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书柔接过盒子,送到林安影手中。盒子精致小巧,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可林安影不傻,莫说吟妃在书中就是个残忍恶毒的反派,就说先前书香屋那遭遇,林安影心里早就有谱儿了。
他抬眼,这翠衣宫女长相倒是不丑,可惜眼里戾气颇重,小小宫女架势倒挺大。
林安影放下盒子,余光瞟到坐在一旁的秦见欢,只瞧见他巴掌大一张笑脸带着丝丝怯意。林安影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见欢压低声音,“这是之前那个柔儿。”
林安影闻言又看了眼那宫女,着实有些眼熟,难怪胆儿小的秦见欢会是这副模样,此女正是先前受了吟妃指示,掌掴他的那位。
吟妃最近过得滋润,连带着柔儿也沾了光,脚步生风不说,在诸多宫女里她俨然自认高人一等,对着林秦两位新晋娘娘,柔儿也有些瞧不上。
林安影成了美人,便端出娘娘的架子,道:“多谢吟妃娘娘好意,东西本宫收下了。”说罢便不再言语,赶人之意呼之欲出。
不料这柔儿却杵在原地不动,林安影目光下移,落在此女脚下,心道这吟妃的贴身宫女莫不是脚底沾了胶水。
“娘娘,您不打开瞧瞧?”柔儿嘴上毕恭毕敬,眼里鄙夷之意却不加掩饰,“这可是吟妃娘娘的一片心意。”
林安影长长地看了眼柔儿,伸手抚摸盒子,却突地将盒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把旁边坐着的秦见欢吓得肩膀一抖。
柔儿再怎么趾高气扬,也只是个没多少见识的宫女,见状吓了一跳,却又梗着脖子道:“林美人您这是何意?莫不是瞧不上娘娘的礼物?”
林安影直勾勾地瞧着柔儿,柔儿一开始还犟着与他对视,可林安影目光实在太过犀利,柔儿再怎么自信心爆棚却也禁不住这长时间的对视,终于败下阵来,目光闪躲。
林安影这才开口,“吟妃娘娘送的礼物本宫自然是喜欢的,可本宫什么时候打开,也得你一个小小宫女说了算?”
柔儿最近风光无限,何曾受到这种打击,“你你你”了半天,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若是打了柔儿这条狗便是扇了吟妃的脸,林安影大可以忍下去,当做瞧不见。本来他一个大男人,也懒得跟这些个没毛娘娘腔混在一起玩宫斗,但这宫女实在太不把人放眼里了,林安影不是妞妞怩怩之人,当下就拍桌而起。
“吟妃娘娘先前还说要教本宫规矩,怎么现在看来,连自己身边人规矩都没教好。”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林安影有模有样学着宫斗剧里的妃子,伸手端起茶杯,貌似品茶,实则装逼。
宫殿里的氛围瞬间冷了几个点,先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柔儿气焰逐渐熄灭。在别人的地盘上,再怎么自以为是的人,也得稍作收敛。
林安影冷哼一声,将一个可怕的深宫妃子扮演得惟妙惟肖,“本宫一直记着吟妃娘娘的话,要守规矩。吟妃娘娘说得好,不是每个人都会放你一马,今日无法无天,明日遇见其他人,指不定性命就没了,柔儿,本宫这次倒要好好教教你。”
说罢他挑挑眉,左右两个宫女上前,柔儿大惊,扭着脖子摇着头,嘴里不停,“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吟妃娘娘身边的人。”
林安影喝茶,“你是吟妃娘娘身边的一条狗,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你今天就算死在这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一开始柔儿还抬着头,一副老子背后有人,你敢动我试试的模样,可林安影不为所动,柔儿见状不妙,气势弱了几分,也不扯着嗓子喊了,而是带着哭腔,“娘娘饶命,奴婢错了!”
