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啊?”这让吴彻明有点儿意外。

这孩子是孤儿?不像,看穿着打扮绝对不像是没人管教的孩子。未等吴彻明再开口,疏桐又说出了更加令他意外的话。

“我很久没有见过我爹爹了,娘亲在不久前......过世了。

“再过一个月就是我十岁的生辰,娘亲特意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可她不在了......”

“我从一出生,就不讨家里人喜欢,在娘亲过世之后,他们就不要我了。”

吴彻明静静听完疏桐的话,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明哥哥你以后......该是也会把我丢到山里,不要我了。”

兴许是现下只能和吴彻明相依为命,疏桐是有些怕自己会再次被抛弃,变成一个人。

吴彻明有点儿心疼这个孩子。尽管现在是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他还是觉得这里和现实世界中没有什么差异。这里有山水花木,有飞禽由于,这里的人也有喜怒哀乐。有那么一瞬间,吴彻明都已经忘了自己现下是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迎上疏桐的视线,吴彻明一边回想着小时候自己的时候哭母亲是怎么安慰自己的,一边轻轻地搂住疏桐在他耳边安慰道:

“想什么,你长得那么好看,我怎么会不要你啊。你看,我和你一样,没有家,甚至连我爹娘都没见过,自己孤零零的在山上住,我不照样好好的活下来了?”

“以后你就只管跟着我,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以后哥哥挣钱养你,好不?”

疏桐的手攀在吴彻明的背上,轻轻地说了一个好字。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明哥哥,你放心,我会很听话,而且我吃的不多,不会花你很多钱......”

这些话从这半大点儿的孩子的口中说出,吴彻明既心疼又好笑,干脆一把抱起疏桐,背上装着蒲公英的小包袱,叫醒趴在一边睡着的猫,抬起腿继续往前走。

“你不用给我省钱,等我下山把这蒲公英卖了,就在镇上买间房子,那到时候在院子养一群鸡鸭,养只猪也行,天天都吃肉。”

疏桐这孩子很瘦,都快十岁了,身高才刚刚够到吴彻明的腰,想必小时候的营养并不好,不对,想必这个作者一定是后妈。又回想起把疏桐刚抱回去的时候,他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来杀我的”,更是让吴彻明疑惑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总感觉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为了照顾到疏桐的情绪,他也不便多问,等着以后和他熟了之后再慢慢问也不迟。

吴彻明掏出怀里剩下的几个荸荠递给疏桐,边走边说:“饿了先吃点儿,估计还要走一段儿时间才到山下。你说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多小心思,养活你能花几个钱,就你这小身板一顿饭吃的还没猪多,怎么会养不起你。”

听见吴彻明把养自己和养猪作比较,虽然感觉怪怪的,但疏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朝吴彻明重重地点了点头,低头吃了起来。

两人一猫继续沿着曲折的山路走着,山间回荡着少年与孩童之间的说笑,偶尔掺杂着一两声猫叫。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了山下的镇子上,此时已是傍晚时分。

吴彻明拉着疏桐边走边看,发现这里的小镇还挺繁华,心想着先找到一家中药铺子,把这些蒲公英卖了再说。他穿着一身现代的睡衣和拖鞋,走在路上回头率出奇的高,可他现在身无分文,买不成衣服,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人们目光的洗礼。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没弄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以真实的历史背景展开的,还是以全架空的背景来描写的。

于是吴彻明走到一个卖萝卜的小贩跟前,用自认为颇有古代韵味的语言问道:“请问这位大哥,此国是何国?现下是何年何月?”

那小贩瞥了他一眼,看着吴彻明一身奇装异服,领着个小孩儿,身后还跟着一只瘦猫,反问道:“你这是从萧临国逃难来的?”

萧临国?吴彻明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历史上好像没有这个国家,那这里就是架空的背景了?要遭,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点儿麻烦了。

“这可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啊。”正当吴彻明发愁时,疏桐却猛地蹿到了吴彻明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恐惧的神色。

吴彻明以为他是在人多的地方怕生,就把他护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我从山上来。山间生活太过清贫,我是下山来谋生的。”

听到吴彻明说自己是从山上下来,那小贩的脸色略微古怪,问道:“山上?哪座山?”

