原以为韩爷爷不知道两人曾短暂的好过,现在看来,他老人家分明早就看在眼里。想想这些年,她偶尔去看望韩爷爷那故作镇定的姿态态,简言有些汗颜。
更令她汗颜的是她一回头,身旁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认真的品味画作。虽然来人戴着口罩,简言又怎会忽略那熟悉的存在感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简言只愣了微不可查的一瞬,至少是韩祈没察觉出来,扬起大方的笑容,“好久不见。”
韩祁简直要被眼前这故作姿态的女人气笑了。初恋情人久别重逢,她怎么敢轻描淡写的sayhello?!仿佛这些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没出息的停滞不前、念念不忘似的。
韩祁冷笑一声,“3330天。”
简言没反应过来久别重逢他报出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分开的第3330天。”她要故作从容,装作云淡风轻,他偏要逼她直面。
简言很快调整了节奏,莞尔一笑,讽刺道,“你若是把这份记忆力用在学习上,当年考燕大也不必熬得那么辛苦了。”
“我没去读燕大。”
简言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直觉告诉她,这话题不能深究。
“我以为这些年我在娱乐圈混得已经有足够的高度。世人皆知,我18岁就拍了第一部电影。”
简言讪讪的,不知怎么解释她这些年刻意回避他的信息。毕竟相交一场,如若有心又怎会不知他的基本情况呢,网络这么发达。如果心如止水,又何须刻意回避?
“因为当年有个人讽刺我,我所轻易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投胎技能满点,父母恩惠。”
简言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热恋的时候就不曾惯着他的臭毛病,更何况现在,当下怼了回去,“所以,你这算是知耻而后勇咯?”
她那张嘴呀,乖起来甜如蜜,狠起来厉如刀。当年没少气他,而韩祈一贯的策略,找个没人的地方,加倍讨回来。
眼见着他眼神不善的眯起,简言的脑回路难得的与他共通了一次,想起某些热辣的片段。横他一眼,却少了恼怒的力道,多了些娇羞。
“你们看这画上的男主像不像韩祈呀?!”一群美院的年轻学生聚拢了过来。
“巧合吧?韩祈如果做得出来这样又纯又欲的表情,哪至于这些年被黑子们喷弯的传闻呀!随便跟女明星演部爱情片就好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宁愿他维持现在这样独立高冷的姿态,才不愿意他被其他女人染指呢。”
韩祈的话题一发散开来,原本位于角落里这处安静的地儿有些嘈杂了。
第一个出声的女生是个执着的韩粉,凑上前去一寸寸观察有了重大发现,兴奋的嚷嚷着,“你们看,这蹬车的少年,这优越的鼻梁高度,跟韩祈的一模一样呢!”
“切!”
争执中的两人被一群美院学生簇拥着,团团围住,不敢回头。韩祈带了口罩,但出众的身形太容易辨认了。
简言虽然没带口罩,但一回头也很容易被人认出画中人的身份。没料到情况突发至此,简言横了他一眼,都怪他!
韩祈作为公众人物,有应对经验,知道现场形势不能多待,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转身往外走去。简言难得乖顺,垂眸敛声被他牵着走。
她的默许让他心底泛起一丝涟漪,握手腕的姿态换成了两人都更为熟悉的十指交缠。当掌心交叠的时候,那熟悉的直击心灵的感觉,两人都有些不舍得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那群女生中有人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有些兴奋的道,“刚刚站在画前的那对情侣,男生的背影好像韩祈哦!”
其他人嘘声传来,嘲笑她是追韩祈入迷了。
简言回过神来察觉到不妥,几次抽手都不曾抽开。
路上穿过人群,难免引来关注。简言愤愤不平,这人还真是祸水的人物呢。想当年第一次出现在学校的时候就引起了一阵热潮。
……………回忆分割线…………
犹记得,那是高二的上学期,开学不久,简言“钓鱼执法”,帮班上一屡次被欺负的女生揪出了公交车色狼。
等解决了事情,到校的时候就晚了些,早自习已经过了一半。刚回到位子上,同桌数学课代表尹小月就咋咋呼呼开了。
“卧槽!刚刚我到办公室交数学作业,碰到老王正跟人谈话。咱班要来一个转学生!”
“哦。”简言不感兴趣,随意的接了一句,自顾自的摸眼镜出来戴上。她有200度的轻微近视,平时不戴,只在上课看书写字的时候戴。
见没引起她的重视,尹小月再接再励,“男的!185!当时人背对着我,不好意思老盯着人看,我出来绕到窗户那边看。卧槽!”
像讲评书似的,说到动情处尹小月猛拍大腿,发出惊天评语,“帅得合不拢腿!”
简言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评价真是粗鄙又直白,充分表达了男色对青春期荷尔蒙膨胀少女的吸引力。
她轻咳一声,提醒道,“帅不帅我不知道,但你要是再这么大声,纪律委员可看你好几眼了。当心记上你一笔,你就有正当理由再去办公室会男神了。”
这事当笑话一样听过,也引起了简言一丝好奇。尹小月虽然犯花痴,但一贯眼光高。能得到她这种类似于“生猴子”的评价的,只限于几个顶流明星。
当班主任老王领着转校生进教室的时候,简言特意盯着看了三秒,得出一个结论,确实有资本让人合不拢腿。只可惜长眉压眼,侵略性太强。
韩祈一进到教室就发现那个叫简言的女生,因为在一众蠢蠢欲动打量的视线中,她的眼神最清明。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不含贪欲。
班主任老王看了看四周,直接吩咐,“简言,你带一带新来的同学。”
韩祈这小子是校长特意嘱咐过要多关照的。简言是年级第一,又明理上进,让她带着最让人放心。
简言愣了一瞬,直觉这么个招蜂引蝶的玩意当同桌是个麻烦。不过,她一贯在老师长辈面前的人设是听话的好学生,只能大方的应了。还主动给人介绍了一下班上的情况,老师上课的进度。
韩祈装模作样的听着对方一板一眼的介绍,就发现这人完全没记着早上两人有过一面之缘。这倒是个新鲜体验,他有副好皮囊,幼儿园起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难得遇到一个不刁他的存在。
自顾自想事情,以至于简言问他课业进度的事,他只能轻咳一声,表示不知道。
得,自己这是摊上一个学渣了。简言心想,怪可惜这张皮囊的,只可惜是个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