林安影没吟妃那么变态,这小姑娘没大没小,仗势欺人,给个教训就行了,他一二十一世纪好青年,还真做不出挥挥手就把人杖毙的事儿。瞧着柔儿被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发抖,快要失禁,林安影才挥挥手,“行了行了,今日就给你教训,日后好好掂量着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行了。”
两名宫女这才放手,柔儿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秦见欢瞪大眼睛,“这……”
林安影,“怎么了?”
秦见欢瞧见柔儿被拖出去,才道:“若是吟妃娘娘知道了,怕是要与我们不对付。”
林安影一听乐了,没想到这秦白兔智商在线啊,还知道他惹了吟妃,吟妃铁定不高兴。瞧见对面那人带着点愁意的脸,林安影悠悠开口,“难道我今天不教训这丫头,吟妃就不会与我们作对吗?”
秦见欢一愣,“……这倒也是。”
林安影放下茶杯,“那不就得了。”
吟妃本就是个没事找事的变态,反正不管怎样都是敌人,还不如先爽了再说。在宫里小心翼翼憋屈着,跟这些个没了蛋蛋闲得天天找事的男妃们玩小心机,从来就不是林安影的风格。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秦见欢说的全是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一时间林安影觉得对方莫不是本就是个女孩儿,投错胎成了男的。好久过后,林安影快受不住之时,秦见欢终于起身告辞。
“呼……”林安影总算吁了口气,一大老爷们儿被揪着听什么刺绣女工,实在是太过为难他了。
外面来了个公公,说是皇帝今日宣林美人侍寝。书柔站在一旁,闻言道:“恭喜娘娘。”
林安影摸摸脖子,感觉凉飕飕的,他瞧了眼桌上的木盒,手伸过去却还是停了下来。里面会不会有条蛇?
书中的吟妃是个低智商反派,如今见面,林安影觉得他脑子虽没雷文里那么雷人,却也聪明不到哪儿去,直接送毒蛇这种事,不好说。
书柔瞧见了,便道,“奴婢来帮您打开吧?”
林安影道:“小心些。”
书柔轻轻打开盒子,想象中的黑色小蛇并未出现,盒子中躺着一个小小的香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
林安影皱眉,吟妃断不可能是好心之人,可这贺礼瞧上去也没什么不对劲之处。
书柔道:“吟妃娘娘送来这东西,她身边宫女又催促着您打开,想必是想瞧着您把香囊挂到身上,若是不挂,吟妃娘娘应当不高兴。”
林安影闻言哼笑道:“我都打了他宫女的脸,还怕他不高兴?”再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多点心思没什么不好,这香囊他绝不戴着。
到了晚上,林安影换了身衣服,前往皇帝寝宫。去之前他泡了个澡,可身上味儿还是很重。林安影皱起鼻子,这张吟未从哪儿找来的香囊,只是远远瞧着,身上就沾了这么大气味。这味道倒是不难闻,就是太粘腻,太冲。
寝宫里点满了蜡烛,皇帝坐在席子上,手里拿着本画册,懒懒看着。林安影进来之时,宋以铎头也没抬。
等到林安影乖巧坐下,等着宋以铎指示之时,皇帝好看的眉头拧紧,抬眼瞧他。
“什么味儿?”
林安影眨眨眼,“您是说我身上这香味?”
宋以铎,“没想到爱妃这么急躁,把自己弄得香喷喷过来讨朕欢心?”
林安影只好陪笑。宋以铎把画册一丢,撑着脑袋瞧着对面,“哪儿找来的?”