吴彻明伸手指了指方向,“就是北边的那座山。”

说完,只见那小贩神色大变,立马跳了起来指着吴彻明的鼻子哆哆嗦嗦地叫道:“你......你,你,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死人活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吴彻明很无语,压制住满心心中的烦躁,语重心长地对小贩说:“这位大哥,我只是一个住在那座山上的小村夫,带着弟弟下山来谋生的。在山上的时间太长了,下来之后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这才向您打听。”

那小贩还是有些哆嗦,横竖看看吴彻明也不像是个死人,正了正神色,说道:“哦,哦,这样啊,这儿是永乐国的市坊,现在是平乐十三年,八月初九。”

吴彻明这次确定了,这里的世界是全架空的。本以为若是以真实历史为背景,说不定自己还能在这段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是一步一步来,听天由命了。

吴彻明按了按额头,对小贩道了声谢,牵着疏桐的手接着继续寻找药铺。想到自己身边这个小家伙可是这个世界的人,说不定他能知道些什么,便问道:“疏桐,你的家在这里吗?你知不知道这儿的君王叫什么名字?”

疏桐听到吴彻明问他,顿时身形一僵,抓住吴彻明的那只手松了松,又突然抓紧,低着头说:“我,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吴彻明也不意外,毕竟小孩子对于国家之间的事情不清楚很正常,符合人设,也不再继续追问。两人兜兜转转一圈儿,终于在某处街角找到了一个医馆,吴彻明心中大喜,对着眼前的医馆细细打量了一番。

精致古朴的木牌匾上写着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唐仲医馆。“这医馆还挺大。”吴彻明从门前望去,看到医馆的内部布局后暗暗赞叹了一番,想必这家老板应该不缺雇他打杂工的银子。

一进门,吴彻明看到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和一个看起来二十六七的女子在柜台前清点药材,吴彻明整了整衣服,又顺了顺头发,确认仪表较为整洁后,带着疏桐向两人走去。

“两位好,打扰一下,请问贵店收不收药材?”吴彻明抓着背上的包裹,礼貌问到。

那女子看了看吴彻明,又看看老者,两人皆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大概是从未见过有人这样打扮,以为是邻国闹灾荒来这里逃难的叫花子,但还是问道:“收,你送的是什么药?”

吴彻明一听有戏,把小包袱往柜台上一放,一边解开一边振振有词道:

“我这里有刚刚采摘的蒲公英。两位可别小瞧这蒲公英,这种蒲公英只长在有红鲤生存的河岸边,娇贵得很,以山间露水为养料,吸收尽天地之精华,每日阳光直照不低于五个时辰,且没有受到过任何污染,功效要比普通的蒲公英好上百倍,这些才刚摘下来几个时辰,很新鲜,晒干后保证能买上价钱,您瞧瞧。”

那女子看到一堆黄黄绿绿的花花草草,朝吴彻明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当你拿的是什么灵芝鹿茸,你这一堆野草,漫山遍野都是,何必要花银子买你的?快走快走。”说完便要起身赶人。

见那个女子朝自己走过来,疏桐紧紧拽着吴彻明的衣角,面带怯色看着她。

吴彻明听她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心里有些不舒服,反驳道:“这位夫人,你都没有仔细看过,怎么能说这是野草?这可是我在北山上精心挑选采摘的,吸收过天地精华阳光雨露,光从山上背下来就花了好几个时辰,路边田地里长出来的蒲公英怎能和它相比?”

听到吴彻明这番话,那女子和老者皆面露震惊之色。两人对视了一眼,那老者看着吴明彻,表情严肃地问道:“年轻人,你说这些蒲公英是从北边的山上摘下来的,可当真?”

“当真,我骗你做什么,我之前就在那座山上住,今天才带着家弟下山谋生。”吴彻明无奈道。

谁知那老者听完吴彻明的话,立刻展现出了一副见鬼的样子,和之前那个小贩一样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你之前住在山上?”

吴彻明一头雾水,一脸茫然地问道:“是啊,那山上有什么问题吗?”难不成那座山是一座尸山?

那老者依旧指着他的鼻子,手指微微颤抖道:“你到底是哪里的人,那里池冥山,只有死人的亡魂才会去那里,怎会有人住在上面!”

“......”

池冥山?死人的亡魂?认真的吗?

吴彻明一头雾水,若那池冥山真的是亡魂的归属,自己怎会在那里醒来,疏桐又是怎么跑到上面去的?难道自己和他是两只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