林安影实话实说,“吟妃娘娘送了臣妾香囊。”
“爱妃有本事,才入宫没多久就和吟妃交好了。”
总觉得皇帝说话怪怪的,林安影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抿唇轻笑,营造一个乖巧可爱的形象。
宋以铎又道:“若是其他妃子像你这样坐着,看上去倒是一翻风景,可爱妃你现在,瞧着就跟一座肉山似的。”
“……”林安影额上的青筋都在抽搐,好在他肉多,表情不明显,“皇上您说的是。”
心里早已将绿帽皇帝骂了千百面,偏偏还得强颜欢笑顺着对方的意思,林安影深刻感受到后宫众妃的不易。
宋以铎眯起眼睛,把林安影扫了好几个来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帝眼瞎瞧上了林安影,可林安影本人心里清楚,皇帝这是嘴里又要吐不出象牙来了。
可这回宋以铎没再毒舌,而是道:“既然是吟妃送的,爱妃你怎么没带过来。”
林安影早就准备好了回答的话,刚想信口胡诌,宋以铎却再度打断,笑眯眯地瞧着他,“朕知道了,爱妃来给朕侍寝,又岂会愿意带着其他妃子的东西,爱妃你这小心思真有趣。”
瞧着皇帝一脸“我懂”的表情,林安影背上升起一股恶寒,他当初怎么会把宋以铎当成天山雪莲的?这人除了有一张好脸,真是哪哪都不好!
宋以铎方才还笑眯眯的,却又瞬间变脸,面上笑意褪得干干净净,“吟妃的送的东西,不戴着总归是不好的,安公公,让书柔送过来,顺便也传吟妃过来吧。”
林安影这会儿搞不懂了,书中皇帝盛宠吟妃,原因无它,吟妃会拍马屁,雷文里的皇帝又恰巧是个爱听好话的,可他穿越至此,也没瞧见现在的皇帝多么喜欢吟妃呀,怎地突然帮吟妃说起话来了,还要把人喊过来?皇帝那玩意儿用不上,断不会玩什么双、飞之术,难不成是要他俩说相声,你一句我一句,西湖二人转?
想到这里,林安影头皮发麻。没过多久,书柔就将木盒送了过来,宋以铎伸手拿起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随手扔到林安影面前,道:“爱妃戴上去吧。”
皇帝开了金口,林安影岂敢不从,他将香囊放入怀中,浓郁的香味儿呛得他有些头晕。
又坐了一会儿,吟妃赶来,瞧得出他精心打扮过了,眉毛画的十分精致,脸上的胭脂也点的恰到好处。见到皇上,吟妃一改往日蛇蝎形象,娇滴滴道:“皇上您好久没召臣妾了,可想死臣妾了!”
宋以铎冷冷道:“你这是怪朕了?”
双方画风形成鲜明对比,张吟未也不尴尬,挤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臣妾哪敢呐?”
张吟未全程目光都黏在宋以铎身上,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此人对皇帝情根深种,可林安影知道这家伙的老底,一想起他和独孤寒霜缠绵时的那股骚劲儿,林安影有些无语。他可记得这位娘娘和独孤侍卫玩到极点时,嘴里不断咒骂皇帝没用,以求刺激独孤侍卫,快、感更甚。
宋以铎又恢复了冰山雪莲的面目,“听闻你送了林美人香囊。”
张吟未痴迷地看着皇上,林安影暗叹对方演技一流,他自愧不如。宋以铎一句话刚出来,林安影边等着张吟未说“是”,可张吟未却一脸茫然,“啊?臣妾何时送了林美人香囊?”
林安影眉头一皱,看向张吟未,自张吟未进入寝宫以来,就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宋以铎语调并未有多少变化,“林美人身上正揣着香囊呢,他说这是你送的。”
张吟未一脸委屈,“林美人莫要胡说……”
林安影没料到张吟未突然来这一手,他料定此事有诈,正要和对方对峙之时,下腹却传来一股暖意,接着全身都开始发烫,一张脸更是红得不行。
张吟未捂唇,“妹妹这是怎了?”
林安影感觉自己像坐在火炉里一般,浑身烫的厉害,下、体传来一股一股热浪,他张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宋以铎瞧着他,伸手摸到他怀里,一把抓住香囊。林安影像碰到了冰块一般,猛地握住宋以铎的手,一双眼睛带着雾气。
宋以铎勾唇,抽出手来,将香囊往地上一甩。
“若朕没搞错的话,这香囊里装着的是催、情的香粉吧。”
林安影已经听不大清楚皇帝的话了,他迷蒙间只瞧见张吟未捂着嘴,“妹妹居然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